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梧桐叶落时》洛兰

12、Chapter 11

　　“喂，是静吗？”是宋旭。
　　“哦，是。”

　　“抱歉我来晚了，你现在是一个人去北京吗？”
　　“不是的，我和龙野在一块儿呢。”

　　“是他来杭州接你的吗？”
　　“是。”

　　“哦，是吗？那很好，那祝你们旅途愉快。”
　　“谢谢，对了，你能让楚霖轩接电话吗？”

　　“好，你等等。”

　　“喂，有什么事吗？”
　　“霖轩，我……其实我……事实上……”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吧。”

　　“好，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霖轩，对不起！”
　　“别说了，这也是我咎由自取的，其实当初范云让我回到她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只是利用我，你别小看我和范云，只是我希望赌一把，赌你最后会真心爱上我，可是我失败了，所以你没有错，是我自己太自信了，自信的可笑！”

　　“霖轩……”

　　“算了，过去的就算了，记着我还是你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你们‘家庭’的一份子，别把我忘了，这就是最好的报答。”

　　“是，霖轩，我记着了。”
　　“一路平安。”
　　“再见。”

　　我挂了电话心里猛的颤动了。说什么报复，人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底细了，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是报复成功了，何其讽刺。
　　从前的我，范云背叛的我太孤独了，孤独到把自己流到象牙塔内，让我带着有色眼睛看世界，于是就看不清真相。
　　也许我被人宠坏了，总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容不下别人的背叛.也不愿发泄，因为自尊心太强。把痛苦放的太大，最终苦的还是自己。我微叹口气，知道自己又长大了……

　　经过好几天的行程，我们终于到达了北京。
　　“啊，采儿，我想死你了。”
　　“静，你终于来了，太好了，啊——”

　　于是整个寝室就听见我们的尖叫。然后我们就叽哩呱拉的聊开了。
　　晚上我们找了宋旭和龙野一起出去吃晚饭，我们还去了游乐城，痛痛快快的玩了一个晚上。
　　采儿看见我和龙野亲密的样子还一个劲的调侃我们，我想她应该没事了。

　　到要回去的时候，采儿说：“我记起来了，我还有件事没做，你们先回去吧。就这样，拜拜。”说完就跑了，我看着她的样子还真有些担心呢，
　　“龙野要不你追去看看。”
　　“啊？！我？”
　　“是啊。”

　　“你个死女人把我当什么啊，先送你回家拉，女人，麻烦的动物！”
　　“可是……那个……采儿她……”

　　“算了，静，既然采儿不让我们跟去，就随她去吧，我相信她会没事的。”宋旭拍拍我的肩说。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而这一夜采儿竟破天荒没回寝室。采儿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怎么问，不是我不关心她而是我相信她比我有分寸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开学后的日子里我们都在为毕业论文准备着，我和龙野的感情也是稳中有升。
　　每天他会准时给我送早点，真是比闹钟还准，每天陪我去教室再接我下课。

　　我们徜徉在校园，徘徊在梧桐小道，看着梧桐慢慢长出新叶，依偎在那片草坪，享受着我们的平静和和谐。
　　我们之间依然是他一句“死女人”我一句“贱男人”的叫骂，可是渐渐的那变成了我们的昵称，依然是不停的小吵，可是那仿佛是我们感情的催化剂，渐渐的我感觉到他冷漠的背后那颗火热的心。
　　只是心里那个人的位置还是不曾消失，依然占据了一个要点……

　　两个月后，龙野突然叫齐了所有的人去了他的公寓，这家伙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过那天浩天和李雅的脸色不是很好，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那天龙野做了一桌的西餐，什么开胃酒拉，汤拉，沙拉拉，面包拉，牛排拉，批萨拉，还有甜品，一应俱全。令我惊讶不已，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手，他还点起了蜡烛，原来他还懂浪漫。

　　他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悄悄问他：“你怎么会做这些？”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吃西餐，所以这学期我去了一家西餐厅打工，在那里学的，你吃吃看。”
　　我感动的看着他，他只是温柔的笑着。然后我们举杯相互干杯，只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心血来潮的这么做是干什么。

　　“喂，龙野，静，你们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说吧，花那么多心思，是不是有事相求啊。”
　　采儿最先发问，宋旭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先声明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先坦白了再说。

　　然后我们一起把疑惑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微微笑了笑，这在我看来已经不希奇了，可是其他人还是在当世界第9大奇迹似的看，然后看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爱心型的蓝色丝绒盒子，他打开给我看，里面有一枚戒指，我楞了半天还是没反映过来，
　　“这是……这是……”

