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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

  •   想不到,我会成为人尽皆知的弃妇!
      街头巷尾都知道,皇帝弃了旧爱,如今的新欢是才女蓝若。曾经我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了。曾经我门庭若市,前来拜见的人络绎不绝,如今门可罗雀,人都往她那儿去了。当官的要巴好这个未来的皇后,以求将来在仕途上有所辅益。在商的也想巴结巴结这未来的皇后,别的不说,只要她说上一两句好,可比卖力做事有效多了。她笑一笑可值万金,她蹙蹙眉头,下面的人便胆战心惊。她又不似我当初那般清高自许,目下无尘,人缘比我好得多,都说这个准皇后好侍奉,好相处得多了。
      许多人本来像小环那样对我满怀希望,原以为只要我一回来,皇帝就会回心转意了。连续两天闭门不见,那些原本还对我笑嘻嘻的人脸色越来越冷了。
      我管不得这些,离开半年,这边积累下山一样的事务,可没这闲工夫管这些风言风语。给了承钧雇人的佣金,小环告诉我,我的存款已所剩无几了。我奇怪的很:“怎么会?我开销不大,又走了几个月,怎会这么快就没有了?”
      “大人离开的这几个月,府衙那边并没有送大人的奉薪过来。说是……说是大人不是请假,又不上工,所以……”
      我是被掳走的,这还得请假!暗暗平复心绪,道:“算了。你代我到谦离那儿借些银钱来周转,再和他及紫言说,我先忙过这阵,再找他们好好聊聊。”
      宫娥来报,说醉仙居的掌柜求见。我现在焦头烂额,哪有心思见什么酒店老板?莫非是来要帐的?自我失忆后,醉仙居给我留的雅间我也没去几次,只不知以前欠下多少。逃帐这种事我是不屑做的,少不得抽空出去见他。才见面,那人便趋步上前,执礼甚恭。“小人万福拜见总事大人。”
      我点头算是应了,“掌柜的好。今日此来所为何事?”我知道醉仙居的东西不便宜,一壶茶就要喝掉普通百姓一年的收益,我那儿又更不一般,这要是说出个天文数字,我只能再去谦离家搬钱了。可笑我竟然要为些许小钱烦恼至此,仅仅因为我没有请假!
      万福奉上一厚一薄两个信封,我苦笑:是账单吗?耳听他道:“家少主知道大人历劫归来,受了惊吓,想请大人过府叙旧。这是家少主的信和礼单,请大人过目。”
      我淡淡道:“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拆开一看,一沓银票,少说也有上万,后面又有一张礼单,珠宝玉石绸缎等等写得密密麻麻。仅凭这张礼单,就可压过蓝若那边不知多少倍了。忽然反应过来,醉仙居的少主不就是那个我已失了印象的风见城富商玉欢么?这小子真是上道,他怎知我正缺钱?可算是及时雨,帮了我大忙了。
      又拆开另一封信,上书:青书吾友垂鉴,一别经年,时在念中。知君遇劫,吾心甚悬。奈何文弱之质,无力可想,唯有日夜企盼,望吾友平安。近日闻君回归,欣喜若狂之至。欲登门相见,又恐不恭。今做投石之问,若可,今夜戌时,寒舍备下薄酒,为君洗尘。冒昧致书,勿怪为念。风见城玉欢拜上。
      奇怪,若我和他有如此交情,怎么我失忆后不见他登门拜访?失了势他才来叙交情,有意思。看万福一脸期盼,我笑道:“替我回你家少主,今夜我必登门拜访。”
      万福惊喜至极,忙不迭的行礼:“小人替我家少主谢过大人!今夜在澜绪楼恭候大人大驾。”
      万福走后,我将装有银票的信封交给小环。小环笑道:“大人今夜去赴宴的话,可不能在总司局待得太晚。戌时前,小环派人去提醒大人赴宴可好?”
      “不必。这宴席很重要,我自会记得。”是真心还是假意,是雪中送炭还是当我奇货可居,今夜一试便知。
      老实说,不管是哪一种,都值得期待啊!
      有小王爷和凝夕坐镇,总司局这半年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魔法学院运行良好,已上了正轨。理事司和工匠村有凌泽和流裳,更是不必操心。听下属汇报了这半年的工作,我除了点头竟然无话可说。尤其是魔法学院的工作,比想象中的完成得更好,整个学院生气勃勃,学区整齐干净,里面的学子不再是令人生畏的喜怒无常的魔法师,而是天之骄子。
      凝夕小心翼翼地:“大人,可有什么不满意?”
      “还好。”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对了,夏梦寒呢?她这院长还没正经当过一天,怎么就见不着人了?”
      凝夕笑道:“院长说,大人给了她三天假,今天是第三天,不休满假期不敢来。”
      想起那天晚上骂她的事,许是吓坏她了吧。
      “大人,需要属下去叫院长过来么?”
