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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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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芝认识隶棠的时候,她才15岁,正是豆蔻年华,少女含羞的时代。弯弯的眼睛像新月,瞅着人笑笑的时候,总是觉着很甜美。
隶棠是大总管的儿子,大总管只这一个孩子,自是疼爱异常,只是老太太更是欢喜的紧,又不愿意离开乡下,于是这个孩子一直放在老家老太太跟前照拂着。
隶棠17岁那年,老太太过世,大总管回乡安置好后事,带着他来到了云江镇,跟在父亲身边,读读书,学些技巧。
恩芝的父亲是谢家一家店铺的主管,母亲在谢家帮忙谢夫人打点府内外,所以隶棠刚来的那天,恩芝就知晓了,只是一直不得见。记得那时母亲说:“总管的孩子今天到了,去拜见了夫人,我看着那孩子,生的体貌清举,不好言语,与人对答却又落落大方,听说好读书,也有些学问。”
别看恩芝是个女孩子,却是玩玩闹闹,无拘无束,幼时,父母对之管教甚严,可还是这样闹闹腾腾,不过恩芝自小聪明伶俐,七岁时,药架子上一个个小屉子上的草药名教两遍就能记住,看着伙计秤量,算账,竟然一学就会,店里忙时,帮忙抓药称量无一失准,比账房理帐快,加之虽然淘气,却也乖巧,明辨是非。父母看着心内慰藉,如今大了,倒也不太管她。
听见母亲夸奖隶棠,恩芝心里嘀咕,得见见这个隶棠,能让母亲夸奖至此。相比谢家那三个孩子,众所周知的,不成气候。大小姐谢恕梅泼辣阴毒,比恩芝大十来岁,十年前嫁入平岩镇赵家赵言之,赵家竟是不得安宁。大公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虽未祸害乡里,但平庸无质。小公子比恩芝大5岁,鉴于大公子的不成气候,谢家夫妇早早将其送出国留洋,谁知一心在音乐美术上,不喜家业,与父母关系也不甚亲厚。
恩芝虽有这个念想,但也未放在心上,她还是小孩心性,转眼又被其他事情所吸引。彼时,正值初夏,新纱上市,雪纺料子流行,姑娘太太皆被吸引,恩芝的朋友敏慧就新做了这么一条雪纺的单衣,恩芝一直央求母亲,希望能做一件雪纺的夏裙。
转眼过了月余,一日午后,父亲在厢房午觉,恩芝正在店子后的院落里栀子花树下的竹椅上斜依着,拿了本筏子闲闲看着,睡意袭来,越发困顿。忽然听见前店里伙计穿过院落,在厢房门口叫:“宋爷,大总管过来了,带着公子隶棠”。恩芝突然睡意全无,寻思着一直想要见识下丰神俊朗的隶棠到底何如。于是,恩芝迅速起身,循到店子后边支起的半窗,向里张望,从他所站的位置,只能看到隶棠的侧脸,外面的阳光反射进屋,映的屋子里亮亮的,隶棠的周身笼罩在这光芒下,像是沿着他的侧线细细描绘的金边,他的侧脸很柔和,很舒畅。整个人及周身器物沐浴在这种光芒下,是那么的美好,却又感觉不真实,真正是风神秀美,仿若嫡仙,恩芝心上似有一根弦惊了一下,一时竟呆了!
不意,后脑勺遭受了一记嘣豆,恩芝急忙回头看,父亲,怎么竟连这事也忘却了!“小丫头鬼鬼祟祟什么,一点姑娘家的模样也没有!回去仔细你娘收拾你!”恩芝冲父亲,甜甜一笑,腻声到:“唉哟,爹,疼死我了,您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父亲也不理她,径直走入的前店,与大总管谈起事情来。
恩芝心里泛起极大的好奇心,也想跟着父亲到前头店子里去,又怕父亲不喜,正寻思间,听见噗噗声响,忙回头张望。原来淘气的猫儿窜上了竹椅,叼筏子玩儿,筏子却一张张散开了,四下里飘落,猫儿却兴奋起来,追逐着飞落的纸片,有时踩在雪白的筏子上,脏脏的四瓣脚印更是醒目。。。恩芝顿时傻眼,这本花筏可是央求了好久才从敏慧那儿借过来瞧瞧,只借得三天,还再三保证会原样还回去,这可怎么办?一时生气,手边也无其它东西,恩芝就顺手脱了鞋,去扔猫儿,猫儿看见小主人生了气,哧溜一下就逃窜到院落的角落,顺着沿爬上屋顶,消失了。恩芝看着猫儿,咬牙低声咒骂:“你最好别回来,回来我就好好教训你!”
鞋也扔了,恩芝只好一脚一脚跳着去捡回鞋,拍打掉鞋面的灰尘,穿上鞋后,收拾起散落的筏子来,一张张按顺序放好。有三五张有印子,印子浅的轻轻拍打下,用手怕掸掸,也就基本干净了,可是有一张印子却十分明显,可怎么办好?恩芝想了好几种法子:用小刀子细细刮掉,怕把纸刮花了;用手帕沾点水轻轻擦洗吧,怕水渍晕开,起皱,更是不妙。于是只好枯坐着,想解决的法子,却一无所获,不觉更是烦闷。
时间就这样烦躁的过去了,看来只能问问母亲有什么好的法子没,虽然免不了被责骂两句。终于耐到母亲回来。恩芝急忙附过去,急急的央母亲如何巧妙的去除掉纸上的污迹法子。待到询问了法子,又忙着找桃树,从桃树上收集树胶,要那种橙黄明亮透析,而且树脂流出的时间不要超过一天,软软的粘粘的,然后用桃树胶慢慢粘取纸上的污迹,同时避免桃树胶沾在纸上,就这样折腾了一下午,终于把那两张筏纸收拾干净。此时,恩芝心里极其高兴,仿佛做成了丰功伟业,满心都是自豪感,隶棠却早已被她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