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1枕惊鸿

2、身世

　　楚大将军？我的脑子听见这个称呼，突然痛厉害，像是有东西要涌出来。
　　一片混混沌沌中，我看见了一个跋扈飞扬的黑衣少年，血披残甲，在尘土飞扬的城门前，他把长枪狠狠往地上一插，很是豪气的向对面喊道：“要是老子今儿被你们攻破城门，老子名字倒过来念！”
　　少年的对面是成千上万的手持盾牌的长矛的人，少年所处一面巨大的城墙上，城墙上还有无数的弓箭手手持长箭只等少年一声令下。少年身边有个白衣少年，在那混沌的地方，格格不入。
　　白衣少年的脸很模糊，我却感觉见过他一样。
　　我想啊想。
　　突然，我面前这一切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只看见洛玉笙的脸往我身上凑，一边凑一边拧着眉毛道：“你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方才我看见的那些，是幻觉吗？
　　洛玉笙见我退了一步，也把头缩了回去：“你呆了？我刚就喊你一声楚将军，你怎么突然就不动了……”
　　“没事。”我缓了缓心神，看向洛玉笙。洛玉笙身后有面铜镜，铜镜里面映着我的脸。
　　我的脸！这张脸分明是刚才幻觉里的黑衣少年！
　　我打了一个哆嗦，忙伸手抓住洛玉笙。洛玉笙被我抓的一个愣，很嫌弃的甩甩开：“你这又是怎么了？”
　　我简直要哭出来：“洛玉笙，你是不是经常在外面游历？”
　　洛玉笙撇了我一眼，道：“还行吧，小地方没去过，大地方多多少少也见过了一些。”
　　我使劲的回忆刚才幻觉的场景，问他道：“那你见没见过一个很大的城门，城门刷的朱红朱红的。”
　　洛玉笙跳脚：“喂喂！咱们东鸩的所有城门都刷的朱红，我哪儿你知道你说的哪个门。”
　　“就是……我失忆之前去过的一个城门。像是两军打仗，我在城墙上，还有很多弓箭手。”
　　“我想想啊……你这身为将军去过的地方……等等！你记起来事情了？”洛玉笙突然一脸警觉的看着我。
　　我实话实说：“没有，我只方才记起来那么一点。”
　　“我还以为你记起来了，你要是记起来就没那么麻烦了。”洛玉笙一脸惋惜，“我可不知道你去哪个城门，不过既然是打仗的话，肯定是边疆的那些城门吧。咱们东鸩这几年可没有窝里斗。”
　　我忙补充了一点：“我旁边似乎像是还有一个白衣服的年轻公子哥。”
　　“……”洛玉笙沉默了一会，又不确定的开口，“白衣服的，应该是公子吧。”
　　公子？是了。我说怎么身段那么熟悉，原来是那个冷清清的公子。
　　“大抵是。”
　　洛玉笙眯着眼像是要睡着了，道：“你和公子一起去的战场，就是去年的南门战吧。公子被皇上派去助你排阵，你当年高兴的都要哭。”
　　“……”我怎么能理解洛玉笙口里说的那份心意？这个身子真正的楚辞和公子那份不能被世俗所理解的爱情？我突然感觉很是害怕。
　　门外有人在敲门，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莫不是公子来了？我还没缓过来公子和楚辞的爱恋，现在怎么面对公子？
　　我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门外的人终于进来了。
　　是文起。
　　她手里端了一碗药汤，原来是给我送药来的，我放下心来。
　　药汤的苦味散开在空气中，我闻得鼻子都皱起来。洛玉笙在一边幸灾乐祸的嗤嗤笑。文起把滚烫的药汤端上了桌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吁一口气：“这个药汤可是公子吩咐我们好好熬的，里面的药可都是贵的很，说出去价格能吓死人呢。”
　　又是公子！我拿着文起塞给我的勺子，舀也不是，不舀也不行。洛玉笙和文起显然没有在乎我这阴晴不定的心理，洛玉笙在一边喝茶看热闹，倒是文起一个劲的问我要不要蜜饯。
　　我咽了口口水，不喝白不喝。我放下勺子闭着眼拿起碗往口里灌。反正那种苦劲也就几秒钟的事，眼睛一闭一睁就消了。
　　我豪迈的往嘴里倒完然后“哐当”一声放下碗，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下来了。文起和洛玉笙一看我这大男人好端端的掉了眼泪，都懵了。
　　“楚辞？你这是怎么了……？”洛玉笙也不好意思打诨我了，抽搐着嘴角很是关心的问我。
　　我怎么了？我天真了……这个药，哪里是苦？简直是非常苦！又苦又烫的在我舌头上化开，不流眼泪都是难。
　　这时候女性的智慧就完美的显露了出来，文起看见我伸着舌头流眼泪的样子，非常善解人意的往我嘴里迅速塞了颗蜜饯儿。
　　我一边疯狂咀嚼着蜜饯，一边赞叹文起的冰雪聪明。并且从喝药这件事情上我发现了一个真相：洛玉笙的脑子智力肯定不比驴高。
