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极星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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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星阁据说很大。
君璨来了后才知道，“大”不能概括极星阁，说其浩渺也无所谓。
外面看起来确实很小，普普通通的一个四角楼，和碧落城其它地方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他本以为这是个具体而微的地方。
这里大概被施加了什么秘术，共分为三层，最外面的一层就是普通搁置书的地方，寻常书店就可以买到，第二层就是要花钱去查阅的，第三层是机密层。极星阁仿佛一个洋葱裹了又裹，越到里面就越神秘。
他们花了巨款去第二层。秘术从这里开始叠加，周围除了高得离谱的书架外，就是变幻莫测的星空，天河旋转，斑驳交错。
君璨心想这大概就是以太了，看这个就知道施加秘术的大爷是如何牛逼了。
“和我们一起来的其他人呢？”君璨说，“怎么都消失了？”
“他们被隔离了出来，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来第二层的很多都有自己的秘密，有的秘密若被其他人知晓，可能会改变整个东陆的格局，用这种隔离，就可以消除掉访问者的隐忧了。”匪璎淡淡地说。
匪璎抬起手指，迅速的捏诀，拇指食指之间光芒骤现，同时搁在书架上的一本书慢慢浮起，越到他的手中。
这一举动一气呵成，君璨看着十分羡慕，心说马上他也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是麻瓜了。
他遇见匪璎的夜晚，这个孩子用古玉探了灵力之后，对他说：“哥哥的体内有汪洋般的灵力。”然而即使练习最低级的术法，他也一直在失败——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辛苦的来到这里了，一个腾云万里就解决了。
只是结果很遗憾，匪璎找了十几本书，都没有相关记载。
“哥哥再想想，默念‘秋水’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匪璎像个老中医似的问东问西，忽而察言观色，忽而温言询问。君璨说：“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没有感觉到经络有一股温暖流动。”
“秋水”的作用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打坐或者冥想，不知多少烈性英雄都是闭关九九天后脱胎换骨的，是个毛小子，阔别三日都刮目相看，偏偏到他这里，就跟坐着睡觉一样苦闷。
君璨怀疑：是不是灵魂躯壳不吻合，所以没法使出这种低级招数？那这样，这皮囊挂在他身上有何用——好比书生捡起了宝剑，书生再是难受也没办法，谁叫他是个学文的，那柄剑也会哀鸣不断，奈何主人是个迂腐之人。
脚底光华旋转，渲染得苍穹一片恢弘大气。匪璎手上的书无风自动，静静地翻过一页，各种君璨不知道的符文安静地睡着，只有查阅的一面，才豁然亮起，仿佛四周幻化的星辰。
古籍苍老不知多少春秋，边缘已然泛黄，君璨一时心动，问道：“这些书存在了多少年？”
“据说碧落城存在的那几年建造的，天禧王朝还没有成立。” 天禧王朝是统治东陆的最长的一个朝代，现在就是天禧王朝时期，已经有七百多年的历史。这么说碧落城最少也得有七百年的历史。
倘若是土生土长的碧落城人一定会为自家历史骄傲，异乡人来到这里也不免敬畏，可是君璨打小就去过博物馆之类的地方，石器时代的东西早就见过了，何况这种东西？但想想随手就可以摸到七百年以前的东西，还是很兴奋的。看到自家弟弟认真读书的模样，一向不愿意读书的君璨也拿了本书读。
“竹简？”君璨愣了下，连忙打开看写了什么。
竹简上并未着一个字，看起来像是新的，没准还上了梧桐油。
“为什么竹简上没有字？”君璨大声问匪璎。
