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咏絮之

3、蔓草零露

　　青阳无可无不可，一路行来本是存着考教的心思，不想何途行事极为合他的心意，便乐得轻松，伸手轻轻揽了揽何途示意她来拿主意。何途手执子午决团团行礼：“各位师兄有礼。不知师兄欲往何处去？”
　　“我们要去朱雀谷采凤仙草，雪狼车实在紧俏，我提前三天来此预定，他们几个到了又等了一天，今天才排上，这北地可也太冷了。”那女子筑基初期的修为在四人中排在第二，可见北地的天气对金丹以下的修士还是蛮有挑战性的，青阳给何途佩了一颗暖玉珠，又给了无数保暖符箓嘱咐她每日记得施法在法衣上，他时不时的试试何途手的温度生怕小徒弟还没拜师先冻死在北地了。
　　“恩师带我欲往朱雀谷猎些朱雀，各位师兄若不嫌弃小弟拖累，不若同往。”嫌弃？求之不得！那四人彼此看看似乎不信有这么好说话的元婴修士。腰间的弟子牌做不得假，除了洛姝想必没有哪个敢众目睽睽之下诱骗重阿的弟子，再说洛姝不是刚被青阳道尊诛杀了嘛。
　　有青阳子坐镇此行自然极为顺利，几人虽未通姓名，但也算放下了提防。回程路上，青阳拉着何途的一只手盘膝打坐，那四人虽不至于惧怕，但也没有勇气去突破他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冽氛围，只轻声与何途闲聊。听说何途还没到过重阿，便将重阿种种景致介绍开来。
　　“镇魔塔？里面当真关有魔修？”
　　“里面关的是无数魔修，鬼修自戟后毫无理智的魑魅。重阿第一代掌教炼制了第一重，以后代代加固如今已有五重塔了，第一重塔上有字，这个师弟也知道的吧？”
　　“镇魔塔开，百鬼行，自此神隐避妖魔。这不是传说么？”
　　“是真的。”四个人脸上颇有些骄傲的神情“重阿弟子都知道是真的，我们还去看过呢？”
　　“而且，虽然大家都没见过青阳道尊的青阳图，我们都知道那一定也是真的。”
　　何途与青阳子相连的手一动不动，青阳道尊好像入定一般，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他一样“青阳有图，涅磐火，焚尽混沌大道行。这句么？为什么一定是真的？”
　　“因为这世上若还剩下一位端方君子，那必是青阳道尊无疑了。”“而且道尊的确是魔修的克星，连洛姝不是也伏诛了。”
　　分别后，师徒二人一路向重阿行去。
　　“这位小师弟真是极好的性子。”“在重阿也不多见的。”“原来我不信，这世间当真还有这样的人物，这位小师弟拜入重阿又得名师宠爱，我重阿不久便又要出位小君子了。”
　　“也就凭她的师父这位小师弟才能如此。”最开始打算让出车来的修士道“她有势可仗却颇照顾他人面子，又兼不计较送旁人些便宜，待人一片赤子之心——若不是如青阳道尊那般无人能欺，便得有位护得住她的好师父，使无人敢欺她才好。不然就是在重阿怕也会被人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能炼制承载出天地因果的青阳图的青阳子的炼器技术自然是很好的，二人在路过何家时已俨然是一对神仙眷侣样的人物。这一路行来青阳子对将来的徒弟十分满意，只是还有几分担心“阿途筑基之后的历练我是不会陪在身边的，之前那种临时的队伍还是莫要加入的好。”
　　两人携手而行，青衣者宽肩挺背如迎风劲竹，粉衣者婀娜聘婷人比花娇。“我知道啊。”
　　“你知道？”
　　“若遇险境其他四人必不会信任于我，若有人要牺牲倒霉的必是那个陌生人。另外我这一路喜乐平顺，一路赞誉决不是因为这世道有多太平，只不过是因为有你护着罢了。”
　　楚清晏偏头笑着对何途道：“你现下懂的这些道理，我是直到金丹才明白，可把你师伯气坏了。”他喉头低低的溢出轻笑“这可怎么好，你什么都晓得。为师可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
　　“阿途，我见到你便心生欢喜。”
　　何途看着楚清晏盛满了笑意的黑眸，不知怎的自己眉眼间的笑意也不受克制的渲染开来，左锁骨中线下第五肋间的某处却酸痛的厉害。“我晓得这些，因为我本不是个好人。师父不妨教教我怎么做个好人。”
　　“这有何难？阿途不是说有我在便有太平世道了么？以后你化神我大乘，他们谁都打不过我们，我们就做好人又有谁能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