　　“老天，这可是铂金戒指啊，虽然没有钻石可是价格也不低啊。”采儿最先反映过来。

　　“还是采儿好眼力，今天是我送你戒指的日子，好把你套住，让你再也跑不了。今天当着我们最好的朋友我发誓我会像这个戒指一样永远属于你。”
　　我还是楞楞的，没什么反映，太突然了吧。
　　直到龙野为我戴上戒指的时候我还是木木的，不知道怎么了。

　　但几乎是同一时刻，只听的一声巨响，浩天倒地不省人事。这时我才反映过来，而大家都慌了神，连忙把他送到医院。

　　接着浩天进了手术室，而我们都在外面焦急的等待，只有李雅只是一个劲的哭，喃喃的说着什么，我和采儿陪在她身边安慰着。

　　她抬头，轻声问我“静，你不恨我了吗？”
　　“恨你做什么呢?都过去了不是吗？而且我们也找到了各自的幸福。更何况朋友是一辈子的，我们相信我们还是姐妹。你说呢？”

　　“静……”李雅靠在我身上哭的更凶了，而我看见采儿对我笑了。

　　只有我知道，若不是遇上楚霖轩恐怕我还是不能那么快释怀。

　　过了一会儿李雅抬头看着我说：“静，是我对不起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再不说出来，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事实上……”
　　李雅正要说出来，却被采儿捂住了嘴巴，我疑惑的看着她们俩。

　　这时，手术灯熄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我来不及追问她们，浩天要紧。

　　“医生，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胃出血。已经止住了。”

　　“怎么会胃出血的呢？”

　　“病人本来胃就不好，还大量饮酒，当然容易引起胃出血。”
　　“大量饮酒？我们只喝了一点点啊。”我震惊着。

　　“他确实喝了很多。”李雅说，“从那天起他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天天买醉。”
　　“什么那天？为什么他要这么折磨自己，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我们，我们完了。”
　　“够了，李雅别再说了。”
　　采儿大声喝道。

　　“不，我要说，我要全都说出来，我以为就算找不到爱我的人，但是能找到我爱的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最起码比当作一件商品，完成一桩政治婚姻，和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要幸福，可是当我真的这么做以后，我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我错了，静，是我错了，我求你，求求你回到浩天身边，我知道你还是爱他的，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再让他这样痛苦了，我求你了！”说着，李雅竟向我跪下了。

　　一时间，在这安静的医院更安静了，只有我们急促的呼吸让我知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我摇着头不可思议的后退，不是真的，我努力告诉自己不是真的。
　　我回头看向龙野，我看见他的眼睛红了，期盼的看着我，甚至有些可怜。

　　我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雅，假装平静的说；“这些慢慢再说，我先去看看浩天怎么样了。”然后就跑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突然了，就像当初浩天的离开那么突然，我相信这中间一定有故事，李雅一定有苦衷，可是这一切我宁愿浩天来告诉我，因为他从不骗我。

　　来到他的病房，我看着他虚弱的躺在床上，原本红润的脸也变的毫无血色，他痛苦的皱眉，嘴里还呓语着什么。
　　我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看他往昔俊俏的容颜失了那些生气，我心里好痛真的好痛，即使分手也没那么痛过，他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为什么？

　　轻抚他的额头，他的面颊，他的唇，还有扎手的胡子，他从来不养胡子的，为什么现在都不打理呢？泪不知不觉已经决堤，我们已经分开这又是何苦？

　　“让我进去，难道我们就不能看看他吗？为什么要静单独照顾浩天，难道我们不是他朋友吗？”是龙野的声音，我知道他在害怕。

　　我擦掉眼泪走出病房，今天毕竟是我和龙野一个重要的日子。
　　“你终于出来了。”

　　“龙野，没事的，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已经戴上你的戒指了，对不对？你今天累了，先去休息吧，好吗？”
　　“可是……”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没，那好，我先回去。”然后我看着他落寞的离开。

　　“好了，宋旭麻烦你送采儿回去，我和李雅留下来照顾浩天，明天你们来换班。”
　　“好。”宋旭了解的说

　　“静，既然李雅跪下来求你，我也求你，不要离开龙野，你是他的天，你是他的世界，没有你他会活不成的，你已经戴上他的戒指，就不要再后悔了，他不会比浩天少爱你一分，我也求你了。”说着，采儿竟然也欲跪下。

　　我一把扶住她，“一切等浩天好了再说。”然后我就拉着李雅走进病房。

　　关上病房门，我感觉我的心好乱，真的好乱，朋友，爱人，友情，爱情，一切不是好明显吗？李雅爱着浩天，采儿爱着龙野，她们都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惜一切。

