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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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了把人捆成兔子样的绳子，罗丝活动了酸麻的手脚，摘下耳朵上已经没有用处的耳钉，顺便一脸嫌弃的用袖子擦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再摸摸铁笼子的栏杆，二话不说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巴掌长的精巧小匕首，一刀就砍断了栏杆。
“这个你拿着防身。”罗丝将匕首塞进霍金斯的手中，抢在他发话前说道，“我的佩剑就在眼前，你的剑却不知所踪，拿着，保护好自己。”随后头也不回的钻出笼子，快步走到椅子前。
罗丝细细打量椅子上的少女。她皮肤晶莹雪白，就像那种被无数贵妇人疯狂追逐的雪一样的白，泛着一种古怪的光泽，宛若凝脂。罗丝低下头，凑近了看，能清晰的看到那一根根乌黑纤长的眼睫毛，与活人一样自皮肤深处生长出来，毫无区别。
这不是伊典夫人的身躯。那这是什么？与活人无异的人偶吗？这真的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能的……如果……这根本就是用活人做的！”
顾忌于少女身上隐约的药物和香料混杂的味道，没有手套的罗丝终究没有伸出手去触碰那位少女。只是拿起自己的软剑，转头开始搜索整个房间。
“小心一点，霍金斯，最好不要直接用手触摸任何东西，额……”罗丝转头看见霍金斯那白白净净比她还漂亮的双手，莫名的一阵心虚，转头一剑劈开了一个铁皮柜的门。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些柜子竟是冰柜。就和她猜测的一样。这个被劈开的柜子里装满了被精心保存的，各种各样的人体零件。这些人体零件被封在装满了某种清澈药水的瓶子里，按照原本位于人体上的位置，由上而下，排列的整整齐齐。仅仅是黑色的眼睛，就装了三个瓶子。
这些整齐排列的冷冰冰的器皿在灯光下着精细的残忍，银色金属光泽宛若喷涌而出的冷冽杀意，刺得罗丝全身宛若针扎般痛苦。
“真恶心！简直是畜生！”罗丝“呯”的一声摔上门。向后退了几步，一手捂住嘴，努力制止住那已经涌到了嘴边的呕吐感。
好可怕……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从胃里汹涌而出的酸液灼烧着她的喉咙，也灼烧着她的勇气。罗丝盯着另外的橱柜，几乎抬不起自己的手臂。
“这些是！”霍金斯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罗丝扭过头，只见霍金斯打开的那扇柜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层又一次的森森白骨。那森冷的光泽比霍金斯手里的匕首还要刺眼。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霍金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踉跄的连连后退，“这……”
“别看了……”罗丝抢步上前，两手一合关上了柜门。看着霍金斯微微颤抖的肩膀，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霍金斯的拳头上，微微用力，似乎想止住他的颤抖，“我会结束这一切的。”
“不会再让他杀人了。”
“……我很难过。”沉默一会儿，霍金斯突然说道。
“我记忆中的契尔弗先生，是个温柔体贴的绅士，离开了舞台，往往就只会羞涩的微笑，说话永远轻声细语。每次在宴会上看到他，他都与伊典夫人形影不离，很是恩爱。”霍金斯望着椅子上做成伊典模样的人偶，语气悲伤的似乎要哭出来，“为什么……他要做这些事？”
他的手，本该揉响他珍藏小提琴的琴弦，该抚摸他深爱的妻子，该抱起他呱呱坠地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沾满了鲜血。
“这个问题，你可以以后去司法岛问他。”罗丝又安抚似得拍拍霍金斯的手，“他的罪行，该交给法律来制裁。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他抓去司法岛。”
过了许久，霍金斯终于低低的“嗯”了一声。
