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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动身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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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沈柠提前一日便到了颍州,青空有些惊喜,连忙便迎了出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微凉的月光照在那长身玉立的男子身上,平添几分别样的温馨。
“青空。”沈柠笑着点头,二人虽说相交时日不长,但一见如故,自然也不需要更多的寒暄。
“这般早就来了,你倒是积极。”青空笑着拉他进来,此时也顾不得冬阁的寒酸了,还是赶紧把人带进来要紧,“秋季夜晚露重,仔细着凉。”
“瞧你这样子,倒像是把我当成了你家中弟妹一般。”沈柠有些无奈,随着青空进屋,眼睛四下一扫,饶是平日里再不动声色此刻也未免有些讶异,“我听闻听月楼富可敌国,没想到尊府却是如此勤俭,看来传闻也并不可信。”
青空闻言苦笑,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不过自己也没有想过隐瞒就是了,当下坦然道:“实不相瞒,听月楼中唯有这冬阁条件是差了点,这间……是最好的了。”
一张床、一个柜子,靠窗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房间倒是挺大,东西却没多少,这般情形别说是与移花宫其他地方相比,就是连自己的居所也比不上吧。青空平日里就住这样的地方?
“可是月楼主苛待了你?”沈柠挑眉笑道,“如此这般,你不如跟着我回移花宫,师父定然很欢迎青少侠的。”
这倒是实实在在的玩笑话了,青空乐得与他打闹,于是配合道:“那感情好,冬阁本就人手众多,又时常缺钱少粮,我是早就干不下去了,如今得花宫主座下大弟子赏识,自然求之不得。”
“好你个青空,我一刻不在你便对人编排我的不是。”门外一声笑骂,月照眠着一身宽松长袍推门而入,举手投足间长袍上竟隐隐现出兰花图案。仔细一看才发现虽说这是再普通不过的袍子,却以同色细密织线绣了花样,哪怕只有些微的光线反射,依旧能够折射出袍子上的图样。
青空闻言却是率先对门外的墨夜道:“阿夜,月楼主平日里贵人事忙,夜了就该早休息了,怎能让他还大老远从揽月阁跑来?”
墨夜:……
“不碍事不碍事。”‘贵人事忙’的月照眠笑眯眯道,“本座听闻沈公子光临,冬阁简陋如何能招待贵客,特来邀请沈公子移步揽月阁,与本座抵足而眠,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
沈柠亦是微微一笑,歉意摇头,“月楼主好意沈某心领,只是今日夜已经深了,贸然叨扰是沈某的不是,如何还能再麻烦月楼主。更何况沈某并不挑剔,有一张床便够了,冬阁已是很好。就是沈某观青兄面色微红,想来是平日里事务太少以致气血旺盛,不如多让他做些事情,也好降降这秋日燥火。”
“阿柠——”青空有些无奈,以往怎的没觉得他嘴皮子这般利索,“照眠胡闹,你也跟着他瞎起哄。”
“这怎么能叫起哄呢,沈公子关心你,你该感激才是。”月照眠一边听沈柠说话,一边频频点头以示同意,“我就觉得他平时最不爱做事,说了他还不听,如今就连沈公子也这般说,想来他还是会听沈公子的话的。可怜我这听月楼主了,一把年纪了还操劳楼中事务……”
沈柠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此番虽不是第一次见月照眠,却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和谐的氛围下与他交谈,觉得他当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只是苦了青空,与这样的人一起长大,想必少不了被压迫罢,难怪脾气这么好。
青空就倚在桌边,被月照眠这般挤兑也面不改色,只是见沈柠笑了自己也才微微一笑,“好了,夜已经深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阿柠,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语毕一把拎起月照眠朝门外走去,走远了还能听见他们互相斗嘴的声音。
月照眠:“放开我,堂堂听月楼主被人拎着脖子走路成何体统。”
青空:“你还知道你是楼主,就该有点楼主的样子,多管管事,别成天就知道浪来浪去。还敢在阿柠面前搬弄是非,我真想抽你。”
月照眠:“好啊你,见色忘友,过分过分!”
