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风尘》湄姝

4、被袭

　　两人走走停停已过半月，将江南一带游了个遍。白日里策马同行，游山玩水，夜里饮酒高歌，享月明风清，好不快活。
　　“再过几日便可到江陵了。”说话间，段承殷将那一壶“万艳同杯”埋入绝风崖的一颗桃树下，二人约定十年之后再来此处，取酒共饮。
　　一阵风吹，纷飞的桃花落入尘土，段承殷合着泥土将落花和酒一齐埋下。
　　绝风崖地处群山之巅，一眼望去众山皆小，时近黄昏，日照夕垂，脚下山涧浮起层层的艳霞，映得一片山头熠熠生辉，鸿雁成行掠过山巅，意境辽远。萧泽举一壶清酒，站在崖边赏万山景色，不想中原大地风景美如斯，千风猎猎作响，吹起他衣袂翻飞。
　　段承殷拍拍手上的尘土起身，正瞧见眼前这幅景象，江山如画，佳人如玉，有些心醉。取过一壶酒走向萧泽，与之一碰，仰头一饮，听得身旁的人叹了一声“真美。”他微微一笑，与他同看万里江山，道：“大概世间唯有与白兄同销美景美酒，人生才算恣意。”
　　萧泽亦笑，却不回他。
　　天黑之时，二人下山，途径一片竹林，静谧的林间风声作响，忽闻一阵窸窣，二人不觉提高了警觉。
　　借着冷淡的月光，隐约可见有黑影在林间穿梭。蓦地，前方小路出现一群蒙面黑衣人，身负刀剑，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来者不善，二人即拉住缰绳，握紧马鞍上的剑，段承殷呼道：“什么人，敢当小爷去路？”
　　前人不语，接着，从四周上方跳下约莫五十余黑衣人，将他二人团团围住，手持兵器，蓄势待发。
　　前方为首的黑衣人抬手一挥，众人得了号令，一众黑衣人一拥而上。段承殷和萧泽即刻抽出长剑，飞身下马，双方打了起来。
　　二人一时难以脱身，只见一袭白衣，一袭紫衣在乌泱泱的黑影中缠斗，兵器交戈，声声脆响，擦出剑花。
　　那名为首的黑衣人出招更为狠厉，招招欲取人性命，与段承殷却是不相上下，只见几人攻势紧逼，刀剑一齐砍了过来，段承殷举剑格挡，后背暴露出来，借此空挡为首那人握剑偷袭，段承殷奋力推开压向自己的剑，内力将人震退，迅速转身与之对上，那人见偷袭不成，遂横剑指地，剑气激起一地翠竹落叶，扬手一挥，竹叶仿若刀刃袭向段承殷，他运剑挑来飞来横叶，却见为首那人一个起跳飞身，挥剑劈开，势如破竹，段承殷已来不及挡，剑已击中肩膀，剑气拉开一条口子，震得段承殷送了手中的剑，身后几人立刻攻了上去，段承殷只能徒手相搏。
　　一旁萧泽正被黑衣人紧紧相逼，游走于树间，见段承殷临危，立时惊鸿一跃，空翻到段承殷身旁，单手撑在一黑衣人头顶，借力抬腿扫开段承殷身后贼人，手上一转，已断了人脖子。形势危机不益再缠斗下去，萧泽从怀中摸出一把迷药，撒向黑衣人，借他们遮挡之际，抓住段承殷跃回马上，策马迅速脱战。
　　逃处数十里远，行至湖边，两人才停下来。萧泽下马第一件事便拉段承殷坐下，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伤口。”
　　段承殷摇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可他话未说完，萧泽已拉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口子从肩膀延到胸口，幸而段承殷用内力挡了那一下，伤口不算太深。
　　萧泽松了一口气，从马上取下最后一壶酒，抬眼对段承殷道：“有些痛，忍着点。”
　　段承殷点点头。
　　萧泽遂饮下一口，朝着伤口喷去。酒渗入血肉一阵钻心的疼，段承殷一颤，手指死死抠住地上的泥土。
　　这便算是清洗了伤口，萧泽摸出一瓶伤药撒在上头，又撕下里裙干净的一角为段承殷包扎。
　　瞧他一阵忙过，段承殷笑了，打趣道：“白兄可真心细，比女人做的还细致。”
　　闻言萧泽一恼，抬手打在他胸上，“休得胡言！”
　　虽然萧泽不加什么力道，却足够让段承殷受的，他吃痛一呼，不敢再开他玩笑，正经道：“起初我以为是山贼毛寇，可看来倒像是群杀手，喂白兄，还不会是来找你寻仇的罢？”
　　萧泽头枕双臂躺在一旁，冷道：“我没有仇家。”
　　这话说得可是真的，因为这江湖上与他萧泽有仇的人早被他满门杀光，还有哪个门派世家敢不要命了对他出手，若真要细算起来，他的仇人便是整个中原武林。
　　他侧首看了眼随他躺下的段承殷，笑道：“可别是你的债啊，段少主。”
　　段承殷一声冷哼：“我才不怕。”
　　萧泽未再搭话，阖眸思索着，江湖上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此番他到中原只有弥撒和荒月知道，又顶了一个假身份，已是低调至极，那伙人不可能是来杀他的。那问题就是在段承殷身上，可如今段家势力如日中天，真的有人敢刺杀他们家的少庄主吗？
　　萧泽想不通，这一夜折腾得他有些乏了，索性不再去想，若真出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即翻身睡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算是给萧泽功夫做一次铺垫，因为萧泽总受快要落魄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