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GL）》冰与火

8、第 8 章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当发现自己已经累了时，抬头一看，却又已经转回了落日峰下。

　　哼，这算是下贱吧……

　　我的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冷笑。

　　现在我究竟还能做什么呢？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幻想……就连那把支撑我所有希望的紫檀琵琶都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怀中物，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我慢慢拿起红鞘剑，双眼凝视着鲜红的剑鞘。

　　对了……

　　我还有它。

　　至少还有一个关心着我的人……

　　我静静地看着这把剑，忽然间，心头涌起一道心魔。

　　那把紫檀琵琶跟随了我十余年，我决不会这么轻易拱手让人！何不用这把利剑……杀了那贱人，将紫檀琵琶重新夺回来？

　　我嘴角边的笑意更甚了，对，就这样做，反正如今我也和一具死尸没了区别，就算死，我也要搭上那女人一块儿去死！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手里夺走那把比我性命还重要的琵琶……

　　我一下狠心，转身悄悄潜上了落日峰。

　　凭着上山时的记忆，我来到了落日峰上的宿区，可寻来寻去都寻不着那叫紫鸳的女人的住处，我悄悄抓了一名教众，问他新来的艺伶住在何处，教众答说她已被教主安排在山下一所竹居中，不与其他教众同住。

　　哼，他待这女人倒是挺用心，我越来越想看看，当他发现那女人横死当场时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心痛得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哈哈哈哈……

　　我抽身迅速来到山下的竹林，循着教众指的小路，慢慢潜到了竹居附近。

　　远远地，我听见从竹林中传来一阵琵琶弹奏声，我的心不由一凛，这女人居然动了我的紫檀琵琶……

　　隔着一层竹叶，我望见了前方竹居中的景象。我的心又不由一跳，怎么是她……那只贼狐狸怎么也在这里？我心里一思，对了，她说过她也是教中之人，那她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看来只好等她走以后我再下手……

　　此时，白狐狸正坐在竹居外一张石桌边，一边听紫鸳弹拨着琵琶，一边喝着闷酒。

　　“你这样喝酒不怕喝醉吗？”紫鸳开口道。

　　“醉与不醉还不都一样？”白狐狸轻笑一声说。

　　“对了，还没跟你说声谢谢。”

　　“谢我什么？”白狐狸不解道。

　　“谢你不仅救我母子一命，还将我举荐给教主，现在我娘俩总算有了个落脚处……”

　　白狐狸闻言不禁又是一笑，摇了摇头，说：“那我还得多谢这些酒，若不是酒香将我引到你的住处，这天下只怕就会少一名又会酿酒又精通音律的绝代佳人了。”

　　“你这嘴就似抹了油一般，总是说些没边没际的话。”

　　“哦？那你是觉得我说错了？”

　　紫鸳禁不住低头宛尔。

　　我的心不由一抽，原来这只狐狸也是个四处留情之辈……

　　白狐狸又笑着回头泯了口酒，咂了咂舌说：“紫鸳姑娘，这酒……怎么和之前的桂花酿不太一样？少了些浓烈、多了些芳醇，这花香……也不止有桂花香味，好似还有梅花香，这酒唤作什么名字？”

　　紫鸳低着头，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回答说：“这酒唤作冷香熏，是用深秋的桂花、寒冬的腊梅，将酒坛密封好之后放入地窖，用天山顶上的积雪浸泡，五十年只得这一坛。”

　　白狐狸一愣：“紫鸳姑娘，如此珍贵的佳酿，你为何……”

　　紫鸳依旧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道：“这坛酒是爹留给我的嫁妆。”

　　“那你……”

　　紫鸳忽然抬起头笑着打断她说：“大小姐你觉得这酒如何？”

　　“不错。”白狐狸抬高下巴，像是仔细品过之后又道：“只是你将这嫁妆……”

