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之路》天行有道

16、表白

　　两方人都同时愣住。

　　她们虽然吵得热闹，却也只是泄愤而已，根本没想过取消婚事——婚事怎么可以取消呢？

　　谢大奶奶忙劝道：“三弟这话糊涂，怎可逞一时意气？咱们私底下闹一闹，外头人并不知道。这一退婚，外头人会传成什么样呢？”

　　方二太太也在劝，“是啊，谢公子，此事还需好好思量才行，切不可冲动呀！”

　　方瑾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着，这个人是在开玩笑吧？是吧？

　　谢易认真摇头，“不是冲动，我仔细想过，这门亲事本就是双方父母所定，原想着结秦晋之好，经过这几日的试炼，我才发觉这婚事只会给两家带来风波。与其落得两家交恶，不如趁早解除这隐患。况且，在下自认才不出众，德亦有限，方四小姐嫁给我也只会受屈……”

　　方瑾忙插嘴道：“我并不觉得委屈……”

　　话音未落，方大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上赶着巴结男人，真不知羞。

　　方瑾只好住口。

　　国公夫人轻轻咳了一声，“三郎，成婚乃大事，怎好说改就改？太不像样了。”

　　“母亲，儿子并非一时意气，方四小姐的确不适合做儿子的妻子，而我，也同样不适合做方小姐的相公。”谢易微笑说道。

　　“胡说八道，”国公夫人皱眉，“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莫非你有了别的意中人，所以才对这桩婚事这般抗拒？”

　　“有啊。”谢易点头说道。

　　众人都呆住了。

　　居然真有……

　　“是谁？”国公夫人眉毛皱得更紧。

　　“是他。”谢易指着一旁的人。方垣从刚才一直站在那里，但根本未发话，好像完全不关他的事，因此众人也就暂且不理论。

　　现在谢易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投来。

　　方垣的内心是懵逼的，他怎么就变成全场的焦点了？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还有谢易那句话……等等，他说啥？

　　方垣几乎石化在当场。

　　国公夫人从震惊转为生气，她低声叱道：“谢易，你别胡闹，那是个男的。”

　　“没错呀，我就是喜欢男的。”谢易摊开两手。

　　众人才从两家的械斗中恢复过来，现在又陷入谢三公子性取向的风波中，一个个都张大嘴，觉得这一天是一辈子中最精彩的时刻。

　　方瑾软软地滑落到地上。

　　柔儿最先瞧见她，立刻喊道：“来人啦，小姐晕倒了！”

　　现场又乱哄哄起来，方家的人忙着聚拢在一起，抬人的抬人，请大夫的请大夫，忙个不休。

　　国公夫人懒得掺和他家的事，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谢易忙追上去，“母亲，那么婚事……”

　　国公夫人根本不理他，笔直地向前。倒是谢大奶奶拉着谢易劝道：“三弟，你别急，今儿事出突然，你让娘她怎么接受得了？还是先缓缓，过些日子再说吧。”

　　谢大奶奶一向对几个兄弟很好。

　　谢易郑重地向她施了一礼，“多谢大嫂。”

　　谢大奶奶看着他，又看看那边仍在发愣的方垣，叹息一声，跟上国公夫人的步伐。

　　谢易走到方垣身边，戳戳他的肩膀。

　　方垣从出神中惊醒，瞧见是他，立刻想起他之前的壮举，怒火止不住上来，正要质问他为何胡说八道，就见谢易已然拉起他的手，“跟我走。”

　　“去哪儿？”方垣愕然。这怎么还反客为主了？

　　“当然是去要回你该得的东西。”谢易说道。

　　方瑾经过大夫确诊，知道无恙，已经喂下一碗安神汤药，在闺房睡下了。

　　方大太太看着熟睡中的女儿，眉目依旧不得舒展——骤然受到这样的打击，恐怕连做梦都是噩梦吧？

　　小丫头子来报，“谢三公子和七少爷求见。”

　　“他们还敢来！”方大太太竖眉说道，“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快给我赶出去！”

　　丫头有些为难，“可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与太太您商量……”

　　重要的事？方大太太思量片刻，淡淡道：“请他们到厅堂说话。”

　　小丫头答应着去了。

　　方大太太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只见两人已在厅中候着了。

　　方垣起身，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大伯母。”

