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不是凤凰男》葡萄针儿

18、一起吃饭吧

　　卫羽带姜宁来到H城那家著名老字号，这里的醋鱼做得是一绝。两个人在大厅一处临窗且靠里面的位置落座后，点了几个菜，姜宁发现卫羽的口味和他差不多，两个人都比较喜欢偏老派的菜。
　　等待上菜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都不知道聊点什么好，于是互相大眼瞪小眼。且不说姜宁不知道为什么卫羽心血来潮要和他一起吃饭，就连卫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邀请他，总之那个时候估计脑子瓦特了。
　　“呃，那个卫总……”
　　卫羽就坐在姜宁对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姜宁一直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心里不禁好笑，昔日的局面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程伊川，你和盛之杭，怎么回事？”
　　姜宁没想到卫羽上来就放个大招，令他始料未及。
　　“我和他，就是公司上下级的关系，真没什么事。”
　　“是么，”卫羽眯起眼睛，知道对方明显在装傻，也不戳破，他将手肘拄在桌子上，“那为什么那次盛之杭会来找你？”
　　那次？哪次？姜宁挑起一边眉毛，然而心里懵逼，大哥你们能不能每次别话藏一半好不好？姜宁端着茶杯喝了一小口，试图掩盖他懵逼的心情，这时候万幸服务员上来了一道绿油油的小菠菜。
　　卫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对面那个人。是错觉吗，他怎么感觉以前那张他烦的不行的脸，现在怎么感觉顺眼多了？
　　卫羽就这么直勾勾地从头发到毛孔打量着姜宁，让他感觉到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个，要不咱们先吃饭？一会儿凉了。”
　　卫羽这才停止了探寻，勉强地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条菠菜放在嘴里。
　　正当姜宁觉得对面这尊菩萨能消停会儿的时候，就听他问，“听说你前一阵自杀过？”
　　顿时，姜宁差点被一条小菠菜卡住嗓子。
　　“咳，是，没想到你也听说了，哈哈。”
　　姜宁打着马虎眼，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来吃饭，这不是摆明了给双方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吗？
　　卫羽又道，“听盛之杭说的，说是因为他。”
　　“……”
　　这人谁啊！到底还让不让他吃饭了！
　　“也不是，就是我之前有抑郁症来着，有点严重，所以算是一时没挺住。”
　　听到盛之杭这个名字，姜宁嚼着小菠菜都觉得味如嚼蜡。
　　“哦。”
　　卫羽脸上没什么表情，姜宁什么也看不出来。这时候上了一道蟹粉豆腐，金黄绵沙的蟹粉与嫩白的豆腐交叠，令人食指大动。姜宁也没心思搭理卫羽了，挖了一勺豆腐就往嘴里送，不禁泪流满面，他要长叹一句，社会主义的朴素佳肴就是比资本主义的汉堡披萨沙拉炸薯条好吃！
　　对面卫羽显然不想消停，又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那天，要我带你走？”
　　得了，他这饭也别想好好吃了，他甚至怀疑卫羽是故意的，逗他很有趣吗？虽然卫羽脸上没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可谁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的呢。他不就是想好好吃一顿家乡菜吗！
　　“卫总，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妨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姜宁索性也就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还好他们的位置比较靠里，而且周围没什么人，说什么事也都放心一点。
　　卫羽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还行，应该是梅坞龙井。姜宁现下这幅坦荡的态度也令他心情不错。
　　两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气氛又安静起来。
　　此时，姜宁的心情很忐忑，他太想相信这里的某个人了。无论是谁，背着这样的秘密和压力，都十分想找个突破口发泄出来。可是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令他产生巨大的不安全感，仿佛暗处随时都会伸出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
　　这个卫羽，是以前的程伊川相信的人，现在，他能相信吗。
　　卫羽看着姜宁微微皱着眉头，开口对他说，“如果是因为盛之杭的原因，那我觉得你可以对我说一说。”
　　姜宁心情复杂，可以看出来卫羽是个观察力很敏锐的人。但是卫氏和盛氏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他至今不知道这两个利益集团间都存在着什么方面的合作，如果贸然交代了什么，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卫羽不知道姜宁在顾虑什么，不过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焦虑，这种焦虑让他甚至错过了面前这盘色香味俱全醋鱼。于是他神情认真地对姜宁说，“你不相信我。”
