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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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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工时已近凌晨三点,江吱帮忙打扫了卫生,然后锁上门。
出了商场,大街上廖无人烟,只有昏黄的路灯惨淡地打着光。
严东打发走了工人,说,“你住哪里,我送你。”
江吱摇头,“不用了,我就住附近,走几步就到了。时间不早了,严老板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严东也不再多说,嘱咐她路上小心然后开车走了。
众人一走,夜里越发静了。
江吱沿着马路牙子,悠着包一荡一荡地走在回家路上。
走到半路,后头驶来一辆车驶过,忽然停到了她旁边。
江吱奇怪地看过去。
车窗落下来,周湛安坐在驾驶座上,讶异地看着她。
“江小姐?”
江吱也觉得意外,走近几步,隔着车窗问,“这么晚了周先生才回家啊?”
周湛安淡淡点了下头,问她是否要搭便车。
江吱又累又饿,只想赶快回家,这会儿也懒得矫情,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到了室内,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坐的这辆车跟上一次好像不一样。
室内更宽敞一些,设备看着也更高级。
“周先生刚下班啊?”车里太安静了,江吱没话找话。
“不是。”周湛安目视前方,淡淡道,“刚从医院回来。”
老爷子半夜起床摔到腿,连忙送到医院,闹哄哄吵了大半宿。
后来,医生说暂时无碍,他便直接从医院出来。
“哦。”江吱见他眉间紧锁,显然是不大痛快,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关切地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小姐,”周湛安忽然打断她,“你是哪一年生的?”
“嗯?”江吱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94,怎么了?”
“虽然我比你虚长两岁,但我觉得,您这个称呼还是有些过了,江小姐觉得呢?”
“哦。”
原来是怪她把他叫老了。
“抱歉。”
江吱瞧出他心情不好,识趣地没再吭声。
车里又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江吱转脸去看窗外,夜色黑沉沉的,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倒是不远处街边几个夜市店开着门,外头柱子上牵起排排的小灯,灯光明亮,下头铺着一长排桌子,客人稀稀落落地坐着。
有香味从半开的车窗里飘进来。
好像是正烤着羊肉串。
滋啦啦的。
江吱咽了咽吐沫,觉得更饿了。
江吱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然后就听到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两声。
一道炙热的目光射过来。
江吱脸有点热,她扭头去看窗外,企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饿了?”周湛安问道。
声音里明显压着闷笑。
江吱脸简直要烧起来,虽然面子都丢光了,但还是忍不住想扯块遮羞布,她木着脸摇头,“没有……”
话没说完,肚子又咕噜噜地叫了两声。
“……”
江吱生无可恋,住了嘴。
周湛安笑道,“刚好我也饿了。”
他向右打了方向,缓缓停到店铺前头。
两人在一个角落坐下来,立马有人上来招呼,“客人要点什么?”
江吱看向周湛安。
周湛安却将菜单递给江吱,“你点吧。”
江吱早饿得心发慌,这会儿再近距离闻着烤串味儿,眼都要冒绿光,反正她在周湛安面前也没什么好形象了,倒省了客气。
她两眼迅速一扫菜单,利落地点单,“十串羊肉,六串鸡翅,两碗藕粉,一份炒粉,嗯……再来两瓶啤酒,雪花的。”
她把菜单推到周湛安,“你看看还需要添什么?”
“不用了。”周湛安转头对服务员说道,“就这么多吧。”
“好嘞。”服务员是个年轻小伙子,即使是凌晨三点,精神气也足得不得了,一嗓子嚎得满街都荡出回声来。
他回屋里拎出两瓶啤酒,手背轻轻一掀,只听噗噗两声,盖子就飞出去。
江吱看得目瞪口呆,这年头,没个特技连服务员都不好意思当。
她把叠着的一次性杯子分开,拿了啤酒倒满。
正要递给周湛安,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笑了,“哎哟,倒忘了你还开着车呢。”
“那我就不让你了啊。”她笑着,自己端了酒大喝一口,然后“嘶”的一声眯了眼。
表情享受。
标准的酒鬼架势。
周湛安扬眉,“酒量不错?”
