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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破碎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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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阳能感觉到沈秋声的求生欲在一点点地消散,他很害怕,可却无能为力。沈秋声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他。
沈秋声的胃口越来越小,从前至少能吃两大碗米饭,如今面对他最喜欢的食物却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冷眼看着男人眼底不时闪过的愧疚和心疼,他只觉得恶心。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吗?现在装出这幅样子,是要给谁看呢?
洛云阳从身后抱着沈秋声的时候,摸到了磕人的骨头,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以前没那么瘦,不算胖可抱起来的时候身体软软的,洛云阳还不止一次笑他再长下去指不定就成了猪仔了。可如今,这人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了。
他只能变着花样给他做他喜欢的,可看着那人吃了一点儿就放下筷子,他终于还是爆发了。强硬地掰开他的嘴,把温度适宜的汤水灌入他的口中,捂着他的嘴直到感觉到沈秋声把汤汁咽了下去。
沈秋声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红着眼睛任由洛云阳灌食。直到那人终于满意了放开他以后,他捂着翻腾的胃,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直直摔下了椅子。
腹部着地,刚灌入的食物被吐了出来。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浑身难受得紧。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听着男人焦急地打电话叫救护车,他只觉得可笑。
杀了我吧… …
洛云阳一瞬间如同被定在了那里。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个人嘴里不断重读这的这四个字。
“你说… …什么?”
“杀了我吧… …”
洛云阳手里的手机“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如同他心底某个地方一般,碎了个彻底。
温子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另一个男人拿着毛巾死死地压着另一人的手腕处。
“云阳… …”他轻声唤道。
拿着毛巾的男人见是他来了,眼里并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快!快救救他!”
温子安连忙上前,拿开了毛巾,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道不断向外渗血的伤口。伤口很深,而且不平整,更像是用利器割开了以后使劲儿往另一边扯开的一样。没时间继续思考这个,他连忙做了暂时性的止血,同时吩咐洛云阳叫救护车。
“已经叫了。”男人答。
在发现沈秋声出事的时候他就叫了救护车,叫温子安过来帮忙的原因是他离得比较近。,不然他怕… …怕沈秋声撑不到救护车来。
“没事的,伤口虽然深,但是因为发现及时所以一定能救回来。但是就是… …”
见他吞吞吐吐的,洛云阳原本稍微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但是什么?你说!”
温子安望向客厅一旁的画架,他知道洛云阳不会画画,所以这画架必定是地上这人的。可惜了,画得挺好的。
“怕是伤到了神经,以后可能没办法继续画画了。”
洛云阳愣住了。脑海中回放出了沈秋声那天对他说的那句话。“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这些!你就是个魔鬼!只要我不听话,你就要毁了我!你凭什么!洛云阳你凭什么!”
都是我的错吗?
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的吗?
可是我只是想留住你,秋声,我不能没有你… …
沈秋声被救回来了。但如同温子安所说的那样,就算经过复建,他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就连筷子,也未必能用得像以前那般灵活了。在医生宣判最终结果的时候,洛云阳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本… …原本他还存着一分侥幸,希望是温子安判断错误。
和洛云阳不一样,沈秋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得可怕,仿佛医生说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他听见洛云阳说:“秋声你别担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国内没有咱就去国外。你一定会好的!”
他将脸转向一旁,一字一句地对那人说:“洛云阳你别忘了,是你毁了我。”
看见那人眼底的震惊和痛苦,他笑了,笑得像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一般,灿烂又耀眼。直到看到那个男人跪在他的床边向他忏悔,他感觉到了自己脸颊的湿意。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人难受,因为他爱他… …
可是洛云阳,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毁了我的梦想,你都不会难受吧,因为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
洛云阳给他找来了无数的神经专科医生,国内的、国外的,沈秋声始终像个玩偶一样乖巧地任由他们摆弄。
他的手最终还是被宣判了死刑。
他拒绝了复建,任凭洛云阳怎么说怎么劝,都没有改变主意。
“反正都废了… …”
他记得男人在听到他这句话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手里领着厚厚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他从复建科的各个权威那收集的资料。沈秋声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他难受得无以复加。张了张嘴,他最终还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沈秋声低垂着眼帘,被子底下完好的那只手死死地抠着床单,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早已泛白,可他却似无所察觉。
沈秋声一个月后就出院了。原本没必要留院这么久,可洛云阳还是坚持让他待在医院里。他不置可否,反正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医院,对他来说都一样,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而已,都无所谓。
“我们回家吧。”他听见那个人对他说。
家?那里从来不是他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