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门有喜》沈无尤

3、第三章

　　翌日一早，涟漪便起了，想起昨夜被慕容景抚上的脸颊，拿着洗脸巾不觉又擦了几下，“小喜，再打盆水来。”
　　“小姐，这已经是第三盆水了，你这脸再擦，怕是要破的。”瞧着涟漪半边微红的脸，小喜眨巴着眼，无奈的抿了抿唇。
　　“破就破了，这张脸，瞧着也是烦得很。”将洗脸巾丢入盆中，负气道。
　　“如此美貌，哪能说破就破的，这一大早，谁惹的我妹妹如此生气？我定不放过。”人未到，声音早已到了，来人正是苏云韬。
　　“哥哥尽拿我寻开心，昨日定是一夜未归吧。看我不去告诉爹娘，还有……”涟漪故意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瞧着云韬。
　　“还有甚？”云韬瞧着妹妹，不觉笑道。
　　“还有碧落。”说着，便行至云韬跟前，突然皱眉，凑上闻了闻，“哥，你喝酒了？”
　　“你这鼻子倒还如昔日般灵敏。隔了夜换了衣竟也让你闻出来了。”云韬抬起胳膊，闻了闻衣袖，“对了，今日宫里来报，说是西曌国来了人，我苏家虽不管朝堂之事，可是此次，爹怕是要进宫一趟。”想起此次前来的事情，现在告诉涟漪虽有些过早，但还是透露了点风声。
　　“西曌国来了人，爹为甚要进宫？”想起昨晚，涟漪心里就发堵。
　　“因为慕容景。”云韬在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特意瞥了一眼涟漪，“你应该也听闻过此人。”
　　“慕容景？”涟漪心里一阵翻白眼，她何止听过，昨个夜里，还见过呢！
　　“慕容家在西曌国的地位，就如同我苏家在大乾国的地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的天下，西曌，大乾，赫连各地为王，又以西曌国力最为强盛，这十几年来，一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慕容家掌事之人慕容景突然亲自来访，想必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他此次来大乾，只为一件事。”云韬坐下，呷了一口小喜端来的茶水，不急不慢道。
　　听完云韬的话，涟漪挑了挑黛眉坐下，端起另一杯茶水，也是不急不慢的呷了一口，倒是挑起候在一旁的小喜的好奇心，“什么事？”语罢便觉有些失态，颔首咬唇。
　　“连小喜都好奇，妹妹就不想知晓？”此刻涟漪十分平静，让云韬不知如何说下去。
　　“慕容景来我大乾，与我何干？我为何要知晓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放下茶杯，接着道，“这个人我是略有耳闻，在西曌，他行为处事就那般放浪形骸，日日流连花丛，我现在唯一担忧的，便是他万万不要害我大乾女子。”
　　“你竟对此人印象如此之差？”云韬淡笑，“你从不曾见过他，怎知他日日流连花丛？”
　　“这般说的，好似哥哥就见过？”涟漪垂眸，淡淡开口，晦暗如深的眸子倒让人看不出所想。
　　涟漪自小便极为聪慧，一点就通。他怎的忘了，被涟漪一说，心里倒是一惊，“我哪里见过那人。涟儿真爱说笑。”
　　“那种人，自是不要认识的好，我有些乏了，哥哥也去重新更衣吧，这一身的酒味，若是被碧落闻见，看你如何交代？”语罢浅笑，便要起身去闺阁。
　　“碧落的鼻子可不如你灵敏，妹妹既然乏了，那我便告辞了。”云韬打趣，语罢，起身离开了。
　　待云韬走后，涟漪半倚在榻上，小喜拿着团扇站在涟漪的跟前，“小姐不觉得少爷有些奇怪吗？”
　　“你也发现了？”涟漪合着眼，应道。
　　“姑爷一直未现身，少爷竟一句未问，往日，姑爷和少爷是何等交情，怎会一句也不问。且不说这些，方才，连小喜也听得出少爷句句话中带话，却又不将话点透，听得小喜好生着急。”
　　“急什么，外头不管发生何事，早已与我无关了。”语罢，抬眸，将小喜的手合住，“倒是你小喜，如今虽还小，等两年也过及笄，我一定为你寻个好人家。若是日后有中意的，定要告知与我。我会为你做主的。”
