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十八岁》弦之舟

8、第八章

　　温知夏心里有点慌，怎么会这样。
　　“可是，你和叶知秋都姓叶，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想到自己刚刚才和叶知秋确定了关系，她心里又稍微安定了一点，“而且，我那么喜欢叶知秋，现在又顺利和他在一起了，我不可能再喜欢别人的，更不用说和别人结婚生孩子了。”
　　叶润之没有对温知夏的话进行反驳，他只说了一句：“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温知夏又慌了起来，是啊，在遇见叶润之以前，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18岁的时候会有一个20岁的儿子。
　　但是很快温知夏就镇定下来了，事情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所有猜测在科学面前都微不足道，她通过亲子鉴定确定了自己和叶润之的母子关系，也可以故技重施，再通过这个方法确定叶知秋和叶润之的关系。
　　想到这里，温知夏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专心听接下来的课。
　　快下课的时候温知夏才想起来，现在叶知秋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那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去给他送饭呢，还是说，叶知秋会来接她呢？
　　毕竟，关系已经发生变化了，相处方式也该有所变化了吧。虽然她对照顾叶知秋这件事乐在其中，但也还是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渴望被男朋友当公主一样宠着的。
　　就在她犹豫不决想抛个硬币的时候，叶知秋给她发微信了。
　　“下课后在教室等我。”
　　只是短短八个字加一个句号，温知夏一直看到了下课铃声响起还没看够，仿佛这一句话里藏着天大的秘密。叶润之一转头就看到了温知夏呆傻呆傻的表情和她周身的粉红泡泡。
　　“夏夏，该去吃饭了。”
　　温知夏这才回过神来，把手机收起来，“先不走，等叶知秋过来。”
　　叶润之暗暗摇摇头，觉得自己见到妈妈之后对她形成的独立成熟女性的形象要分崩离析了，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傻女孩。
　　只是温知夏和叶知秋确定关系后的第一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温知夏来不及做饭，叶知秋便提议去外面餐厅吃。
　　于是三个人坐在餐厅里，气氛格外的诡异。
　　餐厅的桌子是很普通的四方桌椅，温知夏坐在叶知秋旁边，叶润之就坐在温知夏对面。菜还没有上桌，温知夏想趁机对叶润之爸爸的情况旁敲侧击一下，抬头却发现叶润之根本没有看自己，她都看了他三分钟了，他还是没有把眼神转向她。
　　儿子无视妈妈什么的，真的让人好想教育一下哦。
　　然后她才发现，吸引走叶润之目光的是叶知秋，她有点震惊。
　　接着她又发现，叶知秋的目光也被叶润之吸引走了，她非常震惊。
　　最后她发现，叶润之瞪着叶知秋，叶知秋也瞪着叶润之，两人眼神交汇处激荡着不友善的火花，仿佛下一秒随时都能起来撕了对方，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这两个人，在这之前好像都没有正面接触过吧，这种莫名其妙的互相敌视是哪里来的？
　　她决定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一下，改变这种奇怪的气氛。
　　“知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远房弟弟叶润之，你叫他润之就好了。”
　　“润之，这就是叶知秋，我的男朋友，你……”
　　温知夏想了好久，不知道应该让叶润之叫叶知秋什么。叶润之是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小一辈，按理来说应该叫叶知秋叔叔，或者直接叫爸爸，嗯……她比较乐意听到叶润之叫叶知秋爸爸。但是叶润之看起来和他们两个差不多大，叫叔叔感觉很奇怪。可是叫哥哥什么的，感觉更奇怪。
　　温知夏脑子快成浆糊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叶知秋先说话了：“叶润之，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和我们共进午餐。”
　　叶润之立刻反击：“我是和夏夏一起吃饭，不是和你。”
　　叶知秋不屑地瞥他一眼，“作为一个远房弟弟，直接叫姐姐的名字，你妈妈是这么教你礼貌的吗。”
　　温知夏眼皮一跳，莫名躺枪的她都听出来了叶知秋的敌意。
　　“这是夏夏自己主动让我叫的，叫姐姐，毕竟还是太生疏了。”
　　意思就是，叶知秋都只能叫知夏，段数还是太低了。
　　温知夏坐在一边，感觉两个人眼神和话语中的电闪雷鸣就快要劈到自己身上了。她刻意咳嗽一声，成功把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那什么，你们要不要听我说话？”
　　两个人果然乖乖停了下来，看着温知夏等着她的话。
　　然而温知夏根本没什么话要讲。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看叶润之的目的。
　　“润之，你给我讲讲你爸妈的事情吧，他们都发生了什么？”
　　听听自己和未来另一半的事情，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叶润之扫了叶知秋一眼，完全不肯配合，“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温知夏气闷，这儿子怎么和未来的自己都一个德行，说话说一半不清不楚，烦死人了。
　　再看叶润之和叶知秋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决定快刀斩乱麻，这个周末就再去做一份亲子鉴定。
　　无论温知夏这边怎么想，另外两个人那边诡异的气氛还是没有改变，就连服务员过来上菜都感觉到了不对劲，菜一放下就麻溜地跑了。
