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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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常常揣在怀里的那只小猫不见了。
仆人们把神父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顽皮的小东西，就连一向对年轻女仆们围着猫猫狗狗打转的行为嗤之以鼻的贝蒂夫人也被这只失踪的猫崽子牵动了心神，洗碗的时候也在念叨它不要跑到路上被马车轧了就好。
而相对于焦急的仆人们，艾伯特神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过忧心那只小猫的去向。
“总会有人喂它的。”那位神父甚至还有心思安慰艾比。
“您说的对。”艾比向来对神父的话坚信不疑，“它一出生就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呢！”
“它这样小，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卡萝道，“或许过几天，就有人告诉我们他们捡到了一只猫。”
“早知道我们应该给它脖子上戴一个铃铛，这样捡到它的人就会知道，这是我们的猫。”艾比道。
神父想了一下安德里脖子上戴着铃铛的样子，对女仆的话赞同地点点头。
两个女仆还在讨论着小猫的去向，她们被神父纵容惯了，即使是当着他的面，也会将扫帚一立，开始欢笑和谈天。
“卡萝，庭院打扫完了吗？”伊斯塔出现在门廊处。
“现在就去！”卡萝道。
“你得抓紧时间，不然就赶不上吃午饭了。”伊斯塔语气温和，但卡萝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如果打扫不完就不用吃午饭了”。
女仆皱着脸，灰溜溜地带着扫帚跑了。
“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艾比也提着裙子溜走了。
等年轻的女仆离开了，伊斯塔才叹了一口气：“您不该总是这样纵容她们。”
“她们年纪还小。”神父道。
“艾比今年二十二岁了，就连卡萝也已经二十岁了。在她们的家乡，这个年龄得是独当一面的时候了。”伊斯塔不赞同地道。
传统的贵族门庭可不会容下这样毛躁和自由的姑娘，恐怕在第二次被抓到闲聊的时候就被女仆长打发去马厩干活了。也只有在神父这里，姑娘们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而作为哈里斯出身的女管家，伊斯塔关心的不只是女仆们有没有按时干完活，她更多的顾虑是散漫的女仆会不会在客人面前失礼，而这里的主人会不会因此丢失颜面。
神父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时间过得真快。”
这已经是神父来到德罗斯第的第十年了。
在这十年里，贝蒂夫人又生下了五个孩子，邻居们都说，她的家里总是不缺少新生儿的啼哭。马夫布兹在这里拥有了一个家庭和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艾比和卡萝也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她们的眼睛里常常带着羞怯看人。就连伊斯塔，也曾经向神父表达过结婚的想法，只不过后来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伊斯塔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男人。
所有人都在变化，就连原来圣洁不可攀的神父，也已经被自己养的小畜生吃得一干二净了。
“你会想家吗，伊斯塔。”神父问她。
这位尽职的女管家从来不叫那些私人的情绪被别人察觉，更不会叫它们影响到神父的工作。
“有时候会。”伊斯塔道。
“你有想过回去吗？”神父接着问道。
伊斯塔摇摇头，“对我来说，从信里知道他们的近况，知道我们彼此还是互相关心的，这就够了。”
神父了然。
等他离开后，这些仆人自然也会被遣散，他们中有的会有更好的去处，比如伊斯塔，她稳重又忠诚，他的父亲自然不会亏待这样一个忠仆。头脑灵活的如布兹、贝蒂夫人，他们很快就能为自己找到一份新工作。而日杰夫虽然不够聪明，但他能把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有一身的力气。至于艾比，她手脚麻利，去了哪里都不愁饭吃。
唯一叫人担心的就是有些笨手笨脚的卡萝。
不过，安德里刚到德罗斯第的时候卡萝曾经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因着这段情分，相信安德里会善待她的。
* *
多伊尔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一边编着花环，一边听身边的执事讲话。
“您今天见了那位先生，感觉如何？”老执事问道。
这位年轻的篡权者对于一切都跃跃欲试，但是他的羽翼尚未丰满，指令也软弱无力。因此他迫切需要一些只忠诚于他的人，叫他们成为他的臂膀和利剑。
可是弗罗尔斯家族介绍给他的第一个人就叫他大失所望。
