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竹马》月独上西楼

6、六

　　课间的时候顾槭将素描纸撕下上交，史兹飞快从他递给学习委员的瞬间抽出来，然后传给牧烁，眼神揶揄到简直像个白痴，“快看快看，顾槭的心上人！”
　　画里面是一个眉眼弯弯的中长发女孩，头发细长像流水瀑布垂到肩头，五官端正脸庞圆润，穿着白衬衫短袖校服，一席长到膝盖的格子裙，套着黑泽发亮的皮鞋。她坐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与花丛前，笑的好像比花开时分还要美上一寸。
　　“啧啧。”史兹摇头。
　　牧烁没有评价，他似乎比往常安静些。顾槭觉得苏酥的画像被史兹这样打量让他觉得略微不适，于是将画从他手中抽出，递给学习委员。学习委员是个女孩，看见画像的瞬间表情立刻垮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伸向了史兹和牧烁：“还有你们的。”
　　史兹瞄了一眼牧烁的画像，那只是顾槭的脸，平整的衣领，低垂的眉，没有什么过多修饰，只是简单的一张脸。
　　“你画的真够简单。”史兹见到这张画瞬间觉得有丝奇妙的感觉触入他的心口，可是这感觉立即被他甩到一边，他勾起牧烁的脖子，低声说，“没想到你还真画顾槭，希望美术老师不要怀疑你的取向。”
　　“我行得端坐的正。”牧烁浅笑，梨涡深陷，看起来却有几分意味不明。牧烁把手伸向史兹，“公平起见，你也要给我看看你的。难道真去画了很多女生？”
　　“开...开玩笑。”史兹眼神有些闪躲。
　　顾槭迅速从他压着的书堆里抽出一张画，上面画了一位穿着园丁服的老人，靠在一张矮凳上拿着高枝剪修剪灌木。
　　顾槭怔了一下，将画还给史兹，“看不出来。”
　　他的话并没有说话，却好像是在赞许。史兹脸有些红，将画递给学习委员，学习委员抱着收来的画作们大步走了。顾槭趴在桌子上似乎在思考，牧烁用笔尖敲了敲他的课桌，凑过来，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似乎有些阴郁：“你这次算是认真的吗？”
　　顾槭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垂下眼脸，淡淡说：“你我都知道苏岩是谁。却从来不知道他有一个妹妹。”
　　“他保护得很好不是么。”牧烁说。
　　顾槭不说话了。这是牧烁第一次猜不透顾槭的想法，他不留痕迹攥紧拳头，随即松开，上课铃很快响起，却有人敲了敲137班的门。
　　苏岩一手抄口袋一边探头进来，对着第一排的男生说：“我找你们班顾槭。”
　　女生们有些沸腾起来。顾槭从书堆里抬起头，牧烁望了他一眼，轻声笑：“看来正主来了。你能过这一关么。”
　　顾槭伸手压了压牧烁的肩膀，随即抬腿走出教室。牧烁望着他毫无迟疑的背影，他别过脸，看见自己双手，他展开，又握成拳头。他一直搞不懂自己的想法，这样窝火而痛苦的情绪是之前从来没有的。很有意思，不是么。牧烁嘴角冷笑。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史兹莫名打了个寒颤。
　　苏岩已经抽身退到了走廊的前，他看见顾槭出来的时候嘴角上扬，“敢不敢逃课，贵公子？”
　　顾槭颔首，“去哪儿。”
　　“跟我来就是。”苏岩抬腿就走。顾槭跟在他身后，下楼的时候刚好班主任从教室隔壁的办公室走出来，他没有看见顾槭，也不知道他就这样走了。
　　苏岩带着顾槭一路下楼，走出教学楼，来到操场，操场上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只有显得格外寂寥而空旷的篮球场。深蓝的夜空上布满点点晨星，路灯拉长他们两人的影子。风吹来，苏岩走到篮球杆下，那里有一颗他方才备好的篮球。
　　苏岩轻巧将篮球勾入他臂弯下，他歪头，目光里隐隐挑衅：“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有什么不敢。”顾槭说。
　　“呵。”苏岩冷笑，“我赢了，你就不可以再靠近苏酥。”
　　“那我赢了呢。”顾槭抬起头，目光显得几分倨傲。苏岩冷笑，“你赢了，也要看苏酥的意思。”
　　顾槭没再说话了。苏岩忽然将篮球抛来，顾槭接住，苏岩歪头，“我可以让你。”
　　顾槭嘴角上扬，身形却猛地一动。他飞速跃过苏岩身影，高跃而上，将篮球掷向球篮。苏岩不知道何时已经跃到了篮球架下，他抬手臂高抬，原本上抛的篮球因为助力向后飞出。弹到地面。苏岩错过顾槭身边时轻声说：“反应还是要快点才是。”
　　顾槭后知后觉回过头，发现苏岩已经握紧篮球纵身上跃，他想去抢夺篮球，球身却飞跃过他头顶，笔直落入球框。篮球架下砰地发出剧烈响声。苏岩落入地面，眼角扫过仍在地上翻滚的篮球，转身就走。
　　顾槭心口忽然翻滚上来一顾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他没想到苏岩这么厉害，速度快到令人目不暇接，即便是自吹自擂很厉害的史兹，估计也无法做他敌手。苏岩甚至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顾槭望着苏岩离去的背影，忽然说：“早听说苏氏集团的公子行事风格狠绝。没想到在球场上也这样雷厉风行。”
　　“不过是给试图半路杀进来抢夺宝物的敌人一个教训。”苏岩的声音传来，伴随风，有些冷，“记住你的承诺。”
　　他的身影渐渐隐去，直到脚步声也消失在黑暗中。顾槭像忽然松口气般跌坐下，他双手撑住脑袋，忽然笑了笑，目光里显露出几分戏谑，“我可没有给过承诺...”
　　尽管这句话也已经随风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