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太阳》昂司

7、他的箱子

　　别墅失火了！
　　接到了钟点阿姨的电话，洛云阳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到家的时候，屋外已经围了一堆人。他想也不想就往屋里跑，消防员发现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屋里了。
　　滚滚浓烟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他成功找到了位于二楼的书房。提心吊胆地四处摸索着，直到手指触碰到了熟悉的箱子他高悬的心总算落地了。
　　抱着箱子正要往楼下跑，经过画室的时候他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秋声！
　　那人倒在地上，捂着嘴，可终究抵挡不了见缝就钻的浓烟。他听见了那人的咳嗽声，他很难受。屋里的人似乎了也发现了他，朝他的方向无助地伸了伸手，可门口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朝他走来，反而一步步地离开了。
　　泪水滑落脸颊，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无情的转身离去，沈秋声已经分不清楚此时究竟是身上的伤更疼，还是心更痛。
　　闭上了眼睛，他想，就这样吧… …
　　死了，就不会疼了… …
　　洛云阳，我发现我果然很贱，你这么对我，我还是很爱你，要不然的话，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疼呢？
　　如果有来生，我们就别再见了吧… …
　　洛云阳不是怕死，他是想救沈秋声的。脚步转向房间，他忽地一顿。怀里的箱子… …
　　沈秋声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跑出去，甚至他的一只手已经废了，没办法抱紧他的脖子，更没办法替他抱紧这么沉重的箱子，若是他要救人，只能把箱子扔下，可这箱子… …
　　那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的是“先把箱子带出去！只要把箱子交到外面的人手里，他马上会回来把人带出去！”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可当洛云阳扔下箱子正想往屋里跑的时候，大厅中央的柱子轰然倒塌。
　　他嘶吼着、叫唤着那人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人回答他。他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找到那个被他扔下的男人，可却被两名消防员死死地拉住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沈秋声在他心里是那么的重要。
　　扫过一旁的箱子，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沈秋声最后是被消防员抬出来的。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衣服和手臂多处被烧伤了。
　　洛云阳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担架被送上救护车，直到车子绝尘而去的那一刻，他颓然跌坐在地。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然后他被拉了起来，坐上了警车，也被带到了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是那么的刺眼，洛云阳痛苦地抱着头，缩在椅子上。
　　一定… …一定不会有事的！那是他的秋声，他的宝贝… …
　　当秘书匆匆赶来的时候，硬生生在距离男人一米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那个干净又阳光的男孩儿，那个和他们的周总长得一模一样，但性子却天差地别的男孩儿。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沈秋声的别墅里，男孩儿来给他开门。
　　第一眼见到时他愣住了，当时跟着洛云阳感到国外，他是亲眼见到了周若岚的尸体，也是亲眼见着他下葬的。他很快就知道这是另一个人。
　　他们后来也见过几次面，沈秋声的退学手续是他去办的。沈秋声自杀的那天他也在场，亲眼见着那个男人被洛总抱上车，是他开的车送他们去医院的。就在昨天他们还见过面，他去给洛总送文件，在别墅里见到了消瘦许多的沈秋声。他们打了声招呼，当时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一个人现在就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
　　他承认他是懦弱的，为了自己的事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逐渐陨落也不敢阻止。如果说洛云阳这个主谋最不可赦，那他这个帮凶大概也得下地狱吧！
　　缓缓走向洛云阳，连他也没有察觉此刻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冰冷。“回去吧！您总得换身衣服，免得人没事儿了您反而病倒了。”
　　洛云阳无声地婉拒了他，双目依旧死死地盯着手术室大门。
　　那天他们俩就这么坐在手术室门口直到深夜，沈秋声被推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三天以后沈秋声从加护病房被转到了普通病房，秘书递了辞呈。
　　一个星期后沈秋声醒过来了，浑身的疼痛告诉他，他还是活下来了。他见到了那个男人，满脸的胡渣，邋遢得像个流浪汉，一如他割腕的那一次。那个男人在见到他醒过来时欣喜若狂，却也不忘按下了呼叫铃。
　　在等待医护人员到来的过程中，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声，经过一番检查后，直到沈秋声已经没有大碍了，洛云阳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沈秋声身上的渗血的纱布时，心仍旧不由自主地抽痛。
　　“那箱子，是周若岚的东西？”沈秋声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洛云阳点头。他没打算瞒他，这一次差点失去他，他发现自己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是爱他的，却不是因为这张脸。也许在这两年的相处中慢慢地积累的感情，也许是在这人不计前嫌地递给他手帕的时候，也许是在更早以前… …
　　“对不起… …”
　　“我们分手吧… …”沈秋声并没有将洛云阳的道歉听进去。他爱他至深，却没想到连续两次都是他提出的分手。
　　洛云阳一愣，接踵而来的就是钻心的疼痛。他想握着沈秋声的手告诉他他爱他，想抱抱他安慰他，可到头来，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低了低头，他努力将眼底的湿意收回，抬头见床上那双期翼的眼神，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
　　他们分手了。这段维持了两年多的“孽缘”终究还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