那位米多先生，毫不客气地讲，像是从某个马戏团里跑出来的怪胎。不知是天生毛发稀疏还是刻意修整过，他的头上没有一根毛发，如同青蛙肚皮一样滑腻白嫩的脸上也无胡须的痕迹。他的身材矮短，可手掌却肥厚宽大，当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手就拢在宽大的袖子里。
几乎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多伊尔就感到了后悔。毕竟他为了接见这位先生，推迟了同那位神父的约会。
虽然在接下来的谈话里，那位先生稍稍扭转了多伊尔对他的第一印象，但是多伊尔依旧不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在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贪婪，而非忠诚。”多伊尔回答道。
这个回答似乎在老执事的意料之中，他微笑道：“您需要这样的人。他或许卑鄙，懦弱，狡猾，令人作呕，但是却能为您所用。”
多伊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听说您同艾伯特神父交好。”那位执事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多伊尔用了很多形容词，诸如善良、真诚、宽容、谦逊、智慧，当他谈论起那位神父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神情轻松愉快，就像是在谈论一朵花，一阵风，一轮月亮。
老执事并未见过那位神父，但是多伊尔的描述和他之前得到的信息基本重合，奇怪的是，即使是站在那位神父对立面的人，也承认他是一个几近完美的人。
可是老执事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艾伯特·哈里斯，要么的确是个悲天悯人、毫无私欲的圣父，要么就是本世纪最大的虚伪犯和欺骗家。
可是老执事并未打断多伊尔的话，他的小主人兴致盎然，言语之间对那位神父推崇备至。
他没有必要用他们之间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去挑战那位神父在小主人心中的地位。
* *
德罗斯第的暗潮很快引起了哈里斯家族的注意，一场家庭会议紧急召开。由于阿契贝未归，参加会议的只有四个人。
艾贝尔·哈里斯、阿克·哈里斯，以及艾贝尔的两个儿子，杰基和詹姆森。
艾贝尔·哈里斯已经将近六十岁了，瘦而窄的脸部骨骼已经撑不住那些皮肉，连眼皮也耷拉下来，而且长期失眠的毛病叫他的精神总是显得很不好。
可他年轻时也是一个英俊的美男子，这从他几个儿子出色的样貌里可以看出来。他们或多或少都继承了他的一些特征，鼻子、眼睛、下巴。
而在几个儿子里，杰基是最像他的，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
那种对于自己基因的自豪和微妙的自恋情结叫他对这个儿子有着一点特殊的期待。他愿意更多指导他，有时候还会插手一些对杰基不利的情况。
显然，这种来源于父亲的期待给继承人们的战争加入了一些不公平的因素，就连他的弟弟，阿克·哈里斯也曾经提醒过他，这样的举动不仅会伤害到他的其他儿子，还会为杰基招致嫉妒。
但是这位父亲并不以为然。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全公平的概念。作为他的儿子，要承认劣势，也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杰基也的确没有辜负父亲天生的偏心。父亲遗传给他的不仅是外貌，还有果决、沉着的性格。
唯一叫艾贝尔可惜的是，这个优秀的儿子是他的情妇为他生下的。
“弗罗尔斯的人已经去到了德罗斯第。”人到齐后，艾贝尔开口道。
他已经老去，可是膝下的几个儿子还没有一个能表现出叫他完全满意的家主的特质。
老牌贵族压在他们的头上，新崛起的商会势力不断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家族内部也波澜四起。
他已经老了，眼耳昏聩，精力匮乏，但在那个能接手的人出现之前，他还得做哈里斯家族一条垂垂老矣的看门狗。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他阴沉疲惫的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扫过，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们为这个机会等了太久。从王者躺在祖先的功绩上，弗罗尔斯用女人换地位，我们没有道理叫庸徒高我们一等，也不该和无能者平起平坐。”
“势力洗牌的时候到了。不要总待在家里抱怨没有机会，前途不是篮子里的面包，等着你去拿。现在哈里斯的机会到了，证明给我看，谁能把前途带回来。”
两个儿子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谁能够在这次的事情里拔得头筹，谁就能从父亲的手里接下家主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第93章 第 9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