虽然已经被两个打开的壁柜恶心的够呛，但是罗丝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去挨个打开剩余的壁柜，翻找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这个……唔，闻味道，应该就是麻醉剂了。”罗丝将一瓶从壁柜里翻找出来的药水递给霍金斯，“涂在匕首上，小心不要割伤自己了。”
“还能找到解药吗？”霍金斯接过了麻醉剂，“我担心他的身上还有别的药剂。”
“这有点难度。”罗丝面对着那一排排各种颜色各种模样的药丸和药水发愁，“这家伙写的标签大部分我都认不出写的什么玩意，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次回去，真的要像老爹说的一样，好好看看书了。“嗯？这是，吗啡？”罗丝拿起一瓶略带黄色的药丸，犹豫片刻，还是将药丸收了起来。
“我们需要盐，需要海盐。”罗丝翻找了整个房间后，叹了口气，“海盐里也有大海的力量，虽然比不上海楼石，但是应该也能对付那些因为恶魔果实的力量而出现的亡灵。霍金斯，你知道厨房在哪里吗？”
“在一楼。”霍金斯收起手里的卡牌道，“别担心，罗丝，我的占卜告诉我，会有人帮我们带来海盐的。”
“是吗？”罗丝想了想，终于微微勾起了嘴角，“霍金斯，我的部下们平安吗？”
“今日，不是那两位海军先生的忌日。”
“走吧，霍金斯。”最后扫视了一圈这个可怕的房间，罗丝握紧了自己的软剑，仿佛那坚固的金属能稍微带给她一点安全感，“你现在没有趁手的武器，还是我走前面吧。”
“好。”
契尔弗站在地下室的出口，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宛如破开一堵墙一般似的巨响，微微皱起了眉。虽然才不过三十岁的年纪，但是他的眉头间已经刻上了深深的“川”字。
“尼克，看看出了什么事……啊，我忘了，你刚刚受伤了。”契尔弗想起了尼克那双被削的血淋淋的双手，冲他歉意一笑，“抱歉。”
一头浅棕色卷发的年轻男子站在契尔弗身边，像没有听到契尔弗的道歉一般，只是呆呆的望着地下室。巧克力色的眸子呆滞无神，仿佛被涂了一层劣质漆的珠子。双唇微微抖动着，似乎在叨念着谁的名字。
“安心吧，尼克。舜在地下室很安全。可惜我昏过去以后，许多契约都失效了，那群恶魔居然还敢趁机作乱。”契尔弗想起之前险些被杀的经历，蓝灰色的眸子闪过恨意，消瘦的面庞慢慢爬上病态的潮红色，恶狠狠的道，“既然连做了鬼都不肯安分，那就滚去地狱里赎罪吧！”
似乎被契尔弗说出的某个词语刺激到，尼克慢慢扭过头，看着契尔弗，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光芒，“舜……”
一阵轻快的哒哒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孩童笑声。在这底下的空间里，孩童的笑声被一遍遍反射，回响，混合成了一阵诡异的混合音。
听到这诡异的孩童笑声，契尔弗却舒展了眉头，轻声道：“希思雅？”
依稀听到有孩童欢快的嗯嗯啊啊声传来。契尔弗露出一个笑容，微微张开手：“孩子，到我这里来。”
一个瘦小的孩子猛的扑到了他的腿上。
“希思雅，小心些。”契尔弗弯腰将这瘦小的孩子抱进怀里，轻轻拍着，难得的舒展了眉头，温柔的哄道，“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你妈妈呢？”
孩子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契尔弗胸口的衣服，将脸埋在契尔弗的颈窝里，含糊的嘟哝了句什么，留恋的蹭着。
仿佛有寒风吹进衣领，契尔弗打了个寒战，却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孩童，如同抱住了一块冰雪：“尼克，你去舜那里吧。”
卷毛的男子抬起头迟疑的看了契尔弗一眼，没有动。
契尔弗却看懂了他那无神的眼中蕴藏的担忧，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放心吧，希思雅在我身边。”
尼克终于被说服似得，僵硬的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契尔弗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孩子，目光投向黑暗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突然落下了泪，“伊典……”
刚刚走出囚禁室的罗丝，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寒意。那是一种极大的恶意凝集而成阴冷，充满了对生命的憎恶和死亡的绝望。
“小心，霍金斯！”罗丝打了个寒战，再次叮嘱霍金斯，“这里，恐怕有非常棘手的敌人。”
