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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   这些天我睡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不止一次的梦见我漂浮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熟睡的武莹,看着略有些昏暗的房间,风吹着梧桐树干枯的枝条拍打着我的窗户,就像请求进来的询问,但我感觉已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有气息扑在我脸上,某种危险的动物的气息吧,不然我为什么整夜的做噩梦,不得安宁?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一种表现,自己的房间应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在梦里这里也充满了危险,阴暗,寒冷,我究竟在怕什么?
      年假结束,带着一身的疲惫重新投入工作中。放假应该是让人休息的,但一大堆的人情聚会,四处要送礼还礼,偶有闲暇,还得陪武莹玩耍,抓紧时间和好友聚聚,年假过得比平常还累。
      总司局的门才打开,一大堆的事就汹涌而来。今年是驻边法师轮换的时候,本也没什么大事,不就是分批让他们回来,这里再派遣其他法师过去,但事情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麻烦了。接到召回命令的法师自规定的日期起,就重新受魔法院的管理,与当地军营再无关系。问题就出在召回那天,与曼罗国交界的晴无城出了一件大事,驻边法师志宇出手重伤了驻边大将,逃逸无踪。当地军士十分激愤,要求严惩凶徒,已派出数支队伍四下搜索,我相信他们如果找到了志宇,绝不会好声好气的送到帝都审判,但若把他打死,就乱了规矩。志宇自出事那天起就已是魔法院属下,出了事经过审判定罪,该杀该罚,魔法院无话可说,但若动用私刑,魔法院也不能坐视不理。现在又正好是驻边法师轮换之际,处理得不好,这一轮的驻边法师恐怕要心生怨怼,和边关将领更加无法相处,在边关的日子就难过了。
      派人去找夏梦寒前来商议,但她推故不来,就算她来了估计也是商议不出什么的,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能好好的说话,没有敌意和讽刺就不错了。连夜去找总兵大人商议对策,次日调派人手前去晴无城,这队人马里有总司局的使者,有几个精英法师,带着总兵大人的书函快马加鞭赶去晴无城。绿野城紧挨着晴无城,也不知雷晚晚来帝都没有,到哪里了,我修书一封,让风平去找雷晚晚,请她尽快赶去晴无城。这种事她出面是再好不过了。她是兵部按察使,协调军队和其他部门的冲突是再合适没有了。只希望她能出手相助,若她不肯,我也是没办法,毕竟我们并非统属关系,身份又是一样的。
      这事还没完,魔法院出现几起私斗,有一次还出现在帝都郊外,连带伤了两个农民。帝都镇守派人来拿人犯,目击者死活不知,魔法师内部趁乱相互攻击,冤枉好人。本来也不过是三五个人的私斗,这一扯扯出三五十个人出来。我气得头都大了,吩咐下去,冤枉好人,扰乱调查者,以私斗罪论处。揪出几个闹得凶的,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关了大牢,这才消停些。借机收拾那些拉帮结派争斗不休的,又是一大堆的麻烦事。
      我向皇帝求的事他终于应允,他答应叶婧他们暗中出狱,追查老妖婆的下落,将功折罪。我少不得分神,让我的私人小队带着一两个我信得过的精英法师跟着叶婧他们行动。蝶族之间自有一套寻找同伴的方式,季玉既然在帮老妖婆的忙,估计两人也是在一起的,找到了季玉也就找到了老妖婆。魔法院里的精英法师我不敢用,只好请流裳帮忙,让她在治安所里挑几个。谁成想新年刚过,工匠村突发大火,将个好好的工匠村烧了三分之一,匠人死伤甚多,刚刚进入盈利阶段的工匠村遭受严重的打击。这些日子流裳忙里忙外,忙着重建,忙着安抚工匠家人,忙着对付即将到期的订单,还忙着追查起火的原因。工匠村也属总司局统属,如今他们遇到问题我不能放任不管,这一管又是一堆琐事,很多还得我亲自出面,去跟皇帝要抚恤金,去和玉欢讨情面,请他宽限工匠村的交货日期,亲自去慰问受害者之类之类的。
      更让我火大的是,齐连那也出了事。按说他在工匠村受到十分严密的保护,层层设卡不说,还有流裳给他种的防护结界,住又住在流裳的办事处和治安所之间,除了徒弟和一两个打杂的,没人能轻易见着他。问题就出在这个徒弟身上。一天流裳派人来找我,说齐连出事了,他那徒弟也不知怎的冒犯了他,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天了,水米不进。本不想来找我的,但看样子我再不去,齐连就要把他自己活活饿死了。
      我知道齐连的性子,他麻烦就麻烦在必须得耐着性子慢慢的哄,想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头脑沉重,眼冒金星了,好不容易进了门,蹲在他面前,我真想问他我能不能先在你这睡一觉,醒来咱再解决问题。
      我看齐连不像是害怕,倒像是遭受了什么很严重的打击,整个人蔫蔫的,抱着膝缩在角落,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怎么说呢,以前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信赖,今天他看我的眼神总觉得有点儿游移,像怀疑着什么。我已经将近一年没见着他了,应该没做什么让他不信任的事情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又不说,这不是要急死我么。
      出来后,流裳迎过来,“大人,齐连开口了么?”