　　“不敢当。”方大太太轻嗤一声，摆了摆手，“似你这般能将谢三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方垣脸上一僵。

　　谢易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坦然说道：“方夫人，我们来不是说这个的，是有另一件大事与您商量。”

　　“哦？我倒要听听，有什么事比谢方两家的婚事还大。”方大太太淡淡抿了一口茶——当然是给她自己喝。对于眼前两个扰得方家家宅不宁的人，她根本不想招待。

　　“方夫人，关于您侵吞的方家三房的产业，我希望你悉数交还给他。”谢易开门见山说道。

　　想不到方垣连这种事都告诉谢易，看来两人果然关系匪浅，方大太太暗道。

　　她镇定地放下手中茶杯，“这是我们方家的家务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夫人，我已经说过，对我而言，阿垣是很重要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谢易加重语气说道，“所以，还请您尽量配合。”

　　“我若是不答应呢？你待怎样，杀了我吗？”方大太太斜睨着他。她倒不信了，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翻出天来！

　　谢易平静说道：“不敢，只是府尹大人那里，就有劳夫人您走一遭了。”

　　方大太太眉心一跳，糟糕！她忘了谢易在外闯荡多年，路子自然野得很，只怕衙门里也都混熟了。若真将此事对簿公堂，就算最后侥幸取胜，经过那些豺狼虎豹的层层盘剥，只怕她的损失也不小——这可是方大太太最不愿看到的事呀！

　　思及此处，她只好转换了一副脸孔，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不能好好谈，喝点茶，咱们慢慢聊。”

　　便一叠声地唤仆役倒茶来。

　　谢易果断拒绝，“不必了方夫人，这件事本来就很清楚，还请您速做决断。”

　　三房的产业当然该给三房的子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方大太太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大块肥肉，怎甘心立马吐出来？

　　方大太太笑道：“论理原当如此，只是当初三房两口子走的时候，说稚子幼弱，恐为强人所欺，所以才委托我代为监管，待七郎加冠之后，再商量这些不迟……”

　　谢易方垣俱皱起眉头。

　　死无对证，方大太太想怎么说都可以。且方大太太如今执掌方家，想找几个证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方大太太察言观色，笑道：“你们若是愿意，我这里倒有一个折中的法子，七郎年纪还小，仍需历练，我呢，先将一家铺子交给你，你先经营一段时日，看看结果如何，咱们再来商议，好不好？”

　　*

　　走出方家大宅，谢易抱歉地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后面再设法吧。”他方才说对簿公堂的话，根本也是唬人——他曾赏过府尹的儿子一鞭子，府尹大人不把他抓起来算不错了，又怎会为他说话？何况，没了谢家的权势，他说的话不见得有用。

　　“无妨，已经很好了。”方垣说道。

　　他这是实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从这家店做起来，慢慢总会壮大的。他有这个信心。

　　谢家他是不敢回去了，方家更住不得，方垣决定去铺子里歇息。

　　两人在此便该分道扬镳。

　　谢易看着他，忽然有些踌躇，“我那会说的话……”

　　方垣敏捷地打断他，“放心，我不会当真的。”他补充道：“我知道你是开玩笑。”

　　“不，那是真心话。”沉默片刻后，谢易说道。

　　方垣觉得自己再度满脸黑线——这人难道瞧不出他是在避免尴尬的气氛吗？为什么一定要把话说穿呢？

　　谢易是否真心喜欢他，他不知道，也不想深究。方垣并不排斥同性恋爱，他只知道，他现在生活的重心绝不是爱情。

　　谢易上前一步，“这话我说的突然，你一定很难相信，但我会尝试用今后的时间证明，阿垣，我希望你至少能等着我，不要太快否决我的心意。”

　　这算是表白吗？

　　方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从来没被人表白过。可是瞧谢易那认真的脸色，至少不会是闹着玩的。

　　谢易似乎在等他一个答复。

　　可他能有什么答复？

　　一只蜂子嗡嗡的从顶上飞过，方垣下意识地低头。

　　谢易愉悦地微笑起来，“太好了，你答应了。”于是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

　　他答应什么了？

　　看着谢易的背影，方垣觉得相当无语。这个人还真会自得其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