　　“不能给你吗？”紫鸳望着她的眼睛忽然道。

　　白狐狸的神情一下凝固了，两人对视了良久，她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到了一边。

　　“紫鸳姑娘……”

　　忽然，紫鸳一下从背后抱住了她，白狐狸有些慌乱，但是随即镇静了下来，并没有伸手推开她，紫鸳慢慢从她的脖子亲到耳根……亲到脸颊……渐渐到了唇角……

　　看到这里，我感觉到胸口猛地闪过一丝疼痛，就似一柄利刀往心中划了一刀，这种痛苦甚至比少尘将我逐出神教还痛，霎时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难过，什么又叫伤心……

　　我一下捂住了嘴，剧痛让我站不稳脚跟，踩断了脚下一根枯枝。

　　“谁！”

　　白狐狸听到响动猛地站起身来，我随即扭头便逃，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竟然在偷窥她和紫鸳……

　　忽然间，一道轻细的破风声猛地贯入我的右肩。

　　“啊！”

　　我痛得拿不住剑，低头一看，右肩上多出一个细细的小孔，一丝鲜红的血迹慢慢流了出来，我赶紧捂住肩膀，顾不上捡起红鞘剑，强忍住剧痛，没命似的逃出了竹林……

　　肩上的痛楚越来越加剧，我的脚步也越来越放慢，我知道这是细针渐渐进入我的血管，往脑部方向移动的症状，我周身的神经已经渐渐开始麻木，甚至已经不能哭泣。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他竟然是她……会不会是我弄错了……不会的……这种残酷的武功，除了他……不，应该是她，天下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使！

　　我撕下一缕袖子，咬紧牙关，在肩膀上牢牢缠了几圈，我知道她一定已经派了很多追兵，我不想这样痛苦的死去，我更不想被抓回去面对她……我没有脸再见她……我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痛痛快快地了结这场荒唐的人生。

　　我使劲甩了甩头，意识渐渐清晰了些。对了，我可以去石狮岭，石狮岭的黑衣人出剑极快，我走得也不会有一丝痛苦。

　　我打定了主意，咬了咬牙，硬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故意寻小路避开追兵往石狮岭赶去。

　　我推开漆黑的大门，踉踉跄跄的扑倒在石狮台前，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那张一万两的银票，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蜡烛点燃。此时我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可是等了好久黑衣人也没有出现。

　　“你们快点出来啊！快点取我的性命啊……”

　　剧痛让我忍不住倒在地上痛哭了起来，我害怕毒针进入脑子，将我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我不想那样死去！我不想让她看见我那副模样！只可惜我现在连取自己性命的能力都没有……

　　这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我迫不及待地抬头一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扑到他脚边。

　　“快点杀了我！求你！快点杀了我！”

　　“邱姑娘，你……这是为何……”

　　我痛得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鲜血渐渐淌了出来，将黑衣人惊了一跳，他一把抱住我问道：“邱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你……快点杀了我……只有这样才能救我……”

　　我半睁着眼睛，气息渐渐变得微弱。

　　“快……我不想变成疯子……我是你的雇主……你必须杀了我……”

　　“石狮岭已经被毁，不能再接任何生意，姑娘的要求恕难从命。”

　　“你……”

　　我半睁着眼睛看着他，我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他的话是真还是假，我一心只想求死。

　　“好……好……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就自己来……”

　　我照准了庙里一根石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头撞了过去，额上出现一片淤青，渗出点点血渍，我却依然还活着，想不到如今我连寻死都不能……

　　黑衣人将我紧紧抱住，急得手足无措。

　　“邱姑娘，不要这样！总会有办法治……”

　　话音未落，一股气浪猛地将他掀飞到墙上，重重跌倒在地，我模模糊糊感觉到被人抱起，从后颈忽然传入一股强烈的真气，将快要流入脑中的钢针猛地逼出了身体。

　　“啊！”

　　我痛得又发出一声惨叫，肩上的痛处渐渐消散，我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倒进身后那人的怀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