      我叹道:“没有。”
      “连大人都无法让他开口,这可怎么办?”
      “让伊琳过来瞧瞧他吧,我暂时也没什么办法。”我累得要命,头痛欲裂,要是脖子上这个项链摘得下来我就摘下来给齐连,有水珠维系他的生命,他再悲痛几天都无甚要紧了。现在只能请伊琳过来当个人工水珠了,这事要是放在我们那个世界,估计只能按倒,强行挂营养液了。
      “他那个徒弟江海在什么地方?说了什么没有?”
      “在治安所大牢。他什么都没说,事态不明,我们也不好逼供。”
      我点了点头,“这就好,我还怕你们太向着齐连,没弄清楚情况就把他打死了。那孩子一向乖巧,他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坐在他面前,我也没指望他能开口对我说话,流裳他们费力不少心思都没能让他开口。我今天也不打算在他身上用心思,我实在是太累了。
      没想到我才坐下,他便主动向我问好,有些失落,有些胆怯地问道:“请问齐连大人怎么样了?”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只是几天不吃不喝,话也不说。”看他神色黯然,“你怎么不叫他师父了?”
      “我,我不想当齐连大人的徒弟了。”
      我更是奇怪,要说得罪人的是他,要生气也该是齐连生气,不要他这个徒弟才是。“为什么?”
      “我……”他咬了咬牙,语气坚定,“我喜欢齐连大人,不想当他的弟子!”
      我吓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要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里的人对这种事情也挺看得开的。毕竟寿命上千年呢,什么事没可能遇到?这点小事算什么?“这种事,你和齐连好好商量就好了,没必要闹成这样。”
      江海顿时羞红了脸,又委屈的很,“我也不知齐连大人会这样。”接着他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先说齐连住的地方,守护严密自不必说了,偌大的院子只住着齐连,江海,两个丫鬟,一共四个人。那两个丫鬟说是来伺候齐连的,其实只能打扫,刷洗,煮饭什么的,齐连的起居琐事都是江海在打理。我们原本只觉得这徒弟乖巧,为讨好师父累点也是应该的,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齐连虽说是工匠村的精神偶像,但毕竟不直接参与工匠村的任何运作,一年到头也难得出门,偶尔在工匠村的庆典上露把脸就算是不错的了。他们虽在闹市,却如生活在世外一般,久而久之,两人相依为命,齐连倒还没什么,这傻小子看他师父的眼光却一天天不同了。
      江海毕竟是弟子,虽心中渴慕也不敢造次。可齐连是个没师父样子的家伙,经常被徒弟的几个问题问得张口结舌,满面通红。加上这个院子寻常也没什么人走动,没人能从旁提醒江海师徒之分,他本身又是个胆子很大的家伙,刚开始只是有意无意的触碰齐连的身体,看齐连没什么反应,就以为齐连并不排斥。某天齐连在给他示范什么的时候,他情不自禁亲吻了齐连的脸颊。
      齐连只是愣了愣,脸上红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江海这个笨蛋就更加认定是某种信号。
      按照我对齐连的了解,我想,齐连只是完全搞不懂这小子在干嘛吧。他几乎没在正常人的世界里生活过,从小到大,他不是被人欺负被人迫害,就是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埋头做首饰,当别人的师父更是头一遭,我估计他根本就不知道师徒之间能亲密到什么程度。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就有些失控了,至于失控到什么程度,江海这小子支支吾吾闪烁其辞,我也不好估计,从他的话中我猜大约是让齐连觉得这个徒弟袭击了他。
      我无力地支起额头,在外边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却在这管他这点破事!我先问一句:“你究竟有没有对齐连……”
      话未说完他便急着插嘴,两手一阵乱摇,“没有没有!我不敢,也不会!”