　　为了照顾叶润之这个“小”的，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是他点的。叶润之也不客气，指点江山一样三下两下点了一桌子的菜，最后的青菜上来的时候险些放不下了。
　　叶润之心里一点也不慌，反正不用他和温知夏付钱。
　　叶知秋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叶润之找服务员要了一个舀汤的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鱼香茄子，一颗一颗挑掉上面的葱花，挑完了把鱼香茄子倒进温知夏的碗里。
　　正在和葱战斗的温知夏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葱？”问完了才觉得自己蠢，自己的妈妈他能不知道不喜欢吃什么吗。
　　叶润之也不含糊，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以前都是这么给你夹菜的，你不记得了吗？”
　　温知夏心想，我还真不记得。
　　“那时候你还对我说，我以后要一辈子帮你挑葱花，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
　　这时候温知夏听出味儿来了，这是给叶知秋找不痛快来了，她看看沉下脸的叶知秋，偷偷对叶润之使眼色，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哈哈那都是小时候嘛，我都不太记得了，哈哈，很多人都知道我不吃葱，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哈哈。”说完了她又心跳漏了一拍，她差点忘了叶知秋不知道她不吃葱。
　　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没事瞎接什么话。
　　再看叶知秋的反应，发现他只是神色不明地看了温知夏一眼，低下头沉默地吃饭，一直到吃完买单离开，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温知夏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叶知秋是不是生气了，她有点慌，这是她第一次看不出叶知秋的情绪。
　　不过她又有点小雀跃，如果叶知秋是生气了，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温知夏轻轻把手伸过去拉住叶知秋的手，打开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这样子牵手，好像连对方手掌心细小的纹路都能感觉得到。
　　见叶知秋转头看她，温知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润之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他当作我的亲弟弟。”
　　只是这么一句类似解释的话，叶知秋听了脸色就缓和了很多，温知夏松了一口气，再转头对走在另一边的叶润之说：“润之，知秋以后很有可能会是你的姐夫，你讨厌他我会很难过的。”
　　叶润之一低头就看见温知夏近乎哀求的眼神，想想妈妈一直以来骄傲的性格，会这样放低姿态在他们俩之间调和，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叶知秋吧。如果叶知秋真的是他爸爸，为什么后来妈妈和爸爸会到了几乎是决裂的地步，他也有点搞不懂了。
　　不过，这正是他回来的其中一个目的。
　　叶润之无奈，只能轻轻点点头，才看见温知夏脸上终于没了烦恼的神色，重新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还是觉得很神奇，原来那么强大的妈妈十八岁的时候是这么少女活泼。
　　既然已经暂时搞定了叶知秋和叶润之的关系问题，温知夏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了。
　　今天是她和叶知秋在一起的第一天，对她来说具有很特殊的意义，实在是应该做些特别的事庆祝或者纪念一下。想起平时看到别的情侣都会去吃饭看电影约会，饭已经吃了，那是不是应该是看电影呢？
　　正好她和叶知秋下午都没有课，刚好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约会。
　　她偷偷瞄了叶知秋一眼，以为自己动作很敏捷，却还是被叶知秋发现了，“怎么了？”
　　温知夏眼光进紧急收回来，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明明和叶知秋相处了四年多了，眼神对视也不少，但她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甚至比以前还要剧烈，她想，可能是因为现在他们十指相扣，心也能互相通达吧。
　　“我想说我们下午都没课，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去看电影吧。”
　　叶知秋回答：“好。”说完他的眼睛看向温知夏的另一边。
　　温知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叶润之，第一反应是肯定要带上他一起去，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妈妈带着成年的儿子去和别的男人约会看电影，好像怪怪的。
　　可是她也不能丢下叶润之一个人在房子里，她不放心不说，一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叶润之很可怜。
　　她皱着眉头想改怎么办。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了林四洲。
　　她知道林四洲这个人很闲，这个时候肯定在宿舍，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
　　她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林四洲这个人油腔滑调，接起第一句话就说：“美女，你是要约我吗？”