霍金斯默默点头，更加的贴近了罗丝。
有隐约的啜泣声远远地传来，罗丝将剑竖起，将脚步放到最轻，踮着脚尖向前走去。
啜泣声越来越近了，夹杂着破碎的词语，隐约能分辨出，是个悲伤的女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质问着，仅仅是隐约的词，都能感受声音主人的绝望。
罗丝的袖子被身后的霍金斯拉了一下，罗丝疑惑的回过头，霍金斯凑到罗丝耳边，压得极低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似乎，是舜夫人的声音……”
“那是谁？”
“尼克先生的妻子。她和伊典夫人是来自同一个国家的好友。”
“……这位夫人，似乎也丧命那场灾难？”罗丝的后背毛孔开始尽职尽责的冒出冷汗，仿佛明白了阴冷从何而来。
霍金斯闭上眼，点点头：“舜夫人也曾是有名的钢琴家。她生前，骄傲而美丽，可惜……”
罗丝沉默了，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们大概，要遇到一个狂暴状态的亡灵了。”
这样一个骄傲美丽的女子在最美好的年华横死，她会有多么的不甘心，只是稍微一想，罗丝就忍不住想要避其锋芒。
哭声越来越近了，能听得出，这哭声是从一间房门微敞的房间中传出的。罗丝犹豫了一下，凑到霍金斯耳畔，压低声音道：“霍金斯，你说，我们绕过她直接躲出去有可能吗？”
霍金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低声回应道：“恐怕，不行。”这样说着，他居然还一本正经的从衣服内侧的暗袋里抽出了一张牌，看了看，认真的对罗丝道，“我的占卜告诉我，我们必须尽快干掉她，否则……成功几率，会下降到50%以下。”
罗丝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房门，提起剑就冲了进去。
房间内，穿着一身白裙，掩面哭泣的女子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抬起头，就见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当头劈了下来。她不由瞪大了翡翠般的双眼，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凄厉的尖叫从她涂成血红的樱桃小口中迸发出来：“不要啊！”
罗丝眉头皱的更紧了，手上的剑更快了几分。冲着天灵盖一剑劈下后，毫不迟疑，再度向上挑起，自下而上的斜挑过心脏。随后，迅速的收手，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了与女子的距离。
“搞定了？”
“没有。”罗丝面色铁青，磨牙似的道，“她根本就没有实体化，我的剑全劈在了空气里。”
虽然罗丝的攻击并没有对眼前的女子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那头被打理成优雅发卷的水绿色长发既没有少一根头发，剪裁得体的白色礼服长裙也没有多一丝皱褶。但脸上还带着精致妆容的贵妇人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平民看到了行凶的海贼，充满了惊恐：“……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啊！啊！”说道最后，她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简直是魔音灌耳，威力堪比罗丝之前对上的那位尼克先生吹响的笛子。
罗丝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下一个瞬间，霍金斯的惊呼和眼前的景象一同冲击了她的大脑：“罗丝！小心！”
“啊啊啊不要啊！”白裙的贵妇人猛的将手指插进了头发中，撕扯着她的卷发尖叫着，鲜血从她圆滚滚的眼中喷涌而出，“不要杀我啊！”她尖叫着，雪白的长裙上，喷溅状的巨大血块蓦地出现，仿佛有看不见的利刃，在这短短几秒内接连不断的捅在了她的身上，活生生将她变成了一个人型的血喷壶。鲜血在她的脚下汇聚成了血泊，仿佛有生命的怪物般，颤抖着，挣扎出狰狞的人型，猛的向着罗丝扑去！
“躲开！霍金斯！”罗丝向旁边猛的一扑躲开了那人型怪物的攻击，挥剑毫不迟疑的向着舜攻过去！
此刻的舜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女鬼。绿色的卷发已经凌乱不堪，头的一侧仿佛遭受了重击，鲜血将头发凝结成了一个血块。从头上流下的血污覆盖了大半边脸，原本如同翡翠般的双眼，此刻只剩下了布满血丝的眼白。姣好的五官扭曲着，尖利的女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着：“去死吧！”