　　反之我呢？到底是她们的思想太简单还是我的思想太复杂，谁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这一切的一切缘起缘灭是什么？
　　“静……”
　　“李雅，什么也别说，好好照顾浩天，我要好好想想。”

　　我坐在椅子上，迷糊了。
　　但是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而且目前是进退维谷的状况，一个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现在对我真的是很难的题，一个快戒毒的人面对毒品该怎么办？怎么办？

　　第二天，浩天醒了，他尴尬的笑笑，
　　“对不起，在你那么重要的日子上晕倒了，我现在没事了。”
　　“没事？你知不知道自己胃出血啊？吓死我们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要自我折磨，为什么？说啊！你说啊！”我好恨又好痛。
　　“静，你别这样，就让我们慢慢把故事告诉你吧。”

　　“不，我现在不想听，我没有勇气听，我要回去准备毕业论文，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们。”

　　我逃了，我没有勇气面对，我害怕，害怕听到浩天为我受苦，害怕李雅告诉我浩天又多爱我，我更害怕没办法兑现对龙野的诺言。回想起龙野的眼神，他说的：“你没骗我吧？” 真的让我无法面对，我只有逃。

　　走在大街上，好死不死正流行着李圣杰的《痴心绝对》，让我觉得他们都好可怜，我自己好冷酷，都快把同情心和爱情混为一坛，或者是我不愿承认对龙野只是一时的感动，更多的是同情，不，不是的，我快步而逃。我想先回宿舍睡一觉，也许醒来的时候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呢？对，就这样。

　　可是讨厌，那该死的宋旭又在等我。
　　“你听着，你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许说。”

　　“静，既然问题存在就别在逃避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吧。”

　　“解决？你说的倒容易，怎么解决？你说，怎么解决？”

　　“你先静下来我再和你说，你先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吗？”

　　“快去吧，我知道你累了。”

　　“谢谢你，宋旭，你总知道我最需要什么。”

　　我回到宿舍，采儿不在，我呼出一口气躺在床上，睡了。
　　这一觉睡的好沉,连个梦也没有，睡醒后，迎接我的就是那连绵的春雨。

　　那霏霏的细雨无由地从天空落下，近处细细密密的雨丝斜织着；
　　远一点，似烟似雾，如梦如幻。只是春雨细密，愁绪更添愁。

　　就如史达祖所写的词一般：
　　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
　　尽日冥迷，愁里欲飞还住。
　　惊粉重、蝶宿西园；喜泥润、燕归南浦。
　　最妨他、佳约风流，钿车不到杜陵路。
　　沉沉江上望极，还被春潮晚急，难寻官渡。
　　隐约遥峰，和泪谢娘眉妩。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
　　记当日、门掩梨花，剪灯深夜语。

　　春雨绵绵，灰色的天地似乎总是伤感的揭幕员，只是悲伤，只是无奈，只是脆弱，只是无助，我起身远眺，我真的醒了吗？
　　不，我没有醒，或许在雨里会让我清醒过来。
　　我跑出宿舍，跑到梧桐小道，看着那些细密的春雨，打在梧桐树叶上，打在还有些稀疏的梧桐树的枝缝间，水光跳跃，如烟如雾。

　　那扑面而来的雨雾柔柔地，湿了眼睫，有流泪心酸的感觉。
　　而梧桐树的飞絮，则迷蒙了我的双眼。
　　许是眼睛在雨中太久，迷惘了，伤感了，模糊了。

　　清醒了吗？我清醒了吗？我一遍遍的问自己。

　　“还想站多久？”雨中一个声音传来，我回头，是撑着伞的宋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轻声的问。

　　“你不在这里还会在哪里？这不是我们的基地吗？也是你最喜欢来的地方。
　　别淋雨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逃避不如面对。
　　毕竟逃避不一定躲的过，转身不一定最软弱，面对也不一定最难受。”

　　“或许逃避也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价值观，有时候逃避也不一定不好，谁叫女人是脆弱的代名词。”

　　“那你现在想往哪里逃？你可以逃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可以逃到哪里去！”

　　他在我身边为我撑着伞，把我罩在他的世界，他的气息代替了春雨的料峭寒冷，我抬头看着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我一向心比天高，不轻易求人，但这次我真的没主意了，如果是一般单纯的爱情我大可以跟随心走，可是偏偏夹杂了友情，任何一样我都不忍心失去啊，要怎么办？

　　“静，跟你的心走，不要理会别人，自己最重要！”

　　半晌宋旭给了我这么个答案，我怔住了，第一次他给了我这么自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