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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藏玄虚反成少主2 ...

  •   恣室前,兰花丛中,李玦悬空而打坐,鹤望兰站在他身边,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的纸条。
      “无心镇、枫湾城、华都、须水渊……”
      鹤望兰念出了纸条上的字,古怪道:“这小少年……一个月之间,把曲逸的尸身藏在了这些地方?”
      李玦道:“据他所说。”
      鹤望兰眼中浮现出惊讶之色,遥遥看向恣室中,只见季珩正好走到窗边,见鹤望兰看了过来,温文尔雅地一笑,像极了那传闻中如琢如磨的有匪君子。
      鹤望兰:“……”
      她喃喃道:“那还真是天生为魔。”
      李玦道:“魔头的弟子,自然也是魔头。”
      “哦?”鹤望兰一愣,“这少年师从何派?竟也能被教主称一声‘魔头’。”
      “师从本尊。”李玦似笑非笑道。
      鹤望兰:“……”
      她微微愕然,道:“教主何时收的徒弟?连奴家都不曾知道。那……分尸曲逸一事,是您……”
      李玦打断道:“他心他欲,与我无关。”
      他心想:“这还真什么黑锅我都能背。”
      “您是把奴家瞒得好苦,连教主您收了徒,奴家都未可知。”鹤望兰轻叹一笑,“教主收徒可是大事,须通告天下,再宴请四方的,但这徒收的如此无声无息,教奴家……不知作何反应。”
      “他担不起这么大的待遇。”李玦漫不经心道,然后信口胡诌:“天知地知,我知即可。不过如今闹得有一点点过了,才同你说一说。”
      “那奴家至少得通告魔教教众,咱们多了一位少主,再定制少主服制出来。”鹤望兰道。
      “礼节尽免,至简为佳。”李玦不以为然道。
      “那这……奴家还是先为少主安排住处。教主以为少主该住在何处?总不好一直住在恣室的。”鹤望兰道,“奴家马上着手去办。”
      李玦听“少主”这两个字莫名不喜,他本身倒是没有意见,那想来是原主排斥这两个字,道:“随意称呼就罢了,别叫‘少主’,听着难受。”
      鹤望兰一愣,犹豫道:“那这少年,可否愿意奴家叫一声字?”
      李玦懒洋洋道:“你自己问他。”
      闻言,鹤望兰看向窗边的少年。
      哪怕隔的不近,但少年耳力过人,见鹤望兰看过来,传音道:“护法叫我一声‘小季’即可。”
      鹤望兰道:“……不合尊卑。”
      “他许,你就这么叫。”李玦慢悠悠道。
      鹤望兰内心争斗了一番,才叫了一声:“小季……教主,那小季该住哪里?”
      李玦道:“随意,别在我眼皮子底下。”
      鹤望兰点头,又问:“今日下午,子衿会归来,如此,三大堂主俱齐,便趁此召开会议,宣布小季的身份,教主以为如何?”
      李玦随意点点头,心想:“‘子衿’?常柳说的‘百晓书生’?原主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座下走狗,赵子衿?这算是反派的主要成员都能见一面了。”
      他想了想,打了个响指,施下一方隔音结界,罩住自己与鹤望兰,才道:“这些先按下。季珩写得这几个地点,你有几个是知道的?但说你的所知。”
      鹤望兰将涂着嫣红蔻丹的指甲移到纸条上的第一个地点,沉吟了一下,摇头道:“这‘无心镇’虽然名字有趣,但奴家可从未听过,想来不是什么名胜。不过这事,子衿多半会有眉目。”
      指甲下滑到第二个,在隽逸的“枫湾城”三个字旁边一顿,鹤望兰对李玦笑道:“此地教主也该知道,就是子衿的故乡。”
      李玦心想:“算了,除了那常柳说的,那‘十年之后的主线剧情’,其余我都不知道,别给我贴金了。”
      “说来,这枫湾城地处江南,却也是悟华宫的辖地。”鹤望兰顿了顿,迟疑道,“教主,这小季该不会还打算至此吧?”
      “他嫌命长,我乐意奉陪。”李玦道。
      他极其不喜欢被人威胁或者被迫束手束脚的感觉,而季珩带给了他这种感觉,直接导致李玦的不说人话在有关季珩的方面愈发发扬光大。
      鹤望兰看向第三个地点,目光深深地凝住,美目中掀起了一场柒夜后的暴风骤雨。良久,她如蝶翼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慢慢地垂了下去。
      她道:“华都……”
      鹤望兰多半在此处有故事,李玦想。
      只是一个小反派的故事,常柳也都略过了不提,李玦猜原主会知道,但他自己也是浑然不知,干脆道:“略过。”
      鹤望兰一抬头,看上去依旧笑靥如花,妩媚一笑:“教主难得这么怜香惜玉,但,往事何须顾及?”
