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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十香园就在四华县最繁华的那条街上,虽说没有京城的那么花里胡哨,也没有立牌匾,但随意这么一瞅,明眼人都知道是个烟花地方。

      姜懿在十香园南侧的包子铺坐了五、六天了,吃到包子铺的老板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包子里参杂了些什么惹人上瘾的药,但他依旧未等到这相月公子愿意待客。因着他指名道姓的要点相月,十香园的梅叔几乎都快要认识他了,每次一来,便挥挥手无奈的说:“回去吧。”

      姜懿穿了件黑色披风裹着的长袍,怎么看都像是个财主,但相月公子向来都是这个怪脾气,就是梅叔也拿他没法儿。

      终于,到了第七日,梅叔才喜笑颜开的将他迎了进来,这梅叔身形硬朗,斯斯文文的模样,竟没想到是这十香园的老/鸨,姜懿啧啧的上下扫了眼他,这才大步的走了进去。

      第二次进这十香园,姜懿已经轻车熟路,老远的就瞧见三楼栏杆旁立了个消瘦的男子,也不知是脸上扑了粉还是怎的,显得分外白皙,但不得不说着实是个秀气的公子,虽说个头不低,不过斜斜倚在那儿,便叫人心生爱怜。

      相月朝楼下望了望,半晌才点了点头,梅叔见状笑着拍了拍姜懿的肩膀,指着面前的楼梯说到。

      “爷您请好,从这儿上三楼,右手边最里面那间‵满朝欢′,相月公子就在里面候您呐。”

      姜懿闻声点了点头,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来,放在梅叔手中:“劳烦您了。”

      “不劳烦不劳烦,您请,我老梅就不扰公子好事儿了。”

      梅叔笑着退了下去,姜懿见状便提起有些长的衣摆,晃晃悠悠的上楼去。

      今儿二楼的雅间到是近乎满员,不得不说梅叔有个好眼光,这园内就是端茶送水的小厮,也一个个唇红齿白的,分外耐看,难怪十香园在四华县的生意如此红火,名声甚至要传到临县去。

      叩叩叩。

      依旧是二楼拐角的那间雅间,小厮端着盘新鲜的茶花糕,象征性的轻轻敲了敲那扇小木门,云玉闻声回过身去,接过了那盘糕点,轻笑着道谢。

      小厮颔首,转身离开,云玉却定在了原地,眼睛盯着一个正在缓缓上楼的黑色身影。

      “看什么呢?”

      柳慕坐在里侧的椅子上说到,他实在有些闷了,今儿便随意梳了个简易的发髻,依旧来十香园里坐坐。

      “没什么。”云玉应道,却还是有些疑惑:“这人怎么瞧着这么面熟啊,好像是……几日前在十香园门口遇见的那公子……”

      云玉话还未说完,柳慕便嘎吱一声的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处,云玉吓了一跳,后面的话这才慢吞吞的挤了出来:“身边的人……”

      柳慕:“……”

      二人立在雅间门口半人高的木门后,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尴尬。

      “公子……你干嘛?”

      “我……出来透透气儿……”柳慕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云玉瘪了瘪嘴,他不过提了下那姓宋的公子,怎么这么老大的反应。

      “喏,那不是。”云玉推开了门,用目光示意柳慕看向对面的楼梯处。

      柳慕探了探脑袋,而这边雅间忽然的动静,三楼的那束目光便腾然落到了这边,柳慕感觉到了那目光,一抬眼,正对上相月的眼睛,相月猛然慌张起来,心下里一阵难受,他着实不想叫柳慕瞧见自己接客,却没想到刚开张就撞到了枪口上。

      二人隔着几丈宽的小院,目光相接。

      柳慕生硬的欲挪开视线去,相月以为他有些恼了,便用双手扶着栏杆将身子支撑的前倾了些,想说些什么。

      云玉却没有发现这一切,迅速的将柳慕拉了回来,将门合上,从怀中的白瓷盘中取了一块白嫩的茶花糕塞在他手里,转身去收拾煮的已经沸了的茶壶。

      “公子,我瞧着啊,那人也不是什么好家伙。”

      云玉一边用抹布垫着烧烫的壶把手,一边对自己背后的柳慕说到:“那几人说是刚从京城来的,这才来几天,就开始流连花下了。”

      柳慕没有吭声,回身坐下,拍了拍掉落到雪白绒领上的糕点屑,用余光看着对面楼上的一举一动。

      “这也可见得,他那主子也八成就是这副德行,公子以后避着那人点儿。”云玉着实见不得宋庭,个头分外的高,几乎要比柳慕高出一个头去,形事说话都像个猛夫,甚至像个被雇来打架的。

      “嗯……好。”柳慕漫不经心的应到。

      云玉知道他又没有听进去,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自家公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时候叫人拐走了都乐呵呵的。

      “哎……哎呦,你打我做什么!”

