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长]一一而终》风垂客

13、Chapter 13

　　Chapter 13

　　“因为十字圣会的目的，不是这个。”
　　两个人同时开口，低沉清亮的男声和细柔偏高的女声。
　　说话的除了眼前的“米拉”，还有谁用这样笃定的语气下定论？
　　众人几乎是反射性地循着声源回头一看，立时表情凝重，身体姿势绷紧。氛围马上绷成细线，稍加用力，就会全面崩溃。

　　金字塔构造的房间，四周闪烁星空般的微弱光芒，唯有从塔顶的玻璃窗透进一束柔和的光，莹白的光淡淡地洒落，轻如纱罗披在那人修长的身上。映出他的脸，微微发光，秀雅如水。
　　是库洛洛鲁西鲁。

　　他笔挺地立在天窗下，笼罩在宛若圣光的氛围中，在其他人都来不及发现的时候，他竟已经接近碑台，右臂高举，手掌逼近台上悬浮的银河蝴蝶。他快触碰到银河蝴蝶，手掌环绕银蓝的光芒，像是有什么暂时阻碍了他。

　　“库洛洛鲁西鲁！”飞坦愤怒地低吼。
　　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原来库洛洛只是假装中毒昏迷，放松他们的警惕心，再借由米拉解说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最后再借助特殊的念力复制自己的阴影留在原处。他则暗度陈仓夺得银河蝴蝶。
　　之前计划的种种都落空了。失去发难的先机。主导权落在库洛洛鲁西鲁的手中。他们之中又有人是十字圣会的人，不可能团结起来。

　　信长挠挠头，动了动手指，终究是挫败地放下刀，叹道：“看来这次我连辛苦费都拿不到。算了。你赢了，我承认自己的身份。但只要让我快点出去，我不会再攻击你。”他说着瞥了眼窝金。窝金可是真的中毒了，虽然他有办法取得解毒剂，但是需要出去之后再能作为。而他的时间不能再拖。信长觉得在难得的朋友和所谓的任务两者之间，当然是朋友重要。
　　库洛洛知道自己解除了一个危机。

　　而飞坦和玛琪，仍是不确定的变数。
　　所以，他决定说实话。谁说，实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诱骗呢。

　　他说：“你们知道我在之前所说的话是半真半假。我在开始欺骗你们。说到了这里，对银河蝴蝶造成威胁就有可能引人打开牢笼，放我们出去。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接触它。莫不如说，他们期待的，正是要我去接触它。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启动银河蝴蝶的终极功能，让它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做不到，但认为我有可能完成。所以，才会让我们有机会来到这里。
　　我之所以这样骗你们，也是为了结盟的暂时稳固。眼下，我说出实情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除非启动银河蝴蝶的终极功能，让它带我们离开，别无它法。”

　　“别听他胡说！库洛洛根本没想过带你们出去！”诺顿忍着一头冷汗的痛苦出声，接着给派克压得更死，喉咙咔咔地几乎失声。
　　库洛洛却温柔地注视着他，示意派克松手。派克慢慢松劲。
　　“为什么？”
　　“十字圣会原本就准备在你成功启动之后，就发动‘堡垒’里的自杀机关杀掉你们所有人。我虽然也潜伏在你身边，作为刺客，但是，更保险的方式，当然是同归于尽。”诺顿咬着牙道，“难道你以为你能有时间使用银河蝴蝶吗？不可能！杀掉你们之后，十字圣会寻回它即可。它材质坚硬，不会轻易被毁。你们注定都会死在这里。”

　　信长忍不住走过来给他一脚。
　　“你小子！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难怪定金这么高，原来是想我有去无回！”
　　派克冷笑：“结果怎样，谁知道？”
　　Elle看看这边，又看向库洛洛，唇微微抿着。她听懂情况待会就会极端紧张，现场这么多人，只有库洛洛在意过她的安危。她想，如果库洛洛自顾不暇，她大概是没有活命的空间。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深呼吸。努力把握自己在世上活着的最后一分一秒。
　　“关于你所知的情报，我早就掌握了。”库洛洛温和而平静地回道，语速缓慢，字字清晰，他那样温和，好似亲切地在安慰人。然后对派克做了个手势。
　　派克当即干净利落地扭断诺顿的脖子。只听近距离的咔哒一声，Elle瞪圆眼睛，那男人脖子呈现奇怪的扭曲角度，使人头皮发麻地，软软地倒下去。

　　库洛洛没有再看过去，回头注视飞坦他们。
　　那边似乎还在对谈什么。而库洛洛的手还没有接触到银河蝴蝶。情况一时胶着。Elle的头脑中，只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温柔说话的库洛洛，下一秒杀人不眨眼。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她目睹了残忍的杀人过程。