      “算了,由她吧。”我愈发的烦躁。匆匆看了几眼就回去了。
      总司局原来没有我也可以运行得很好,那我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难怪那些人都见风使舵,弃我而去了。可怜,可叹,庸碌之人只识蝇头小利,浑不知灭族之祸近在眼前。可恶,为了带回这条消息,我历经生死,却输在了最不应该输的地方。
      我暗暗的咬紧牙关:你可知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机?身为皇帝,不理国事,整日和那女人寻欢作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数千人组成的队伍在国境线外不到二十里处截杀一国重臣,这件事简直是不可思议至极,而他,不但任由这种事发生了,还对此事不闻不问!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也不知妖族那边可有异动,倘若妖族出手了,这边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办?我现在只能空自着急,根本无法可想,我需要找人商议。
      最应该商议的人却沉浸在温柔乡中。
      这么多人的安危却要我一个女人来着急,真是岂有此理!
      夜晚,澜绪楼。
      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转过精致繁复的巨大屏风,面前豁然开朗起来。清冷的月光下,流水潺潺,上游飘来一盏盏精美的花灯,一条流动的灯河。我正纳闷,不是元宵又不是中秋,怎么放起花灯来了?一股淡淡的酒香袭来,淡雅中又隐隐的有厚重的醇香,妙不可言。
      流水环出一座小岛,岛上一整块青石琢成一张大案,粗朴中不失雅致。案前一个高冠华裳的男子若有所思的呆坐着,待我走上石桥才回过神来,忙迎了上来。“青书姑娘,别来无恙。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男人,眉目清秀,气质娴雅,是个翩翩佳公子。我也抱拳行礼,笑道:“玉欢兄有礼了。本也想说些什么一别经年甚是想念的话,可惜,小妹对玉欢兄的记忆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未见忧色,反倒兴致更高,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让了一下才落了座。
      “早听闻风见城大富商与我有旧,我自己却未曾见过,今日可算了了心愿了。”
      玉欢脸上红了红,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在下的错……青书姑娘失忆,在下理应前来探望才是。”又说不出理由,索性转了话题,“这次姑娘遇难,幸好无事归来,不然,在下不知要如何原谅自己。”
      我便给他找来借口,“你家的产业如今正在扩张期,想来你这个少主也不得空闲,你我之间,何必讲这虚套?”他闻言果然郁色顿减。我又笑道:“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子奇异的酒香,玉欢兄还要藏着掖着吗?”
      他笑道:“正是为姑娘准备的呢。”说罢便拿起案上一把银酒壶,走到溪流前,蹲身灌了一壶水。我惊讶莫名,“兄台就用这溪水招待我?”他笑而不语,待到那水落入银杯之中才知其妙。水流激荡之下,那暗暗的幽香才散发出来,越来越香,越来越醇,未饮已醉了。我陶醉地深吸一口气,抚掌道:“妙哉妙哉,这酒真是奇特之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怕是我涯之国第一酒都要靠边站了!”
      他看了我一眼,道:“这是青酒……”
      “青酒?未曾听过。我也算品酒无数了,现在才知道还是孤陋寡闻的紧啊。”
      他举杯,“此酒闻着淡,入口甜,却要喝得急才知妙处。”
      “还有这般奇怪的说法?”说着和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如他所言,闻起来清新淡雅,入口顺滑,略带甜味。酒入喉,那醇香才直冲上来,绕齿不绝。我连呼痛快,一再的举杯。那花灯飘过来了,就在我们周围游荡。那花灯是真正的花,不是扎出来的假花,金黄色的蕊上卧着的竟然是鸽卵大小的夜明珠,照得那花朵玲珑浮透,美不胜收。听说这个风见城富商自从和工匠村合作之后,生意上越做越大,已成为涯之国第一富商了。看来这第一富商名不虚传,果真是富贵逼人啊。
      “玉欢兄,这整条溪水都是酒?”
      “是。姑娘放心,这溪道已打扫得比杯碟都干净了。”
      我更是疑惑,“这酒就这样倒入池中,不觉得浪费么?莫不是明日有什么品酒大会,今夜方邀小妹拔个头筹?”
      他又看我一眼,神情有些不自在。“这酒……外人是不能喝的……”
      “哦?”我更是奇怪,“为什么?”话音才落,侍女告罪上来,鱼贯而入,放下六个盘子,上面各色小菜,精致非常。侍女走后我将目光移回他脸上,这才发现他又红了脸,笑得勉强。
      “这是在下命人为青书姑娘酿的酒,怎可售卖?”
