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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爷爷出生的那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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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初冬。
黄土高原的初冬已没有什么绿色了,漫山望去光秃秃的,像极了一个没有衣服穿的大小伙裸露的肩膀。一阵有些悲哀寒风掠过俭畔,随风吹下些或是杨树、海红果数的枯叶,不过这也是极少的,大部分叶子早已在大片落下时被村里人扫回了家储藏了起来,这是冬天里羊子不错的饲料。
王贵老汉蹲在一眼土窑洞门前一遍遍的点燃、磕出旱烟袋里烟,隔了不到三米的另一个土窑洞门口,一个看上去比王贵老汉小些的年轻汉子不停的走来走去,忽而又去门口踱步停留一下,屋里不时的传来:
“文她娘,再用点力,马上就出来了!马上就出来了!”
这时,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从老汉蹲着的门口跑了出来,一身破旧的黑色棉袄棉裤和这孩子的年龄显然不符,脚上的布鞋显然是夏天的那种,在曾经打过的补丁处又开了个口子,漏出了大半个脚趾丫。孩子经直跑到不远处的男子身边:
“大,是不是我妈要死了”疑惑而伤感的问到。
“嚼你大的舌头,快回你爷窑里去,外面冷了!快去!”也就在这时候,几声新生而明亮的哭声一下子叫蹲在隔壁窑洞门口的王贵老汉站了起来,他轻轻往回拽了一下敞开的皮袄走向另一个窑洞门口。
“大,生了,生了”
“吱呀,从窑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边出门边撸下挽起的袖口。
“他贵爷,生了,大胖小子,母子平安,你和生子快给起个名字吧!”老汉再次从腰间摸出了旱烟袋子,缓缓的在烟袋里转了几下装满一袋烟点着,说到:
“我看就叫慧武吧!老大叫慧文,老二就叫慧武,也算一文一武了吧!”
“还是您这大先生会起名字呀,慧武,这名字好!这名字好!生子,我看听你大的,就叫慧武吧!”说完没等生子回答就又转身往窑里走,边走还边兴奋的说着“茹子,娃他爷给娃起了好名字呀,叫慧武,这娃长大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要当官嘞!”
“别楞着了,生子,去我窑里赶紧给熬锅小米粥去”王贵老汉提醒着看上去极为平静的生子,倒是老汉显得格外的高兴。
黝黑的窑洞里只有一星从窗户里穿过来微弱的阳光,也是怪了,一到这冬天里,大地没有了生机,就连这太阳也灰踏踏的不在那么光亮。黝黑的土炕上一个男孩和一个略大些的小女孩正在玩着拍手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
一只老鼠掉在饭锅里
你拍二,我拍二
二个和尚斗气哩
你拍三,我拍三
三个光头没饭吃,气的师傅直骂哩
……
“别玩了,板女、慧文,快给大到外面再拿些玉米芯子”
“哦,大,我妈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的好看不?小女孩边下炕边问到生子。
“是弟弟,你俩别问了,快去拿玉米芯子去!”生了儿子,看上去生子并没有那么开心,俩个孩子一问他倒开始烦心了起来。
“大,我也饿了”小男孩慧文和姐姐板女一边把拿回家的玉米芯子递给父亲,一边看着锅里才刚刚下米的稀饭。
“等会吃!快上炕去!”
生子是我爷爷的父亲,爷爷就在这样一个最普通的高原人家里出生了。听爷爷在世的时候告诉我,并不是父亲不高兴他的出生,是越来越动乱的社会让爷爷这个勤勤恳恳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担心了起来,虽然说每年辛辛苦苦下来不要遇见灾荒年景是够大家吃饭的,但近几年这里连年大旱,粮食早已成为各家的命根子,就连他这样还有木匠手艺的庄稼人也开始为一个孩子的出生担忧了起来。
爷爷告诉我,就是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他的父亲母亲和爷爷们还是艰难的将他们每个孩子拉扯着长大,并尽一切可能让他们学些文化,慧文爷爷在那时候整整读过九年的书,后来成了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爷爷从小懂事,看着家里长辈这样艰难,只读了三四年的冬书就早早的出去给大户人家打短工来帮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