183、半山小筑（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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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觞与凌霜行至昔雪的屋子前，顾飞觞正要扣门，却是凌霜倏地紧扣他的手，将他轻轻带回。
顾飞觞不解，询道：“霜儿，你这是何意？”
凌霜瞧着他，正色道：“师兄，我先与你说好，待会进去了，可不能为难昔雪姑娘。”
顾飞觞闻言，只觉哭笑不得，原来凌霜心中仍是多有顾虑，遂应了她，叫她安心。
待启门而入，只见屋内孤灯微亮，昔雪的影子映在竹屏风上，孤零淡泊。顾飞觞心中忽寒，只觉方才在屋子里的那些言语甚是过分，正思索间，凌霜已牵着他绕过屏风，停在昔雪榻前。
昔雪此刻虽能倚靠在榻，却仍是面色苍白，眉眼中的苦色似又添了几分，可瞧见他们二人，眼中竟明光一闪，忽地有了生气。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指着榻沿的席垫，示意二人落座。待得夫妻二人坐下，她先道：“实在抱歉，二位将佩剑托付于我，我却将它遗失……”话未说尽，却轻轻咳喘了起来。
凌霜见状，当先上前，以一道仙力轻抚，随即道：“昔雪姑娘，你眼下身子要紧，不必自责，你本已将剑铸好，已然是兑现了你的承诺，盗剑之事突如其来，你既不知情，也不必为此多虑。”
她说罢，回头瞧了瞧顾飞觞，用眼神示意他一番。顾飞觞当即一同相劝。数句下来，昔雪面色稍缓，她轻轻叹了口气，方道：“当下……二位有何打算？”
顾飞觞道：“姑娘不必多虑，佩剑下落不明，多半是落入歹人之手，姑娘本是凡者，卷入其中危险万分，我方才与霜儿商量好了，不日便下山去寻，姑娘只消安心养伤便好。”
昔雪听罢，面色忽又凝重几分，她将头深埋，只觉愧歉万分。许久，她忽地侧目朝榻边的小桌瞧去，随即道：“如若二位心意已决，那便将此物带上吧。”说罢，用手指了指。
顾飞觞与凌霜一同瞧去，只见她所指是小桌上的一只小瓷瓶。二人甚是不解，顾飞觞起身将那物取来，递与昔雪。昔雪将那只小瓷瓶握在手中，细细看了看，瓶子小巧玲珑，不盈一掌。
此番却是凌霜询道：“昔雪姑娘，此物为何？”
昔雪道：“前些日子铸剑的时候，我不小心被指月剑划破了手，血滴入剑，竟消失不见……”
凌霜闻言，忽地双目一闪，道：“这瓶子里的，莫不是姑娘的血？”
昔雪点头，道：“夫人的剑本是神器……我年少时读过一些铸器典籍，也曾听闻，若人血入神器，数日亦或月余内，剑与人可相通……”说罢，她低头轻轻一笑，才又道：“方才我想了想，或许此法可以奏效。二位携此寻剑，说不定能便宜许多。”
她话声既止，便将瓷瓶塞入凌霜手中。
凌霜回头瞧了瞧顾飞觞，见他不言，知是应下了，便将那瓶子收入怀。
此言已罢，夫妻二人又与昔雪宽慰数句，一并作谢之后，方才起身离去。
屋子里的火光微弱，隔着竹屏瞧见昔雪已睡下，夫妻二人方才将屋门阖上。这一转身，便瞧见屋外一株梧桐树下坐着两人，相依相偎。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其中一人便是云大夫，想着她定是不放心昔雪，怕是这一夜都要守着。仔细再瞧，她所依之人正是沈修远。
怎料此刻，凌霜却本能地将身一横，挡在前，一手示意嘘声。顾飞觞见状，当即明白她此意，随即回了一笑，反而将她的手紧握，拥着她一并离去。
这一夜，半山小筑格外安静。
翌日清晨，天尚未亮，晏卿却被他的白白吵醒。
白白自半山小筑来了外客，便多是化作人形。此刻他跪坐在榻前，急匆匆欲给晏卿披上外衣。晏卿一副惺忪之态，不悦道：“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白白应道：“顾仙尊夫妇这便要下山了，您不去送一程？”
晏卿一听此言，神色倏变，顿时清醒，拉起衣服惊道：“这……这么快！”说罢，来不及细想，起身便匆忙打理一番，衣服也没穿齐整，就要跑出门去，忽又想起什么，吩咐了白白一番，方才离去。
在小屋竹篱外，果真见顾飞觞与凌霜，而他们身旁竟是赫连无川。此时赫连无川神色凝重，并不似之前那般随意，想来是分别前与他们夫妻二人相嘱。
晏卿顿了顿，才走上前去。
待得靠近他们三人，便对顾飞觞与凌霜道：“你们……可是决定好了？”
却是凌霜先道：“自然是决定好了。晏卿，这些时日多有叨扰，如今我们休整得差不多，是该下山了。”
晏卿没想到凌霜说得这番客气，心中不舍之意肆起，叹道：“我这偏隅尚可护你们周全，若是一下山，怕是……”
听得此言，顾飞觞却反作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还不至于这么不堪，离了你就活不成。”
他此话方罢，凌霜立即将手探入他的袖中，轻轻一掐。顾飞觞吃痛，神色忽变，只得收了那副玩笑之态，轻咳一声，正色道：“晏卿真人大恩，来人自当相报……”