回音一阵阵的回荡进耳朵，只是调子变了，像是怨女哭诉低吟，听得人一阵发寒。处在这个地方，他差点忘了这个地方是有大小可以丈量的。
“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小柜子，第二排有一个刷子，拿刷子在竹简上划一划就可以了。”匪璎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小屁孩坐在了高凳子上。
长明灯光芒微微，却拉的匪璎的影子老长，君璨拿了刷子回来，看着逆光的弟弟，忽然觉得他是一个成年人。
这刷子不是不同的刷子，毛尖被擦了一层棕色的液体，表面泛着细碎的光。他拿着刷子随意地一刷。
“哇。”君璨瞪眼，“其义自见啊。”
被棕色液体覆盖的地方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仿佛泥水渐入黄河，转瞬即逝，而后又渐渐浮起一个个方正的汉字。短短几秒，竹简上出现了应有的全文，那汉字，竟然是被刻上去的。君璨摸了摸，真是凹进去形成的。
“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地四灵，以正四方。”
“辰星者，众神之本也。凡星各有主掌，皆系于北辰……”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君璨走到匪璎那里，把这本竹简塞给他，“这讲的啥啊，什么心月狐、尾火虎的，是神灵异志之类的吗？”
匪璎看了眼：“这是星宿志。” 这句话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君璨倒是瞬间傻掉了。他之前确实表示自己懂得观星的，是个行家，这下，简直就暴露了他是个骗子的事儿。
可是君璨撒谎面不改色：“呃，这个我知道啊，可是这些普通书肆也可以买吧，为什么要搁在这里？”
“不知道。”
君璨对星宿的理解，还不如他对星座的理解来得透彻，虽说前面是自家人的文化精粹，后面是洋人传来的东西。十二星座他认识的清楚，星宿的理解基本他妈都停留在背诵的课文上面，什么扪参历井仰胁息，什么星分翼轸，这个还不说，二十八星宿委实是要求背诵的玩意儿，他还没背熟，这个再且不说，十二星座的性格他清清楚楚，而二十八星宿，字还没认全，扪参历井当年也是错过好多遍的…… 君璨默默地想，其实除了打LOL外，他还看过几本网文古代小说，什么男主金手指把妹后宫三千佳丽，还偷写了几段，写鬼嘞，看鬼嘞，基本文学常识还没弄会，就装模作样了起来？
君璨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弟弟，有没有发现什么猫腻啊？”
“你指的是你拿着的星宿图吗？”
“我说你手上拿着的书籍！”
“没有。” 君璨又问：“好弟弟，不同人对应的星宿，有没有什么解说？” “什么意思？”
“意思大概是，生辰不同的人性格会有不同吧？”君璨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现在要成为一个星宿达人的思想，抄起那竹简，找了个“女宿”，“对应女宿的人是不是有完美的思想？”
“……”
“这里有没有字典……有没有注音啊？”君璨喃喃自语，看着成排的书，脑袋就糊，字典这种常用的东西，得放个显眼的地方吧。
千方百计找到字典后，君璨为自己抹了把同情泪——这个几斤重的大玩意儿，比他中学时代摞的牛津词典还厚。
古人造纸术虽好，但纸张到底是厚了些，这字典看起来虽厚，其实内容极少，因为它只是第一卷。一股霉味冲上鼻孔，君璨打了个打喷嚏。
“觜，读若姿。” 他又翻了下其它的字，这个注音完全看不懂——绛，古巷切。
九成九书他想看都看不懂，再一次为昔日的语文卷子无限哀嚎。古代的书籍，没有标点符号！这些书看起来不叫阅读，叫认字。早就听闻古人是借助上下文理解，此时他才对秀才们肃然起敬。一直把秀才比作小学生，以为当秀才很简单，这么看来，他连秀才都不如，纯属大龄巨婴……
这密密麻麻而规整的字摆在一起他看不懂，别提远方还有很多草书写就的羊皮文献。
