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莲焰火》阿吹吹

2、第一章 战斗式和解

　　缺月城，倚月楼
　　环月湖，是缺月城里最大的湖，湖尾的那条人工开凿的小河将湖与徐湖连接起来，是缺月城的主要饮水来源。
　　倚月楼就建在环月湖畔，其二楼更是悬湖而建，有一半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空。
　　扶苏毓喜欢坐在倚月楼二楼的雅间。临水的感觉总能让她心宁神定，即使前一刻她还是怒火冲天。
　　她端起桌上晶莹剔透的酒杯，杯里盛着晶莹剔透的酒。舒月。倚月楼独家酿制的酒，酒入喉辛辣却不伤喉，辛辣过后是醇醇的香，带着丝丝的甜滑入肚中，唇齿间留着久久不散的醉人的酒香。

　　浅啜一口“舒月”，扶苏毓的思绪飘到了今晨的大殿上。今天紫睿提出了有关月魂族领地内少数民族的问题。月魂境内居住着拓蛮族、雅喾族、罾党族、那帝斯族和渠族。月魂人十分排外，总是无法和其它少数民族和平相处，在月魂人眼里，少数民族即是蛮族。月魂人好战的性格使得境内总是小战不断。帝月多次和各族族长商洽相处事宜，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最近一次甚至差点引起境内战争。如果境内真的爆发大规模战争，不仅将会使各族损失惨重，民不聊生，寂沙族更会趁虚而入。
　　紫睿陈述了其利害关系，而且提出了一些与它族修好的提案，譬如：开放与它族的商品贸易，废除“禁止它族在映月集买卖”的条款，允许本族和它族人通婚，等等。
　　扶苏毓是赞成紫睿这一提案的，她一向觉得这种严格的界限区分根本没有必要。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至小而来的观点已在脑中根深蒂固，他们无法接受紫睿的想法甚至认为他这种想法和提倡男女平等一样可笑。
　　于是，一场激烈的口舌之争充斥着整个大殿，只有少数几个年轻人站在紫睿这边，而大多数元老一致反对。这场争论最终在帝月不耐烦地离开中暂时停止。

　　又啜了一口，扶苏毓早晨略微激动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她开始客观的想紫睿的提案。他的提案中的确有一些过于天真乐观的想法，譬如：“在特殊情况下允许它族进入圣地”。这是决计不可能的。月魂族的圣地，只有月魂人才能踏入，其他人若踏入会带走福泽。所以无论什么特殊原因，即使是一个外族快要死在你眼前，也不能带他进圣地。这是必须的。
　　而且这个提案仅在大殿上提出就招来如此非议，若招告全族，想必反对声潮会更大，毕竟这会改变族人的一些生活习惯。紫睿的提案并非完全不可取，与它族的商贸互通甚至通婚都是利大于弊的事情，但实施的方法得改变。可，怎么实行起来才能让民众都接受呢？
　　最后一口气抽干杯中所有的酒，扶苏毓的思绪仍混乱着。

　　“就知道你在这儿。”爽朗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就差把“风流”两个字写在脸上的男子，挽着紫色的发髻，穿着紫色的长衫，腰间坠着紫色的玉石。来人毫不客气的坐到扶苏毓对面，捞过桌上的“舒月”，自斟自酌起来。酒将入口之际，猛的全蒸发成酒气，弥漫在空中，杯里一滴也不剩。“唉。”男子无奈的晃晃酒杯，叹道，“怎能浪费一杯好酒。”说着深吸一口，尚未在空气中散开的酒气刹时聚成颗颗水珠，尽数落入男子口中，一滴不漏。
　　“好酒！还是倚月楼的舒月最爽口！”男子最后赞道。
　　“可你却煞了这风景。”扶苏毓淡淡的开口，脸上却挂着笑颜。刚才她用“焰烈术”将酒瞬间化成蒸气，他却用“雪冰术”将酒蒸气全数收回。这看似他略胜一筹的局却在最后他开口时扭转了形势——那只晶莹剔透的酒杯经不住冷热交替而裂开了。所以还是她胜了。
　　“毓，你这样说伤了我的心啊！”男子夸张地作出痛苦的表情，还不忘来个手捧心状。
　　“恶！”扶苏毓摆摆手道，“紫睿，你这招还是拿到别的女人面前用去吧。”