      “那就好。”我站起身来,“你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若齐连不肯原谅你,你就看治安所怎么办你吧,我也无能为力。”至于齐连那,过几天再开导他一番吧。我之所以得他信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沾了前皇后的光,前皇后不知对他好到什么程度,以至于给他一个所有的皇后都是可信赖的好人的概念。现在除我之外他就信任江海这个徒弟,谁知这小子居然敢冒犯他,也许他又开始怀疑一切了吧,估计也反应过来,我和他心目中那个皇后很不一样。
      苦笑着回到总司局,正巧风平传信回来,说雷晚晚已动身前往晴无城。风平送信去的时候她还在家中,我就奇怪了,绿野城到帝都少说得一月,她不提前出发也就算了,现在各部门都开始运作了,她怎么还安心待在家里?这个念头也是一晃而过,我现在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现在晴无城的事也轮不到我操心,我相信雷晚晚会解决的。有人提醒我须得小心,雷晚晚怎么说都是兵部的人,又是我的对手,完全可以偏袒军队,做个顺水人情,又能对我进行有力的打击。
      我笑了笑,“就算我不请她她也该去处理此事的,若她行事不公,受打击的不是我一人,她不会做这么傻的事。”就算她真这么做了我也不怕,毕竟她只是个协调者的角色,拍不得板定不了罪,是非曲直最终还是得上帝都公断。有她出面最大的好处是,志宇的小命算是保住了,有她在,案犯还是被滥刑致死,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私斗的法师也全部揪出来了,帝都镇守带着他们到总司局给我过目才将人押走。士兵私斗都是大罪,法师私斗更是明令禁止,更别说还打死了无辜的人。我暗示帝都镇守把此事往严里办大里办,把这些人的老案底全揪出来。这一段时间镇守衙门的人在魔法院进进出出,不时找人问话什么的,桀骜不逊的法师们也感受到了那种紧张的气氛,知道这次是玩真的,不由得把寻常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
      这帮法师就是那种天不管地不收的主,不是从小就被抛弃,就是不小心犯了事逃出家门,要么是受不了旁人的排挤,原因不一而足,摸爬滚打着长大,为生存什么没干过,什么苦没吃过?天生灵力惊人的脾气多暴戾,要么是玩世不恭,后来慢慢成长起来的多半对人充满敌意,要么就太过迷恋暴力,灵力一般的性格复杂,但一般习惯屈服于强者。要说魔法院就是罪犯集中营也不为过,能进这里的没几个手上没沾血腥的,连千年这样默默无闻的角色,在外流浪的时候都曾因为冲动杀了人被几近半城的人追杀。对付他们又不能像军队里对付新兵蛋子一样,不听话的狠狠的收拾,收拾几顿后再皮的都消停了。军营都是纪律严明的氛围,一个人很容易受到感染。在魔法院,这一套完全用不上,因为大法师本人就是最大的刺儿头,整个环境都是松松垮垮自顾自的,完全依靠大法师的威望和本人自律。大法师这个位置也实在太过微妙,大法师并不是代表着规矩,公理,正义之类的令人向上的词汇,而是代表着:谋杀,力量,权力。上梁都不正了,下梁能好到哪去?
      如今总司局就是要取代大法师的日常职责,大法师只能象征性的委派驻边法师,战时带领出征,平时教导弟子就好了。现在那帮人还不知道魔法院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私斗,他们自己要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其中一名法师是风系法师中的精英,倨傲非常。向少出门的风系长老慕华火急火燎的找到我,说风系法师好的本就不多,这人杀了实在可惜,不如网开一面,大事化小得了。
      从前我在刑部的时候就专门针对魔法师弄过一些案子,他明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却还是来求情,可见对此人重视的程度。我只好郑重的承诺,我一定会去找皇帝商量此事,若皇帝应允,我必定不会为难于他。
      慕华得了此信安心地离开了。我想他是对这个风系弟子太过有信心。
      我也确实去见了皇帝,原原本本的向他说起此事,问他的意见。
      他反问我道:“若你是朕,你会如何回答?”
      我面无表情,“杀人偿命,怎容通融?魔法院严禁私斗,每个魔法师进入魔法院时均再三的强调,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朕做什么?”
      我连连称是,皇帝忽然道:“朕是被你拿来当挡箭牌了。”
      我只好笑道:“除了皇上,其他人也当不得。”此事毕竟可一不可再,我再这样忽悠他们,只怕也快威望尽失了。对付这帮人我还没想到什么可靠的办法,只能先让那帮桀骜不逊的家伙规矩起来。“还请皇上再帮微臣一个忙。”
      “嗯。”他问也未问就答应了,“朕会让人重罚那几个私斗的,再申斥一番那个求情的。”
      我吓了一跳,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好笑的样子:“你这点心思还用猜么?”忽然话锋一转:“你见过搏渝?”
      我有些奇怪,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人。联想到他和我有过几句关于辰溪的对话,我有些不自在。“是,只说了几句话。”
      “哦。”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让人无端的心慌。眼睑低垂,似在思索,随即睁开,深邃不见底。
      “那就奇怪了,你是怎么让他对你如此的着迷?”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这是从何说起。”
      “前日他来见朕,竟然要朕将你赐给他。你究竟有何能耐,能让这么多人为你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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