　　连续吃了六颗蜜饯之后，我终于舒服了许些。因为刚才嚼的太用力，现在牙齿都有点软。洛玉笙很是不屑的瞥着我又用鼻子出了口气，道：“过来看你真是浪费时间，晚上还有场子戏要我去压底子，我可得练嗓子，没功夫陪你了。”
　　我欣喜若狂：“快走吧你。”
　　洛玉笙这种又蠢又毒舌的人，真正的楚辞到底是为什么要和他打交道啊。
　　文起一边让其他婢女把洛玉笙送出去，一边又忙替我把头发又拢了拢，道：“楚公子，方才我去拿药的时候公子派人吩咐奴婢，让奴婢带你去前厅吃午膳。”
　　我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很是敷衍：“好……好……”
　　文起做事干净利索，我刚答应完，文起就把我拽起来要领我去前厅，我这才发觉，原来已经太阳高照了。文起在前面领着路，我在后面无精打采的跟着。不得不说这里风景还是很不错的，我住的这个地方也很大，一路上所有的假山假水都仿佛要活过来似的。路上偶遇一个或几个婢女，她们也会十分训练有素的朝我福下身子。
　　文起终于把我领到了前厅，前厅简简单单的放置了一扇屏风，画了个孤孤单单的墨竹。我绕过屏风，又见到了公子，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公子抬头看是我来了，很是温柔的朝我笑了一下子：“脸怎么那么红？病还没好么？”
　　公子那张好看的脸笑起来我真是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送给他，我红着脸唯唯诺诺的回答：“我好了……”
　　婢女们把午膳送了上来，一碟一碟的珍馐美馔，我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叫。婢女们把玉箸放到我面前，公子终于说出了天籁的话：“吃罢。”
　　我飞快地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块鱼，幸福的嚼着。鱼的味道很快就驱散了方才的药苦，我很不文雅的把鱼刺用筷子从嘴里抠出来。公子很无奈的摇摇头，慢条斯理的拿起了玉箸。
　　“虽然你失去了记忆，但是你去求皇上的事儿的圣旨已经下来了。”饭吃到一半，公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我吓了一跳，道：“我去求皇上的事？”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吃顿饭还能扯到皇上身上。
　　“你之前和皇上求合并凌波府和通戎府。凌波府是你现在所在的地方，通戎府是皇上给护国大将军的府邸 。”
　　“……”我似乎听明白了。这个楚辞之前求皇上的事情居然是让他和公子住在一起……
　　“皇上念在你诚心诚意雨里跪三天，虽然没有同意二府合并，但是下圣旨允你今后住在凌波府。”公子给我的碗里舀了一勺子汤。
　　文起看见公子给我盛汤，“咝”的吸了一口凉气。公子很冷淡的白了她一眼，吓得文起立马捂住了嘴。
　　“诚心诚意？雨里跪三天？”我稀里糊涂的把汤砸吧一口，欲哭无泪的问着。
　　“你为了求二府合并在御书房前不吃不喝跪了三天，恰好三天下雨，又引起了去年南门战染的旧疾，昏过去了。”公子看似冷冷清清的，对我还是很温柔的耐心解释着。不过……这不是重点啊！
　　“我一会吃完饭就回我自己的通戎府的话呢……？”我试探着提问。
　　公子呵呵的笑了两声，那声笑空灵的好像水中月和天上仙。不过很快我就从沉醉中快速醒了，因为我听见公子说：“你要抗旨？”
　　抗旨？我才刚穿越过来，要不要这么刺激……
　　我吓得头和拨浪鼓儿似的一直摇。那抗旨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啊，我可不敢保证再死一次之后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接着穿越到别的地方。
　　公子放下玉箸，拿起旁边婢女递来的绸子布料东西擦擦嘴，道：“既然不想抗旨，那就呆在凌波府吧。”
　　我委屈巴巴的往口里又扒了一口米饭。
　　“一会吃饱了去书房找我。”公子起身离开了。
　　我心情沉重的又扒了一碗饭，转头对文起说：“文起我如果不去？”
　　文起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我沾满饭粒的嘴，像做贼一样的东张西望，看没人看过来才低声说：“楚公子，你怎么这话都说的出来！”
　　“……”看文起怕公子怕成这样，我看来不得不去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起身……

作者有话说

　　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