　　“她们可不值得。”紫睿收起玩心，问道：“你还在为早上的事心烦？”她只要心情不好就会上这儿来。
　　扶苏毓盯着紫睿望了半晌，道：“提案不是你提出的。”突然上奏和少数民族修好的提案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紫睿没有作声。心中却暗叹扶苏毓的心思敏锐非一般人能及。
　　扶苏毓见紫睿没有回音，千百种念头在脑中闪过，最后定型成一个：“是帝月？”除了帝月也没有人能请动他了。那么那些提案就是帝月自己想出来的，这样一来也说得通些，最起码紫睿不会写出“允许它族进入圣地”的话来。——她刚刚还在为这句话耿耿于怀，现下总算想通了。
　　紫睿也不否认，说：“的确是帝月想和它族修好，想看看众人的反应才叫我提案的。”帝月继位刚足年，根基不稳，城府不深，才会想出这修好之案，但其稚嫩之处也尽显。

　　“但你也觉得与它族修好可行。”否则你也不会帮这个忙，后面一句扶苏毓没有说出口，紫睿倒也明白。
　　“所以我才拿它来烦你啊。”紫睿低笑。最近似乎有点闲，找点事做做也不错。
　　“可我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在他面前，她用不着掩饰她的无助。
　　“或许我有办法让他们甘心答应呢。”紫睿故作神秘的附在扶苏毓耳畔轻声说着。
　　一阵清风吹过，漾起湖面波光粼粼。

　　缺月城，梳月台
　　梳月台是缺月城最高的建筑。在梳月台上，所有人必须说实话，而在这儿立下的誓言一定得履行，否则将会召至厄运。所以梳月台往往是心爱之人定情之处，也是月魂族与它族立盟约的地方。
　　而扶苏毓就拜帖给各族长老，约见于此地。
　　“月魂族向来排外，与它族之间纠纷不断。”扶苏毓开门见山的说，在梳月台上说话，任何没有意义的华丽客套辞藻都是多余的。“我们共同生活在祈月国，如果真的爆发内乱，寂沙族一定会趁机而入。硝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情形我相信各族族长也不愿意见到。帝月有心与它族修好，废除一些限制它族的条令，增进与它族的关系。我月魂族是好战且善战的民族，而我们族人最推崇勇士。我希望不通过和谈，而是通过战斗来达成我月魂族与它族修好之事。”
　　这就是紫睿向扶苏毓提供的建议，也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只有证实自己的实力，月魂人才能接受它族。

　　“扶苏姑娘意欲为何？”有长老问。扶苏毓曾用自己的实力折服了整个月魂境内所有的民众，让他们记住这么个银发红眸的奇女子。而所有人，乃至各族族长甚至帝月，都称她一声“扶苏姑娘”。
　　“我希望各族勇士前来缺月城，吾等在抚月场上进行角斗。我族上场的勇士将是我和紫睿。希望各族勇士展示汝族之无畏。”

　　扶苏毓这么说并非瞧不起它族，相反，是给了它族最高的敬意。扶苏毓修习的“焰烈术”和紫睿修习的“雪冰术”是月魂五术中最霸道的两种：至炎和至寒。而他们两个又是修炼这两术中唯一达到最高境界的人。平日他俩是决计不屑参加任何角斗的。
　　就算不是为了修好，能和如此两人切磋，对各族勇士而言也是件难得的事。在祈月国，战死是最光荣的死法。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所有族长都应战。

　　出战时间为三个月后，即大陆前历一0八年六月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