罗丝的长剑对准舜纤细的脖子狠狠斩下。但舜却以完全不似一个贵妇人身手的速度躲开了这一击，抬起手，指甲暴涨如同细长的短剑，一手挡住剑锋，一手恶狠狠的抓向罗丝的脸。
“罗丝，躲开！”霍金斯焦急的声音和风声一同从后脑袭来，想来是先前那鲜血凝成的血人折返了回来。
猛的一甩头，罗丝躲开几乎戳到了眼睛的利爪，同时脚下向旁跨出大步，纤腰一折，整个人如同风中的树枝，顺着风，从夹击中撤了出去。
“她不能留！”罗丝简单的对霍金斯道，眼睛死死的盯着舜，一刻也不敢挪开。
“你们，为什么都要杀我呢……”舜低声问道，她的眼睛看着罗丝的方向，似乎又看着遥远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海贼！”罗丝深深吸了一口气，厉声回答了舜的喃喃自语，“海贼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罗丝的回答似乎让舜呆住了。她茫然的看着罗丝，动了动嘴唇：“就只是，这样……”
有破绽！罗丝趁机一个“剃”冲上前去，一剑刺进了舜的喉咙，又像旁狠狠一划：“你已经死了！醒醒吧，舜夫人！”
“舜！”就在舜捂着喉咙跌坐在地时，门口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凄厉的如同兽类临死的哀嚎。刚刚到来的尼克看到全身沾血的舜，瞬间就失去了理智，红着眼，向罗丝直扑过来！
“拦住他！”罗丝头也不回的又在舜的心脏上补了一刀，确认了先前那血人怪物已经消失，眼前的贵妇亡灵也没有再战的力气后，悄悄吞了口口水，这才回过头去。
手持小匕首的霍金斯显然不是拿着短剑的尼克的对手。尼克那双不久前曾被罗丝一顿狠削的双手，此时白骨毕露，竹节一样钳着短剑，刀刀狠厉只往霍金斯的要害上招呼。看的罗丝心惊肉跳，赶忙回身帮忙。否则就冲着尼克现在这疯狂的劲头，再迟几秒，霍金斯身上会不会多几个窟窿，还真是未知数。
“为什么要杀她！舜只是个普通人！”尼克原本呆滞的巧克力眸子，此时已经像曾经与罗丝对峙过飘在空中的怪物一般，眼白部分通红如血，向外暴起，仿佛随时会从眼眶中弹出，鲜血不断从他的七窍里涌出。露出燕尾服的白衬衣上，也同几分钟前的舜一般，有大片的血渍晕染开来。
罗丝看着此刻完全变成了厉鬼模样的尼克，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恐怕，和舜夫人一样，又是个失血过多而死的？
趁着尼克的注意力全被霍金斯吸引，罗丝沉下身子，如同潜伏的花豹，屏住呼吸，长剑斜置于面前，剑刃朝外，随后猛的足下发力“剃！”
抓住尼克收刀的间隙冲入两人中间，随后剑锋猛的向上，一剑砍下了尼克持剑的手。
猝不及防受到重创，尼克顿时空门大开。
“快补刀！”
罗丝话音刚落，霍金斯便毫不犹豫的掷出了手里的匕首，正横插中尼克的喉咙。精铁的刀刃全部插入，不留一丝空袭。
罗丝也毫不手软的捅了尼克一个透心凉。长剑顺势在心口上一绞，立刻拔出。冷冰冰的血猝不及防喷了罗丝一手。
“……好冷。”罗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虽然被搅碎了心脏，然而，尼克却并没有多少血喷出来。恐怕和她猜测的一样。
“……霍金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罗丝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霍金斯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罗丝叹了口气，“他们，恐怕会很冷吧……算了，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她似乎完全没有清洗满手血渍的心思，抓紧了剑柄，“我们，去会会契尔弗先生吧。”
“顺便，和我的部下们会和。”
霍金斯没有动。他从怀里拿出卡牌，慢慢理了理，认真的抽出了几张仔细的看着。罗丝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不由轻轻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霍金斯，我们赶时间。”
“马上就好。”霍金斯的声音压得很低，恍若哽咽。罗丝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他终于收起了卡牌：“……他们会解脱的。”
“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