如此想来，穿越到古代后的仁兄们不但具有侠义肝胆，他们也是文曲星转世，他们不但可以自带阅读上下文理解全文的内容，还能够一目十行。他这个二货也不知是如何混到这样的，总之要是穿越到什么王府或者当太子，绝对被他老子抽死——一表人才的贵公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废物，书都不会读了，真是天下奇谭。
“哥哥，你看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眉目吗？”
“没，你都没有，我哪能有。”君璨抬头说，“怎么办啊，这样下去老耗着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去问问别人？”
“也好。”
匪璎慢慢走向一个空出来的巨大地方，君璨也站在那里过，仿佛身处真正的浩瀚星辰，身体失重。
匪璎抬起左手，微微弯曲五指，形成一个球形，指尖却不触碰，右手拇指指腹压着食指，手心面对他自己，宛如织丝的老妪，敏捷豁然地拉出一条五彩流丽的线。后续身法仿佛飞电，顷刻之间，一块织锦已然稳妥地停在手掌心。
端详那织锦，匪璎绘制的并非普通图案，不见金叶绯花，烟烟霞霞，中间流动着一段河流，那河流莹白灿烂，和前面的天河别无二致，而四角垂挂淡色流苏，末处又挂着一颗宝珠，却恰似眼前不曾展现的星辰陨落。
君璨只记得神话故事中织纴女工用的是云霞，夙夜劳作于机杼，件件绝品。这件显然是用灵力聚成实物丝线，而线成面，展开这幅奇异的画面。君璨心中像是转过什么，宛如面对一块上雾的铜镜，分明只需要用手轻轻一擦，那事物便展现在眼前，可他却四肢僵直，直愣愣地看着它，并不愿意这么做。于是它只好藏在岚气之后，飘飘渺渺，发着湛青色的冷光。
匪璎伸出食指，约莫是内心捏了个诀，指尖火光蓦然冒出，火舌撩人，却循着某种奇异轨道飞到了织锦上面，眨眼功夫，便将这件工艺品吞噬。红色的火焰宛如吸取了丝线的灵气，越发膨胀变大，火尖飘出屡屡藏青色的烟，遮掩了眼帘的一切。
吞吐缭绕，却不曾嗅到一分烧焦的气味，君璨内心通明，脱口：“这是……献祭？” 烧织锦的方法显然奇特，君璨转念一想，其实这和清明烧纸钱差不多，只是前者以灵力为祭，后者，却是以财产为祭品。
火焰化后的灰烬是连接冥界和人界的唯一通道，它残酷，却有效。
传说献祭的人，多数怀有夙愿，或者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神明什么。
他舒了一口气，灵力嘛，总比血肉好些，好歹不需要绑着他去火堆。匪璎神情苍白如纸，君璨虽然心里过不去，但以后找办法补偿补偿就好，比如给他吃点肉。那青烟堆积变厚，组成一道悬空的门。
匪璎偏头，轻轻地说：“哥哥，和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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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逐渐淡去，一个新的空间又出现在眼前。
这个空间里，没有博物的馆子，比起前两个更不如，竟然是个乡村。君璨一路也见过不少乡村，却不像这个这样破败和凄凉，活脱像是被僵尸屠杀过一样。当年去宋城的鬼屋，作为一个领队的男人，他走的闲庭信步，丝毫不惧道具鬼动来动去，但眼前出现的确是如假包换的鬼村，不在同一个世界，他怎么知道会不会真的有断头女鬼？走得安静，几十步之后，匪璎缓缓地、静静地说：“哥哥，这里没有鬼的，所以……你…也不用这么抱着我。”
君璨回过神来，猛然意识到他正以一种小女人的姿势扒着这个比他矮很多的弟弟，该情形奇迹般和在鬼屋做领队但背后，胳膊被一群女生掐着挽着重合，鬼屋走完后，什么鬼他都不怕，唯有痛苦久久的在心间徘徊——那群小女生，把他掐了一路，光灯下他的胳膊后背青白了一片，女人尖尖的指甲印清晰可见。
不知匪璎是如何感受的，只是他的手确实掐着弟弟的肩膀很紧，锁骨都他妈隔着衣服能摸得到……
君璨不知道作何回答，将手放开后，脱口一句：“…弟弟你好瘦啊！”
咳、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极星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