青空:“你小点声,别打扰阿柠睡觉,快回你的揽月阁去。”
……
沈柠站在门口听着他们逐渐远去,他不习武耳力自然没有其他人那么好,很快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忽然很想了解青空的过去……想着他与自己相处时那稳重大方的模样,与今日相比多了几分成熟,却也难免少了几分活力。也不知幼时的青空是什么样子的,是像方才那样与月照眠针锋相对呢?还是像如今的他一样处处忍让呢?
脑中想着这些话题,沈柠倒是忘却了那些藏在心底的往事,一路紧赶慢赶而来的疲惫涌上全身,很快便睡熟了。
自然他也不知道,他睡着后,青月二人又去而复返,细细叮嘱安排的暗卫,“今夜辛苦你一下,看好他,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拿下,不用顾及我的面子。”
“唉,青少侠早些时候还说沈柠是挚友,你便是这般对待你的挚友的?”月照眠懒洋洋拖长了声音。
“敏感时期,不得不防。”青空摇摇头,面色是磐石一般的冷硬淡漠,“我自然相信他,可他先是移花宫弟子,再是沈柠。”
“你心中有数便好。”月照眠拍拍他的肩,“我倒是觉得这位沈公子为人不错,虽然看上去心思深沉,可如今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希望如此。”
第二日一大早,沈柠便醒了过来,他自幼一个人惯了,做家务那是一把好手,因此也不必叫仆从,自己去打来了水洗漱,正在擦脸,就听有人推门而入。
“阿柠,可是醒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冬阁阁主青空,“昨日睡得晚,今天再多躺一会儿也不碍事的。”
“我早起惯了,要是让我再睡个回笼觉我反而不自在。”沈柠笑着把毛巾挂好,“更何况此去青州路途也不短,早些动身便可早些到江淮山庄——你还有事要做吧?”
青空眼神一沉,笑道:“天大的事可也没有你重要啊,走吧,去用早饭。”
二人并肩来到饭桌前,刚坐下就见墨夜匆匆而来,“阁主——”
墨夜眼神瞥见一旁微笑的沈柠,打住了话头。
“阿柠不是外人,说罢。”青空倒是自在,还动手给沈柠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
“是。”墨夜微一拱手,“青州传来线报,说沙盈袖出现在望江楼,与南山派新秀王若邻发生了不小冲突后离去,如今住在柳新客栈天字第一号房。”
“沙盈袖?”沈柠夹菜的筷子先是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把小菜夹到碗里,面上显出几分困惑,“可是现今南照谷谷主方竹溪的师弟?那个‘竹溪盈袖’里的沙盈袖?”
“看来是了。”青空点头,“自崔映浦死后,沙盈袖不知所踪已整整七年——可知他为何会突然出现?”
“阁主恕罪,属下不知。”墨夜单膝跪地,“我们的人只是跟着他到了柳新客栈,见他和他的徒弟进了天字一号房,但是尚且不敢打草惊蛇,因此没有再靠近。”
青空袖袍一带将人扶起,笑道:“明智的选择。七年前能与方竹溪并称,可见沙盈袖武功之高强,虽说于谷主之争一事上惜败,但想必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番现身于青州,必然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江淮山庄那两把绝世神兵,还是前朝功法‘清远册’了。”
“二者皆有也未尝不可。”沈柠偏头,亦是微微一笑,“据说江淮山庄锻造这两把绝世神兵一名‘度岭剑’,一名‘壑暝刀’,耗时长达整整三年,就连铸剑大师采桑子也不得不赞叹其锋利程度堪称削铁如泥。沙盈袖虽说精于用蛊,可毕竟还是使剑出身的,青空你应当知道,习武之人,兵器与功法对你们有天生的吸引力,比起是否真的会出现的‘清远册’,还是‘度岭剑’更实际一点。”
青空点头道:“这倒是不错,不过这么看来,这趟青州之行,倒是有好戏看了。”
“哦?”沈柠挑眉,“青兄此话何意?”
青空神秘一笑,倒是卖起了关子,“去了你便知道了。”
用过早饭,二人轻装出行。虽说此去青州距离尚远,但都是独身惯了的人,自然也不用多带什么物什,按照青空的话来说——两件衣服团吧团吧便可上路了,什么?瓶瓶罐罐?不存在的。
只是他们尚未知道,青州一行,再回听月楼已是许久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