　　温知夏不理他，直奔主题：“你下午有时间吗？”
　　“有啊，你真的要约我啊？你打算放弃叶知秋了？”
　　温知夏咬咬牙，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揍他。“我下午要出去，没时间照顾润之，你既然有时间，就帮我照顾一下他，我回来了就把他接回去。”
　　林四洲想想自己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温知夏补充：“还有，我和知秋在一起了，下午去约会，祝你单身快乐。”说完不等林四洲反应就眼疾手快地挂断电话。
　　只剩下终于反应过来的林四洲气得跳脚，心里暗搓搓地计划着下午要怎么好好“照顾”叶润之。
　　挂了电话了温知夏才想起来似乎没有征求叶润之的意见，心虚地看过去只见叶润之脸色平平，她正想着要怎么说，叶润之先说话了：“我自己过去吧，你们早去早回。”
　　温知夏愣了一下，“你知道在哪里吗？”
　　叶润之说：“我记得我走过的每一条路。”
　　好吧，温知夏不说话了，记性这么好是要闹哪样。
　　最后还是温知夏和叶知秋两个人直接坐公交车走了，叶润之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进校门。
　　林四洲坐在桌边看着书，顺便等温知夏的电话喊他下去接人，左等右等，电话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敲门声。
　　林四洲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
　　打开门却看见叶润之一个人站在门口，叶润之对他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就进屋了。
　　林四洲头探出去往走廊两边看了看，没有看到温知夏或者叶知秋，他走回屋里问叶润之：“温知夏呢？”
　　叶润之在林四洲刚刚的位置坐着，“出去了。”
　　“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跟着别人一起进来的。”
　　林四洲哦了一声，没有其他疑问，去给叶润之倒水，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他要好好“照顾”叶润之的想法。他看着叶润之平静地接过水，平静地喝完，脸上完全没有失落难过之类的表情，感慨道：“原来你真的是温知夏的弟弟啊。”
　　叶润之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傻。
　　林四洲被噎了一下，怎么这两姐弟都那么气人。
　　他不想和叶润之说话了，随便从书柜上抽了一本书，也没看是什么，就丢给叶润之，“你想睡觉的话就去你睡过的那张床睡一下，不睡的话就自己看会儿书，我去睡觉了。”说完就自己爬上床，蒙上被子准备会周公了。
　　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都不在，叶润之在下面一直没什么动静，只偶尔翻书时会响起沙沙的轻响，反而像一首轻柔的催眠曲一样，林四洲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三点多了，林四洲爬下床看见叶润之还坐在那儿看书，神色非常认真。他很好奇，就凑过去看封面想知道自己扔了一本什么书。
　　看完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了，叶润之居然捧着一本英语语法书看得津津有味，他凑过去再看一眼，居然已经翻到中间的页码了。
　　叶润之给他的感觉不是那种会摆个样子装逼的人，他莫名地觉得，叶润之是真的就这样看了一中午。
　　这个世界好可怕，麻麻我要回家。
　　林四洲咳嗽一声，停止了自己头脑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对叶润之说：“我带你在学校里参观参观吧。”
　　两个人走出了宿舍楼，一边走林四洲一边给叶润之介绍。
　　“这个是我们的足球场和篮球场，一般新生军训就在这两个地方，我跟你讲，今年的大一新生太幸福了，十三天的军训有七八天都在下雨，基本就没怎么训练，剩下三四天除去准备汇报表演学手语歌什么的，训练的时间都没多少，简直太幸福了，想想我军训的时候，天天都是与太阳肩并肩，一天的训练下来真的可以飞上天了。哦对了，篮球场是每个宿舍区都有，不过没有室内的，这一点就太不好了，下大雨的时候根本没法打，遇到冬天下雨立刻冻成狗。”
　　他们顺着足球场旁的林荫大路走着，就看见一块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草地，用大理石砌着许多形状奇怪的长凳，草地上还零散的放着七八个直径有一米的圆球。
　　“这个地方好玩了，我们叫它迷宫，因为从空中看的话，这些凳子就是迷宫里的墙壁。那些圆圆的是灯，到了晚上灯亮了有好几种颜色，特别好看，情侣们都特别喜欢来这里光天化日瓜田李下，简直就是约会圣地，喏，看到没？迷宫对面的那条路就是情人路，晚上从那里经过能看到很多情侣，简直虐死单身狗。”
　　叶润之看他一眼，实在懒得纠正他乱用的成语。
　　林四洲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
　　“我跟你讲，有一次我们忽悠社团两个男生，分别跟他们说有个女生想和他们约会，但是又很害羞，不好意思让男生看见，说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两个人晚上来迷宫指定的长凳上约会，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也不看对方的脸。然后他们两个都去了，真的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我跟你讲他们后来坐着坐着居然牵手了，更神奇的是，他们都没发现对方是男的，就这么约会了一晚上，回来后还都说对对方很满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当时连着一个星期一看到他们就笑得停不下来，他们居然还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叶润之问：“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