      她大方地说:“广阳华都,是天下富庶之地,对修士来说,华都最出名的就是其四年一度的仙林大会,届时百家争鸣。说到此处,今年恰好是仙林大会召开之年,今年秋季,教主可有兴趣一看?”
      李玦道:“自然。”
      鹤望兰笑:“这倒是难得,教主乐得跑远去看戏了。”
      李玦道:“凉庄看久了,无趣。”
      鹤望兰低头莞尔,然后念出了第四个地点:“须水渊。”
      李玦道:“你不久前就提过。”
      “是提至果盈单时,顺嘴说了须水渊的宋题箫。”鹤望兰道,“须水渊位于雍梁一带,是难得的修真大家,而并非门派,有‘亦正亦邪,须水一渊’这一说法……唔。”
      李玦道:“怎么?”
      “忽然想到一件趣事。”鹤望兰道,“传闻宋题箫的姐姐宋澹雅——也就是原本下一任须水渊主人,她在十多年前出走凡尘,此后再无踪迹。”
      “你对‘趣’的定义有待提高。”李玦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之所以说是趣,是因为有人言,宋澹雅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凡人,所以才弃一切于不顾,当凡人妻去了。”鹤望兰轻笑,“不知真假,但倘若属实,岂不有趣?”
      李玦这才略微点头。
      凡人与修士的爱情,在话本中大多淋漓尽致,描写的好不快意,但偌大红尘里,有多少人会做出此等傻事?凡人与修士的云泥之别,尤其是那悬殊的年龄界线,都是两方结为秦晋中的一道不可磨灭的沟壑。
      一男一女,相爱时都风华正茂,结果随着时间推移,一方渐渐鸡皮丛生,而等到耄耋之年,却发现对方仍是初见模样……有多少人承受的住?
      那既然从开始便能看到悲剧收尾,又何以与自己过不去,不如早早掐断此念。
      李玦忽然感到两道如胶似漆的目光,不由得转身,看向恣室窗口。
      只见季珩倚靠在窗框上斜坐,手里拿着一只不知从哪来的竹笛,唇角含笑,眸中清亮,直直地看向李玦。
      李玦挑挑眉,不甚感兴趣地转身离开。

      魔教中,有资格跟教主同坐一堂的,是一左一右两大护法——左护法鹤望兰,其次是三大堂主——刑堂堂主祝青铜,玄堂堂主赵晨,乾堂堂主孔令仪。
      李玦撑着脑袋,慢悠悠道:“前天,悟华宫的人因为追捕一人犯,打破结界闯进来过。”
      他话头开了个前音,乾堂堂主孔令仪就一顿,跪了下来肃声道:“是属下无能!”
      孔令仪极其高大,面孔俊挺,只是嘴角到耳朵的地方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让他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他是魔教中出了名的好战之徒,据说距离天堑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不过具体是怎样,便不是旁人能知晓的了。
      乾堂负责凉庄内部的武装跟结界保护,让没有通行令牌的人打破结界闯进来,的确是孔令仪办事不利。
      李玦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道:“回座,改天到鹤望兰处领罚。”
      他顿了顿,看向一边的玄堂堂主位。
      一唇红齿白,俊眉杏目的青年端坐在上,神情自带几分骄矜之气,给人以离弦之箭的锐利之感。他手中轻轻摇着一把折扇,折扇扇面写意的绘了一副枫林图。乍一看来,此人青襟白衫,目如清潭,若不是眉眼过于锐利,倒是好一副名士优容的做派。
      玄堂堂主,“百晓书生”赵晨,字子衿。
      据常柳的说法,赵晨锐利而尖刻,说话时,三分带讥四分含嘲,而之所以对李玦忠心耿耿,唯命是从,是因为二人是自小一同长大,后赵晨被前任魔教教主扫地出门,一朝赵晨落魄垂死之际,是李玦把他救了回来。他们二人之要好,到赵晨人前喊李玦“教主”,人后便可直呼其字的地步。是为反派座下第一智囊。
      李玦道:“赵晨。”
      赵晨收了折扇,起身行了个礼,道:“在。”
      李玦慢悠悠道:“这些日子出去游山玩水,过的可还快活自在?”