      “为我酿的酒?”我心中一动,所以才叫青酒么?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要知道酿一种已知的酒不难,酿成好酒却是难事。开发新品种已然不易,把新品种开发得如此醇美更是难以登天。这期间不知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不知要请多少的酿造高手和品酒大师一再的探索和尝试。旁的不说,仅仅是其中的时间成本,就比溪间飘荡的夜明珠贵重了不知多少倍。难怪他要在酒溪上放这般奢华的花灯了,地为瓶,天为盖,明珠闪烁其内,才显得出这酒的身价。
      他解释道:“姑娘喜酒,在下为姑娘搜罗了天下好酒。可总觉得还有不足,又不知哪里不足。思来想去,动了为姑娘酿酒的念头。此酒能沾姑娘芳唇,便是值得了。”
      “多谢费心。实在是出人意料,我从未想过会有人为我做这种事。”老实说,与其我是感动还不如说我是惊讶莫名。这种示好方式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算不得什么,不劳挂齿。其他事,在下也帮不上忙,若能为姑娘略尽绵力,万不敢辞。”
      我想了想,“玉欢兄这般说了,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还真有要求兄台的地方。”
      “但说无妨。”
      我叹道:“此番回朝,境遇天差地别,许多事做到一半被迫中止。从前皇上信赖我,许多事未经询问便交予我。如今……”我苦笑一声:“就算想和他解释也做不到了。其中有不可对人言的重大缘由,不可向同僚求助,只能求玉欢兄了。”
      “姑娘直言便是。”
      “听闻兄台府中常驻一支卫队,其组成人员有魔法师,骑兵和弓箭手,战力不下于一支常规军队,是否属实?”
      “是。这还是姑娘的恩情,若非姑娘成全,我天宝号也不会有今日之基业。”
      “你我之间,莫说什么恩情。今日腆颜向玉欢兄求借一物。”
      “什么?”
      我微微一笑:“便是这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私人卫队!”
      第二日。
      听完我的话,承钧惊得嘴都合不拢,“大人这么快就招募了这么多的帮手?”
      我故作神秘地点点头。
      承钧迟疑道:“大人是否该收敛着些?属下近来总觉得身边有人刺探,只怕有些人其心不良,要拿住了这个私人卫队,麻烦不小。”
      “不必担心。这支私人卫队虽说是替我办事,却不是我的人,他们另有主人。自然,还是谨慎些好。承钧,你和他们接触时不可透露身份,也不要说我的事。尽快找到那位老者,这事拖得太久了。”
      承钧连忙应诺。我想了想,“延隆那孩子怎么样了?可出得了任务了么?”
      承钧眼睛一亮,喜道:“属下认为,延隆的能力已没问题,只是缺少历练。若能历练几年,定能成大人的左膀右臂,大人要放他出来历练么?”
      “嗯,也好。看他整天跟着小女孩扑蝶荡秋千也是浪费了他那身本事。如今又是用人之际,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他不是很信任你么?你就带着他吧。”
      承钧喜不自禁地应了,告辞而去。待他走远,我对一旁的诺尘道:“你认识他很长时间了,可觉得他现在变了很多?”
      诺尘看了一眼承钧消失的方向,难得的面露笑容,“承钧兄温和了许多,也……”
      “说说看。”
      “感觉真诚了许多。或许是受了大人的影响。”
      我莞尔一笑,连老实人诺尘都这样说了,可见不假。失忆回帝都后,我一度对承钧这个贴身侍卫印象并不是太好,总觉得此人有些油滑,不是能对我忠心耿耿的人,也不知当初我看上他哪点。自我被璇阳袭击之后,他就一天天的变了。是因为愧疚还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我不得而知。总之,现在看来,相较于诺尘,他个性比较开朗,做事比较圆滑,嘴也比较甜,其他的,例如忠诚,就越看越像诺尘了。
      水蓝的事拖到现在实在是危险至极。从前若是东窗事发,我还可以向皇帝求求情,好好的解释一番,想必涉及到那么重要的事,他也能理解我的谨慎和苦心。现在……我不确定他能好好的听我解释。若追杀水蓝的真是外国势力,这就涉及到了月晨宫的秘密,就不是小事了。依承钧的描述来看,月晨宫是个不可言,不可知的禁地。如今我等于是在这个秘密周围打转,徘徊不去。知道的说我是想救我的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心怀叵测,想刺探王族的秘密。
      可恶,我应该早点和皇帝禀报此事的。拖到现在已是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旦被蓝若抓住把柄,我将死无葬身之地!蓝若要是有机会置我于死地,绝不会心慈手软,对于这点我从来就没有抱过什么幻想。
      怎么办?难道没有了皇帝的庇佑,没有了特权,没有了任性的资本,我就只能一事无成吗?不,我不是靠一个男人的宠爱才走到今天的。仅仅靠着一个男人的宠爱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能得到今天的一切,每一步都有我的努力,我的汗水,若我无能,就算他对我大开绿灯,事事关照也是无用。没有他的支持和理解,我也能把事情做好!
      我还要拯救苍生,我还要名留千古,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停下脚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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