　　“小喜只想一辈子照顾小姐，才不想嫁人。”小喜一听这话，有些急了。
　　“好小喜，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你还小，等你大了，自然会有意中人的。”
　　大乾归宁规矩是三日，过了明日，涟漪便可回去了，回到那个有南风存在气息的长乐侯府。用过午膳后，苏父才从宫里回来。回来之后，直接和苏母呆在屋里，像是商讨什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云韬也进了屋，一直到晚膳的时辰，三人才从屋里出来。三人出来后，神情各异。苏父紧锁眉头，心事重重，苏母也是欲言又止，至于云韬，倒是极为淡定。
　　他们不说，涟漪也不问，一直晚膳过后，苏母才来了涟漪的闺阁。
　　“涟儿，今日你父亲从宫里回来，将在宫里的事情，于我商讨。”苏母欲言又止，半天吐出这几个字。
　　“何事？娘。”看的看的出来，此事定与自己有关，到底何事，竟让娘如此为难，莫不是真与那慕容景有关……
　　“皇上只是一提，这事，毕竟在我大乾开国来也是头一遭，若是你不愿意，我便让你爹明日回绝了此事，这事说来也却是荒唐。”苏母先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生怕女儿听后会有什么，她这女儿已经够苦了，委实不能再受任何的委屈了。
　　“让娘如此为难，是女儿的不孝，有何事，娘尽管说来，女儿能做到的地方定不推托。”瞧着娘如此为难，涟漪心里也不好受，蹲下身子，将头靠在苏母的膝上。
　　“你应该听韬儿说过那慕容景了吧，此次他前来，意在他的婚事。”苏母淡淡的说着，一字一句反复斟酌，生怕惊了涟漪，见涟漪并无不妥，接着道，“而他和皇上所要之人，便是……”
　　“婚事？”涟漪抬眸，“他跟皇上要了何人？”涟漪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随即问道。
　　“便是你，涟漪。而且他的聘礼便是西曌国边境的十座紧要城池。”苏母道出，若不是那十座城池让皇上心动，皇上也不会让老爷进宫。若是寻常人家未出阁的女子，只待皇帝封了那户的女子为公主，名正言顺的嫁于那西曌倒也无妨，只是涟漪，以你如今的身份再嫁，在大乾却是史无前例，更何况，先前所嫁还是那长乐侯府。
　　“他西曌是没了女子，非得千里迢迢来我大乾找夫人？何况大乾美女如云，为何偏偏选我？”其实，涟漪的心里早已猜个七八分，只是听苏母说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慕容景的头定是被驴踢过的。
　　“涟儿，这事娘一听就知晓你定是无法接受的，我苏家在大乾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你不愿，我和你爹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你。明日我便让你爹去宫里回绝此事。”知子莫若母，涟儿的心性，没有人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了解，抚上涟漪的长发，满是慈爱，“你早些睡，好好休息，过了明日，你便要会长乐侯府了，再想见你就没这么容易了，这件事就让娘和爹去办。我的孩子，娘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让爹娘受累，是女儿的不孝。”瞧着自己的娘因自己受累，涟漪心里更是难受。
　　“傻孩子，娘知晓你和南风的感情，早些休息，不要想太多。”语罢，便和门外候着的碧落离开。
　　苏母走后，涟漪跌坐在椅子上，鼻子发酸，小喜搀扶着，躺在榻上，早早的睡下了。
　　而屋顶上，伫立着两个身影。
　　“我这妹妹，你得多多费心了。”
　　“为了她，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