      赵晨道:“若是路上无山鸡野鸟,便一切皆好。”
      一旁的鹤望兰失笑:“你这下讽的又是什么人?我倒是没听出个眉目来。”
      李玦轻笑道:“一路上被女子围围堵堵,前呼后拥,你倒不痛快。”
      鹤望兰顿时了然,满堂都笑了起来。
      “也不知她们是从谁那来的勇气,歪瓜裂枣也敢上前来伤人眼睛。”赵晨讥讽道,“我若是她们那般模样,当场就拔剑自刎,但求阎王爷下辈子给自己一张人脸。”
      “赵子衿,你倒也口下留德。”鹤望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道,“虽说你是有副果盈单顺位第七的好样貌,也不可信口折损别人女儿家。”
      “折损?我没算他们折损我眼睛的帐,你却来跟我提这遭,奇也怪也。”赵晨冷笑两声。
      李玦道:“奇也怪也,你这番臭脾气倒是日渐增长,怎么,是打算哪日靠口舌喷火过活吗?”
      赵晨道:“再如何,都比不过教主你的不说人话一项。”
      李玦心想:“看来这原主与赵晨关系是真好,竟敢当面出言讽刺魔教教主。”
      赵晨看着李玦,仔细分辨来,他一副死了老婆的臭模样伤,竟然称得上眉眼舒朗,问道:“听闻这次我一回来便开会,是有件大事,这是怎么了?”
      “你也该听过悟华宫曲逸身死,且死的一段一段之事了。”李玦道。
      赵晨忍俊不禁:“‘死的一段一段’……这说法还真是形象至极——嗯,这件事坊间闹得沸沸扬扬,我自然是听过的。”
      “前些天,悟华宫的人追捕那凶手,然后闯入了凉庄内,你也该知道。”李玦道。
      赵晨点头。
      李玦慢悠悠道:“然后我把那凶犯扣下了。”
      赵晨:“……”
      李玦道:“这点,悟华宫的人没放出来?”
      “……”赵晨道,“未曾。”
      他早知李玦为人喜怒无常而且嚣张狂妄,但是从名门正派手底下抢杀人凶犯这件事,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但是李玦为什么要特意提起这一回事?莫非只是想和他唠唠嗑,那这样的话,大可以推到只有两人的时候再说来话长,而今特意召开一个会议,再联想到自己所掌管的职位……赵晨渐渐有种不好的预感,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李玦满意地心道:“不愧是反派的第一走狗,很是合格。”
      “你回去在弟子里面添个人。”李玦轻描淡写道,“就我留住的那个小子,叫季珩。”
      众人:“……”
      “……”赵晨问道:“那么,这小季是记在哪一堂的弟子?”
      李玦轻描淡写道:“记在我名下。”
      赵晨:“……”
      除了鹤望兰外的其余几人:“……”
      鹤望兰笑道:“瞧瞧你们,好似我没有提过,怎么,现在才信了?”
      赵晨迟疑了很久,才高扬起一边眉毛,问:“这是……教主收徒了的意思吗?”
      李玦挑眉含笑道:“赵晨,你这意思是说我一辈子不收徒才自然么?”
      赵晨吐出口气,很快转寰过来,颇为新奇地道:“何止一辈子,你生生世世不收徒才正常,这点还需要人帮你揭穿吗?——那……小季什么时候参加首徒训练?”
      所谓的“首徒训练”,是魔教代代相传的规矩。魔教教主选的第一个徒弟,就是未来的下一任教主人选,这个弟子将会由玄堂堂主亲自训练,及冠之后才可以重新回到教主身边,只是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弟子”,而是“少主”了。
      而“李玦”无疑是特例。
      他十一岁入玄堂,十五岁时便砍下上一任玄堂堂主的狗头,并且以这个头颅为通行令牌,浑身是血、并且气定神闲地走回了镇魔殿。
      李玦心不在焉地说:“季珩就不用了。”
      赵晨:“怎么,你这是终于打算彻底把魔教规矩都踩踏一遍了?”
      李玦道:“他都有能力将悟华宫副宫主曲逸碎尸,还需要这个?”
      赵晨:“……”
      他眉角抽搐了一下,退回了位置上,递了个眼神给祝青铜,无声地问:“是真的吗?”
      祝青铜使命眨了两下眼睛。
      赵晨讶异地抿了抿唇角,缓缓展开自己的折扇“凭栏”,遮住了自己半边脸——能够将曲逸分尸,那无疑已经有了并肩魔教堂主的实力了,自然是不用需要过什么首徒训练。
      于是在床上悠闲了一天的季珩,就这样无意中地走马上任,成为了魔教史上唯一一个不用通过首徒训练的“少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藏玄虚反成少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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