哪知晏卿一听，上前抱着顾飞觞便哇啦大哭起来。
顾飞觞只觉被他这般折腾，甚是不悦，却碍于凌霜在旁，不敢再说先前那般乱来的言语，只得好言相劝。劝了片刻，就连赫连无川也上前相劝。本是道别之言，可这一来一回，竟也有些变味，晏卿用情是真，而他们二人却似乎拿着晏卿打趣，直到晏卿发觉，抬起头将他二人斥了一通方才作罢。
正是此刻，白白捧着两柄长剑落身在此。
只听他道：“顾仙尊，凌仙尊，还请二位携上此剑。”
顾飞觞与凌霜闻声瞧去，白白手捧的长剑，竟是一双雌雄剑。剑上青色花纹似云雾，剑身玄黑，细看之下当真有几分肃杀之意。
晏卿随声道：“啊，正是了，这是我私藏的一对儿佩剑，名唤……额……”只见他双目一转仰头望天，忽道：“名唤天圆地方”。
此言一出，众人缄默不语。
这明显就是临时起的，晏卿见众人不语，自己也觉得尴尬异常，却不想当众承认，当即将剑取来，递与顾飞觞和凌霜，道：“嗳呀，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趁手，你们俩快试试。”
怎料赫连无川却蹭了上来，将顾飞觞手中那柄长剑夺了去，打量一番，面露诡色，玩笑道：“你这剑看着不错，可把在手里就甚是不痛快，还好意思说趁手？”
晏卿听罢，甚是不悦，一跺脚，当即回到：“赫连无川，你莫胡诌，我这剑虽非玄铁大师这般人物所铸，也非神器，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才寻来的，你这家伙虽师出沧嶷，可早就不用剑了，你没有资格品评我的剑！”
赫连无川听罢，双眉一挑，似是挑起了兴致，勾唇一笑，当即将剑抽出，直指晏卿，道：“你说我不使剑，哼哼，这便叫你瞧瞧，沧嶷最纯正的剑法。”
晏卿见状，竟也不怯，伸手抽了另一柄剑，格下他的那一剑，便见两人纵身而起，指剑拆解了起来，全然不顾一旁还有别人。
二人剑法皆是上层，既是流畅无差，干净利落又没有一丝瑕疵，数十招仅在眨眼之间。二人拆解之时，顾飞觞与凌霜一直在旁观战，原以为他们逞个口舌之快，可看着那架势，似乎是没完没了，凌霜正欲上前相阻，却不想顾飞觞将她拦下。
凌霜甚是不解，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顾飞觞却摇头笑道：“他们俩正闹得欢，你何必去理会他们，咱们在这里看好戏便可，等他们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凌霜听罢，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倒是心大。三师兄和晏卿这哪里是玩一玩，分明是来真的，这样闹下去越发不可收拾了。”
“真的才能看出端倪。”怎料顾飞觞眼神中玩味之意越发深重，凌霜不解，抬头看着他，顾飞觞却低头凑在她耳边，道：“霜儿，你仔细瞧瞧，三师兄与晏卿虽都对彼此不留情面，可三师兄的剑使得再正经，比之晏卿却仍有差距。晏卿虽使得卖力，可大部分是装出来的，他明显保留了许多。”
凌霜细瞧一番，点头应道：“确实……可晏卿毕竟是玉阳真人，修为都在你我之上。三师兄挑衅在先，他保留实力已然是很留情面了。你也真是的，不去劝劝，反而……”话至此，她忽地一顿，轻声道：“师兄，你莫不是想说……”
“我们一直没有见过晏卿的实力，如今三师兄这一闹，倒是可以……”
他这话虽说得小声，却仍叫数步开外的白白听了去，只见白白目视前方，正色道：“顾仙尊倒是有心了，想来赫连仙尊费的心思也不少，但是我家主人不愿说，你们纵是如何试探，也是知晓不得的。”
他话刚说完，便纵身而起，化作巨隼，在半空中扑扇双翼，一阵风起，顿时叫晏卿和赫连无川停了下来。
晏卿似是对白白此举甚是惧怕，当即掩着袖子大喝：“够了白白，别再……啊……羽毛，羽毛……”
赫连无川见他那般慌忙失色之态，甚是开心，收了剑在前哈哈大笑。
见二人止戈，白白才退了回来，化作人形。晏卿和赫连无川提剑返回，待剑归鞘，又重归顾飞觞和凌霜手中，便听得赫连无川哈哈一笑，对他们二人道：“这剑倒还勉勉强强，只是给咱们沧嶷弟子用，实在不堪，飞觞，你与霜儿姑且先对付一阵，待找着自个儿的剑，就把这劳什子扔了，千万别觉得可惜，这玩意儿留着就是废铜烂铁，还占地儿……”
晏卿听得此言，甚是不痛快，一边拍打着粘在衣服上的羽毛，一边抱怨道：“赫连无川，你嘴上积点德好吗？听你的话，倒是你有什么好物什，那你倒是拿出来，别忘了，眼下失剑的是你的师弟师妹。”
赫连无川一听，怔了片刻，支支吾吾道：“我……我怎会没有，只是当下，当下在我家连城那儿收着……我……”
二人一言一语推搡不止，怎料此间凌霜忽言，道：“晏卿，你的剑……怎的断了……”
众人闻声瞧去，四下沉默无声，晏卿哑然失色，白白只得扶额叹气。
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半山小筑（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