　　一直那样温和的、亲切的库洛洛。
　　她只觉得放松下来的呼吸，猛地变得急促起来。
　　“其实我知道他们的打算。不过我认为，有值得冒险的价值。”库洛洛自信地说道，“话说还有一点，你们，真的相信是我，杀了你们的保护对象？”
　　玛琪蹙眉：“你要自己开脱？”
　　“我又何必说谎。难道我真的会怕你们的报复？”

　　飞坦差点想冲过去，但玛琪拦下他。
　　“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我们别轻举妄动。当然，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别管我们，各自凭本事活下去。”
　　“那多可惜。”他微微笑着，“你们的实力，很好。如果浪费在跟我的相互残杀，着了别人的道，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实在可惜。”

　　飞坦一时默然。
　　忽然间，空气微微一颤。
　　就在说话间，库洛洛已然握住银河蝴蝶，将它从平台上一把夺过来！
　　整个空间猛然开始震动，所有人摇摇欲坠，站立不住！

　　“可恶！又被他转移注意力了！”飞坦恼恨地骂道。他不应该听库洛洛说话，早该动手杀他才是！要是被他用那玩意脱逃，自己身陷囹圄，这真要气死他！玛琪仿佛知晓他的想法，说道：“也许他说的是对的。不管怎样，跟紧他！”
　　“连你都被他洗脑了？”飞坦怒道。

　　“只是直觉！”玛琪断言。
　　飞坦向来不相信女人的直觉、第六感。偏偏玛琪的就准得邪门。不过他就是不认。
　　地板塌陷，所有人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往深处加速下坠。
　　Elle的心简直要从喉咙跃出，她紧紧交握双手在胸前，仿佛在做死前最后的祷告。但愿她能获得最终的平静和安宁。

　　在下坠中，信长大骂出声，刀光乱挥，似乎要宣泄自己受欺骗的愤怒，窝金反而沉着地观察库洛洛，在这场漫长的暗潮汹涌的旅程中，他才是唯一一个无辜牵连进来的人。在此之前，他不认识在场的其他人，更不清楚十字圣会、银河蝴蝶的情报。所以对于处于事件核心的库洛洛，他有自己的观察和思考。

　　那个人，有着异乎寻常的信心和能力。狂热的自大、盲目的自恋，在流星街，窝金遇到的对手大部分有这样的特质，因此他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而这些不自量力的对手通常都会在他手上死得很凄惨。但这个少年却不同。他近乎完美的理性和深不可测的身手，使他的话语拥有足够的分量，令人信服。
　　窝金不自觉地会认同他。

　　信长那家伙，真是踢到好大一块的铁板啊。
　　突然急速的下坠，库洛洛不慌不忙，专心致志地将念力全力灌注进银河蝴蝶中，他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让银河蝴蝶的纹路隐约闪烁出银色的光芒。现在的他，防守全无，空门大开，是最脆弱的时候。
　　碎石径直袭落他头顶。
　　大概也会将他的头砸烂吧。他漠然地想。

　　“喝！”一声大喝，一声枪响，派克远远地朝他这边开枪，崩碎了危险。
　　派克还在他身边护卫。很好。那么米拉，或者说Elle呢？她为他吸引众人注意力，为他制造一个难得的机会，得益于她的冷静和口才。她的能力，多么再想继续培养出来，为他所用。
　　手掌里的银河蝴蝶，银光已经漫过纹路，浸染到整面镜子，上面不断变化的文字开始闪烁。
　　飞坦、玛琪，他们没有趁机攻击他。没有给他制造更多的干扰。是听进他的解释吗？也许是个缓和关系的机会。他们的实力不错，留下来，日后更有乐趣。

　　至于信长他们。毫无疑问的强者。十字圣会能动员如此强大的念能力者，着实很有资本。让他大开眼界。
　　库洛洛轻扬唇角。幽黑的眼底闪动兴奋的光芒，如月光粼粼海面。
　　莹白的光自他掌心发散，越来越强，映着他的脸，如鬼似魅。

　　终于，以某一刻为分界，时间对他而言，倏忽放慢几倍，周遭事物宛若慢速游弋，他目睹手里的银河蝴蝶的点滴变化。青铜色渐渐褪去，银白的柔和色泽完全呈现，像石化的花重新活了过来，粲然夺目。镜面的残缺文字全部消失，雨洗长空般的澄净。镜子边缘有银色的枝叶生长、缠绕、变化，最后化成一支小小带有小叶子的银笔脱落，掉入他的掌间。
　　库洛洛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终于成了。他弯了眉眼。

　　当他执起小银笔，准备在镜面写下文字，解开眼前困境时，只听见派克惊呼：“库洛洛！”
　　在他的前后左右的周围，凭空出现黑雾，黑雾中，有桀桀的怪声。派克尝试枪击，但没能打散黑雾。

　　库洛洛凝目，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击退它们了。
　　眼看就要功成。偏偏横生枝节，难道要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