　　姜宁对上卫羽的眼睛，“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不是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谁都不敢相信。
　　只是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的处境有多艰难。
　　身处在风眼的人，周围一切看似平静无波，可是在他的范围之外，一切都在被迅速摧毁。而他为此却无能为力，也不知道最终的危险将在第几秒来临。
　　卫羽抿了抿嘴唇，“我觉得，你和以前很不一样。”
　　姜宁苦笑，“是啊，死过一次，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变了。或者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全新的人。”
　　卫羽双腿交叠，语气随意地问道，“是吗？”
　　“嗯，或许我以前活得挺累，可我现在想歇一会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以前的那个姜宁和现在的程伊川仿佛重合了，他们以前都活得太累，几乎像个紧绷的弦，怕稍不留意弹错一个音符就被生活抛弃。
　　他现在倒是想歇一会儿，但至少是在解决了目前这堆破事以后。
　　“卫总，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是不是也能让我问你几个？”
　　“哦？你问。”
　　卫羽老神在在地呷了一口茶，大有一副八风不动的架势。
　　“是你把我从星海带走的吧？”
　　“是啊，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姜宁心下了然，不过就他和程伊川这关系，他是怎么同意把他带出来的？
　　“哦，我那时候吃了一些药，有点副作用，一些事情暂时想不起来了。”
　　卫羽半边眉毛一挑，说了句，“怪不得。”
　　姜宁问，“怎么？”
　　“当时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救你出去，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你当时确实很害怕。我出于人道主义，只好过去看看，结果发现你缩在墙角，还问我是谁，叫我不要过来。”
　　估计是程伊川当时受了什么刺激，所以下意识地想找人救他，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却不认得卫羽了。
　　其实卫羽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很善良的。和盛之杭那种畜生根本不一样。
　　“你后来把我带走了？带去哪儿了？”
　　“当时那个情况，我只能把你带走，带到我家另一处房子里，后来过了几天，盛之杭来了，他就把你带走了。”
　　果然，当时带他走的是卫羽，看来程伊川是真的很信任卫羽。
　　“那我后来没有再找你？”
　　“没有。”
　　卫羽皱眉，这记忆未免也失的太多了吧。估计连他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都忘了，难怪这阵子这么消停。
　　姜宁长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面前的醋鱼终于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于是他夹了一筷子醋鱼，惊觉味道十分好，感叹道，这鱼不错！”
　　卫羽：“……”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不是以前那个程伊川，这是个假的吧。
　　过了一会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姜宁想上个厕所，于是离开了座位，朝外面的回廊走去。路过某个包厢的时候，他抬头不经意地一瞥，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张他看腻了的脸，竟然是盛之杭。他怎么在这里？
　　姜宁把目光向旁边移去，盛之杭身边还有一个人，说话时能看到嘴里几颗大金牙，穿的很随意，眉目间透着一股阴鸷的气息。
　　姜宁敏感地意识到，这人肯定不是盛氏的生意伙伴那种级别的，至少不是明面儿上的生意伙伴。于是他侧身隐藏在一处拐角里等了一会儿，便看见那个大金牙从屋子里出来，脚步有些蹒跚地往厕所走去，可能是喝多了，于是他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后面。
　　大金牙进了厕所以后便扎进隔间，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过后，姜宁便听到大金牙在低声打电话。
　　“他同意了……对……就在后天……P市……你小心点。”
　　由于大金牙把声音压的很低，姜宁也没太听清楚，只能听到p市，后天，这些信息。随后大金牙似乎是感觉到厕所有其他人的脚步声，于是从里面出来了。
　　姜宁便装作洗手的样子，悄悄地用余光打量他。只见大金牙警惕地看了他好几眼，后来觉得他可能就是个普通的食客，于是快步离开了。
　　后天，P市。
　　这是他们要有所行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