“还行。”江吱得意地笑,竖起手掌,“五瓶吧。”
小时候她爸到夏天就会每天喝瓶啤酒,又觉得一个人喝不尽兴,就总拉了江吱喝上两杯,量不多,她妈也就当没看到。也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积少成多,大学时候聚餐她能一口气闷上三四瓶,就喝凉水似的。
一开始工作,心里老烦,每晚都是两瓶啤酒解闷。
过了25岁之后,她自觉新陈代谢减慢,才把酒戒了,除非高兴或特闷的时候,才喝上半罐。
正说着话,服务员过来上了烧烤。
江吱立马就顾不得说话了,虚虚让了周湛安两句,自己拿了羊肉串吃起来。
满嘴流油的香,吃一口还不忘喝口啤酒。
“这家肉真的太好吃了。”她边嚼着肉边口齿不清地感叹。
江吱有很久没吃得这么畅快了,因为要节食,晚上在家她都用一碗粥打发,要是聚餐,也都要先在手机上计算遍卡路里,连火锅平时她都只用矿泉水的锅底,微微沾点盐当酱料。
因此胡小桃没少骂她变态。江吱也懒得反驳,反正肉长在谁身上谁难看。
周湛安本来不饿,但看江吱吃得香,倒也来了胃口。
邻桌有人喝醉了,吵吵嚷嚷地大叫,又扑通一声跌倒了,桌碗被砸得咣当当一阵响,同桌的人连忙去扶,对方却不愿起,小孩一样闹着脾气打滚,闹得人仰马翻。
江吱探着头看过去,然后眯着眼吃吃笑了。
“喝醉了。”
手下没停,利索地又给自己倒一杯,却没倒出来,低头一看,瓶子空了,她招手叫服务员,“再来两瓶啤酒。”
周湛安劝道,“多了。”
“不多,”江吱豪迈地挥手,“都说了我一口气能闷五瓶的。这还不到一半呢。”
周湛安没再说话,看她晃悠着站起来,接过啤酒。
倒满一杯,一口气闷了,忽然皱眉看着杯子抱怨,“你说这口红明明买的那么贵,怎么就还掉色呢。”
周湛安顺着视线看过去,透明的塑料杯杯口,她刚喝过的地方,留着半边玫瑰色的口红印。
他下意识看向她的唇,饱满的,红润润的,泛着点油光。
不知怎么,他忽然觉得领口有点紧,泛起点躁。
他移开视线,转头去看不远处的街灯。
心想,可能是他也有点醉了。
江吱喝得上头,话也比平时多了,见周湛安转脸看着什么,也跟着凑过去,“咦,你在看什么?”
呼吸扑在耳边,带着灼热的酒气。
周湛安微不可察地退后一些,回头淡淡道,“没什么。”
“哦。”江吱迟钝地点头,手托着下巴,微眯着眼睛看周湛安。
“我忽然发现你长得很像我高中时的一个学长。”
窄脸,高眉骨,下颏线条分明。
连这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都如出一辙。
“哦?”周湛安漫不经心地端起水杯。
“他是我朋友哥哥的朋友。”
这关系有点绕。
周湛安挑了挑眉,“前男友?”
“怎么会。”江吱说,“我朋友喜欢他。”
周湛安没说话。
“不过……”江吱压低声音。
“嗯?”
“我觉得他喜欢我。”
周湛安笑了,“觉得?”
察觉到他话里的怀疑,江吱重重磕了下酒杯,强调,“是真的。”
“有一回下雨,他趁中午吃饭时候偷偷往我书桌里塞了把伞。”
“既然是偷偷地,你怎么知道?”
“因为……”江吱努力回想着,“当时我见雨太大,就随便买了点面包,回去早了,然后就看到他往我位置上放东西。”
周湛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真的。”江吱见他还不信,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周湛安点头,忽然又问,“那你呢?”
“什么?”
“你喜欢他吗?”
“嗯……”江吱顿了下,然后对他挤了下眼,“嘻嘻,秘密。”
不过,过了会儿,她又说,“如果不是我朋友喜欢他的话,我可能会追他。”
“是吗?”
江吱打了个酒嗝,郑重点头。
周湛安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样啊,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江吱凑到他跟前,瞪大眼睛,满含期待。
周湛安说,“在没出过国以前,我还有一个名字。”
他笑了笑,摘掉金丝边眼镜,“周怀安。”
凌晨三点半,街头的小吃摊人都快散尽,风吹过,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晃了两下,周湛安右眼眼底一颗浅浅的痣也跟着晃动。
江吱看着那颗眼底痣,张大了嘴巴。
周怀安。
她曾经的高中好友梁安琪无数次提起过的名字。
……
“所以说,你吹牛皮又又又吹到了正主前头!”胡小桃本来还困着,一听江吱的话,噌地从床上坐起来,精神百倍。
刘一鸣被吵醒,揉着眼看了下表,凌晨六点。
“发什么疯呢你!”
胡小桃正激动着,才懒得管他。
拿着电话起身走到卫生间,关上了门,然后开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