      没一会儿,楼对面忽的传来一声闷闷哀嚎,紧接着是一声门被踹开的声响,那哀嚎登时充满了整个十香园。

      云玉放下手中的东西,推门出去。

      姜懿大步走出满朝欢,紧跟着后面还有一消瘦的公子,一身黛色长袍,斜倚在门框上抬眼瞪着他。姜懿一出门,便看见了对面二楼处的云玉,他一阵闷火便只好憋在肚子里。

      若不是因着宋庭,他才不会顾及那慕郎的看法,砸了他满朝欢都不为过!

      “等等!”

      姜懿正气哄哄的准备下楼,忽的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喊,声线细腻,一听便知晓是相月。

      “你的东西,拿走吧,别脏了我满朝欢。”相月从屋里拿出了他那件乌黑的披风,双手随意的揉成了一大团,姜懿不耐烦的朝他走去,伸手正准备接。

      嘭——

      一声闷响,一楼的坐客吓了一跳,那披风正稳稳的躺在一楼大堂的正中央。

      相月的手还伸在三楼栏杆外,看见姜懿惊诧的表情翻了个白眼,拍拍手大步的走回了屋内,咣当一声将木门合上。

      “你你你这个人……”姜懿一个堂堂八尺大汉,竟叫这瘦弱公子欺负,他余光看到对面云玉依旧那副看好戏的神情,登时一口气儿蔫了下去,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说到:“真没礼貌。”

      “扑哧——”云玉掩面轻笑出声。

      柳慕坐在门口,也看下了整个过程,嘴角扬起一丝笑,看着姜懿小跑着下楼,拾起他的披风怒气冲冲的抖落了抖落上面的灰尘,双手一甩便裹在了身子上,大步走出了十香园,冲进雪里。

      柳慕扭头,从那扇开在临街的窗户中,看到那个高大魁梧的乌黑身影,跑向了萧府反方向的那条街道,那是淅江街的方向。

      四华院的大门虚掩着,门外几个做小生意的百姓正推着小车向巷子外走,白色的大雪连着下了几日,雪无甚区别,却总觉得,这景似乎就是比京城的多了几分雅致。

      姜懿一把推开院门,像打了败仗回来一般。

      余惜立在院内,一看就知晓他定然吃了瘪,阴阳怪调的说到:“呦,姜大官人怎么丧着张脸回来了,纵横沙场这么些年,难不成今儿还遇到个顽兵不成?”

      “你可别说话了。”

      姜懿一把薅住余惜的后领,任他扑腾半天也是徒劳,便被像捉小鸡一样提进了屋内。

      宋庭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本从宫中带出来的书卷看着,正看得头疼,便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放下书卷转过身来。

      “怎么样,相月公子玉口可为你开了?”宋庭调笑道。

      姜懿一屁股坐在了马扎上,无奈的摊了摊手,提起来就一肚子气,他什么样子的俊俏公子没见过没有过,竟在这十香园里吃了个闷火:“那相月歇了好些个天儿,左一个心情不好,右一个身子不舒服,今儿可算开张了,得,我一提向他打听慕郎的事儿,就和叫针扎了屁股一样,还将我的披风扔到了楼下。”

      “要不是今儿柳慕也在十香园,真想给他打成个半身不遂。”姜懿气冲冲的说。

      “慕郎也在?”宋庭一下提起了精神。

      “是。”姜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没有怎样,没给太子殿下您丢人。”

      “当真?”宋庭半信半疑。

      “当真!”姜懿心虚的拍了拍胸口,他闷了口热酒,突然想起来什么:“不过,我这几日到得到了一个消息。一日后,正是乡试的放榜日,慕郎今年也参加了考试,不过听说他已连试两次都未过,那可是六年啊,若是这次过了,定然心情大好,太子到时再设宴盛请他一番,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放榜日……”宋庭闻声点了点头,用右手的拇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忽的,他起身,脚下的木椅一个没注意,哐当的绊了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怎么了,殿下。”余惜问到。

      宋庭没有回答,看向余惜:“玉契带了吗?”

      那是证实他太子身份的物什,此次到地方来,本就是秘密,若是没有这玉契,穿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又如何可以证明他便是当今的太子。

      余惜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摸了摸压在榻下的包袱,这才说到:“自然带了。”

      “好。”宋庭挑了挑眉,神情分外愉悦。

      姜懿说的没错,这金榜题名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啊,到时候,他再一通吹捧,证实自己是当今太子,要招揽他到自己门下。

      太子屈尊到小县城来,三请他四华诸葛,卑躬屈膝的,哪里还有不应允的道理!

      宋庭在幻想中一阵狂笑,世间难得有这般贤人啊,学富五车,又能吟诗作对诗酒花茶,还洁身自好不沾一点荤,难怪他的词传唱中原,而今总算叫他寻到了这个俊俏郎君,可万万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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