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门有喜》沈无尤

10、第十章

　　天微亮时，慕容景便走了，慕容景走的时候，涟漪也醒了，想起昨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天色才大亮，突然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小喜。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小喜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时间涟漪也未听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便起了床，梳洗后便去了前厅，待她到前厅后，府里的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只见侯爷和二夫人坐在上座，丫头家奴站了一屋子，顾乘风则是坐在雕花椅上悠闲地喝着茶，众人的目光皆注视着地上跪着的少女。
　　涟漪到了之后，便坐在与顾乘风对面的椅子上，抬眸也看了一眼那披麻戴孝的少女。老侯爷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倒是二夫人，满脸的鄙夷溢于言表。
　　“爹，为何你不认我？你不要婉儿了吗？”语音未落，那两行泪便如断了线了珠子般滚落，让人看了着实心疼。只是那一声爹，倒是让侯爷怔住了。
　　“爹？”涟漪起先也是一愣，突地想起前几日让纪轩辕追踪的那个李义，这少女莫不是纪轩辕说的那位，想起这些，涟漪的目光落在了一直一言未发的长乐侯的身上。
　　“老爷，你倒是说话呀，这死丫头到底是谁？”二夫人见老侯爷一直不吭声，也是坐不住了，急急地开口问道。
　　“她……”老侯爷一时语结，管家见此便在侯爷耳边私语了几句，老侯爷随即改了口，“你娘呢？”
　　“娘昨日就走了，婉儿见爹爹多日不曾前来，就等啊等，可是等到娘逝世，也等不到你，便自己来了。”婉儿抽抽噎噎，扁了扁嘴道。
　　“月婉，起来。是爹的错，让你吃苦了，管家，马上把颂夏轩收拾了，让月婉住进去。”侯爷上前，扶起了月婉。
　　“老爷，她……”二夫人见此，立马跳了起来，拉住侯爷的衣袖，欲言又止。
　　“她是月婉，这些年，苦了她了，月婉进府后，好歹唤你一声娘，我就把她交给你照料了。”语罢不等二夫人推辞，便拉起月婉的手将她附在二夫人的手上了，“我还有事要出去，府里就交由你了。莫要让为夫失望。”
　　侯爷走后，家奴也就散了，小喜扶着涟漪，回了衔春阁。刚进内阁，涟漪便唤纪轩辕现了身，“方才你应该瞧见了，那姑娘可是上次你提过的那位？”
　　“是，确实是她。”纪轩辕随即回复。
　　“这么说，她当真是顾家在外的千金了，可是……”可是看侯爷的反应，似乎对这个女儿陌生的很，直至管家在他耳畔私语了几句，一切都太奇怪了。
　　“那侯爷似乎并不认识这个女儿。”纪轩辕见涟漪思忖，便随即附和，“战后回府，这侯爷为人处世都与昔日不同，小姐不觉得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涟漪总觉得这个纪轩辕像是晓得些什么，只是每次都不点破，“你怎的晓得这侯爷与昔日不同？”
　　“小姐若还想知晓些什么，不如去把那管家悄悄找来问上一问，凭小姐的才智，便什么都晓得了。”
　　“可是我为何一定要晓得这些？”涟漪颔首浅笑道。
　　“难道小姐不想知道主人为何换了身份与模样，如此大费周章的回来，而回来之后又不与侯爷相认？”纪轩辕倒也是不急，转身倚靠在窗前，缓缓开口。
　　不错，纪轩辕说的这些，确实让涟漪疑惑，只是这纪轩辕如此会揣摩心思，说出她心中疑虑，倒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看着如此淡定的纪轩辕，涟漪的脸上也是依旧挂着平静的浅笑，却暗自思忖。
　　方才在前厅，当着侯爷的面，二夫人心中再是不悦，也是压制着，待侯爷走后，原本勉强挂着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既然老爷认了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顾家的三小姐，你娘的丧事，本夫人会替你打点，可你日后若做出有损顾家的事情，本夫人亦会将你逐出！”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月婉蹙眉，眼圈儿还泛着泪光，听二夫人这般说，更是感激涕零，连连磕头。直到二夫人走后，才从地上起身。
　　管家吩咐家奴将颂夏轩打点后，月婉也就住下了，管家临走时，瞧了月一眼后婉，不禁嗟叹了一声。
　　因颂夏轩与衔春阁离的不远，站在窗户前，隐约还是看得见的，瞧着家奴忙里忙外，涟漪却将纪轩辕方才的话反复思量，“小喜，你把管家叫来。”
　　“是，小姐。”小喜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
　　半盏茶的功夫，管家便被小喜带到了衔春阁。
　　“老奴拜见少夫人。”管家见了涟漪，连忙跪下行礼。
　　“管家请起，我找管家来，不过是闲聊家常，不不必拘谨。”涟漪微微勾唇，莞尔一笑。
　　“是。”管家战战巍巍的站起身子，回道。
　　“管家来着府上有几载了？”涟漪见管家站起后，问道。
　　“近三十载了。”管家连忙回道。
　　“这么说，南风还未出世，管家便已来这侯府近十载了。”涟漪接着问道。
　　“正是，老奴也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只可惜……唉”管家怕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叹息了一声。
　　“那管家对侯府的事情，也是悉数知晓的？”涟漪又问。
　　“是。”管家似乎听出了什么，但还是回道。
　　“这些年，当真是辛苦管家了。”见管家面色凝重，涟漪起了身，“还请管家为了侯府，为了侯爷，好生保重身体。”
　　“老奴多谢夫人关切。若无其他事情，老奴就告退了。”管家见此也是再次跪下，行礼。
　　“小喜，送管家出去。”涟漪吩咐小喜，待二人离开后，便让纪轩辕出来，“你今晚不必守着衔春阁了，好生看着那管家，万不能让他有事。还有明日一早你送小喜回苏府一趟，务必在午膳前赶回。”
　　“是，小姐。”瞧着涟漪的神情，怕是已经晓得些什么了，作揖后，咄嗟间便不见了踪影。
　　小喜送管家出去后，便回了内阁，见涟漪在出神，“小姐在想什么呢？”
　　“小喜，如果真如我所想，这侯府，着实太危险了，明日你便回苏府。”思忖片刻，涟漪拉住小喜的手说道。
　　“小姐说的什么，小喜不懂。”小喜挠了挠后脑勺，歪着头不解的看着涟漪。
　　“过来，明日让纪轩辕送你回去一趟，你到了之后找到哥哥，将这四句话告知他。”涟漪找来纸笔，写下四句话后，“这几句你好好记住。”
　　“小姐为何不自己亲自回去？”小喜依旧不解。
　　“侯府明日怕是有事发生，我若这时候不在，反倒让人怀疑。”涟漪拍了拍小喜的手，“这几句话记住了，记得将纸烧掉。”
　　眼下也到了午膳的时辰，家奴将午膳送至衔春阁后，便离开了。午膳后，涟漪站在窗前，想理清思绪，却发现愈理，这件事牵涉的人也愈多。
　　一直到申时，小喜才将那四句话背下，晚膳后，涟漪和小喜很早就睡下了。今夜的天空，没有几个星子，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墨色中，万籁俱寂，当所有的人都沉静在甜美的梦乡时，一个生命正在流逝，只留下那片猩红，分外夺目。
　　侯府外，纪轩辕趁着夜色，出了侯府后，快步行至一巷口后，那里已有一女子在等着，纪轩辕在那女子耳边低声私语了几句后，两人的身影便一同消失在这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