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初醒的小店》期廿

1、1.小店里的黑胡子

　　这个地方坐落在一幢写字楼和一家餐馆夹着的小街道里。
　　小街道荒凉得很，前面有几家破落酒馆烧烤还带些人气，但人们一般不会再往深处走，小店就在街道深处，再往后是几处挤挤的农民工贫困窟，拿不到工钱的农民工悄无声息住在这里，对他们来说，这岌岌可危的毛房已是极好的住处，无声地掩藏在豪华写字楼的阴影下，找起来工作也是信息量更大些的——哪怕只是去写字楼里扫厕所。
　　所以一到夜晚，门前凋落黄灯和穿过的野猫是店长喜欢的也是唯一的风景。同时入景的还有两只掉了一层漆的垃圾箱，箱上可回收与不可回收的字眼已经分辨不清，依稀只可以通过斑驳的颜色来辨别，可回收是绿的，不可回收是黄的。
　　店长有时也会起到环境保护者的作用，提醒过路的扔垃圾的人哪个是可回收哪个是不可回收，扔垃圾的人呢会看看店长再看看即使是白天也是黑乎乎的连招牌都没有的店面，尤其是店长的大黑胡子会给人不友好的印象，因为它遮挡了店长一半的脸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安，而且因为这胡子面积之大，总让过路者以为店长的头都溶进黑乎乎的店面里去了，像一个神秘的洞诱人看一眼，再看一眼。
　　真是个怪人。来扔垃圾的人一般都会这么想，像有什么催促着一般扔完垃圾赶紧干净利索地走掉，却在走了一段路后还要回头瞅瞅，看黑胡子店长有没有也在瞅着他，用那一大把黑胡子面对着他带着捉摸不透的表情。
　　但一般只能看到张着嘴的垃圾箱和茫然的店面，运气好一点还能看到一只野猫穿堂而过，店长呢，早已回到黑乎乎的店面中背着手念叨着可惜是个平常人。
　　当然，偶尔，也会有让店长胡子翘翘眼睛发光的人出现，比如这位。
　　失意的写字楼公司员工。
　　因为工作的不顺心在前面酒馆喝得醉醺醺完全搞颠倒了回去的方向，摇摇晃晃朝小街道深处游来，突然胸口几下起伏，看见斑驳的垃圾箱和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扑上去就吐。
　　原本站在垃圾箱旁边打算抽完这支烟就走的中二青年被吐了个措手不及，把还剩一点的烟头往地上一摔破口大骂：“你他妈犯神经病啊？！”
　　员工不明所以地抹抹嘴看中二青年，抓着青年的胳膊努力对焦视线，红着脸扯嘴哈哈一笑：“是啊，你有药啊？”
　　中二青年甩开员工的手一边骂着晦气的话，一边朝前大步流星地离去。
　　员工笑着跳舞似得翻了个身靠在垃圾桶边上，看着面前黑乎乎的小店里突然冒出来的店长，在醉醺醺的员工眼里店长好像没有头，整个头都融入了黑暗里。
　　“哈哈，你是人吧？我真是犯神经病了，你有药吗？”
　　“我有。”
　　老板的黑胡子翘了翘，似乎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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