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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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程可臻早早站门口等候，老妈子摇着扇子站在身旁，北地的夏天依然是炎热的，知了聒噪的叫嚷着让人们更加迫切想要见到二位小姐。程可臻拿丝帕擦擦汗，一旁候着的丫头马上递来一杯杭白菊，咕噜噜几口，暑气倒是消散不少。
远远的看见汽车驶进胡同口，程可臻连忙走下台阶去等，连带着下人们呼啦啦一大片。车停了，司机下车开门，车里走出来一个杏眼桃腮的年轻女子，模样还没长开，隐隐看得出来将来会是个极美的人儿，仪容大方，举手投足间在着几分英气。女子下车后再从车里迎出来一个五官立体的混血女子，也是极好的美人坯子，糅合了东西方美学的精髓，很古典的美。
“姨奶奶！”白景上前走去，照着旧式礼仪给程可臻请安。
程可臻伸手去扶，下人哪里敢让程可臻动手，早就把人扶起来，程可臻拉着白景的手：“阿景啊，你瘦了，公司让你哥哥去打理，你多在这玩几天，陪陪我老人家。”
“好，我把我哥媳妇儿也带来陪您解闷哩！”白景示意程可臻去看曼迪。
曼迪上前来，也照着规矩行了礼，程可臻看着曼迪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阿逸媳妇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俏。”又拉着曼迪仔细瞧。
“姨奶奶，我们快些进去吧，这站着怪热的，看您一身汗。”白景和曼迪一左一右扶着程可臻往里走。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我们进去再好好絮叨。”
程可臻详细的问过白绍仪夫妇近况，思念海外亲人又呜呜哭了一阵。白景不住地劝才缓和一些。
管家来说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归置在厢房里，白景记起带来的东西：“呀，瞧我，都忘了给您老带的礼物，您等等我，我去去就来。”拉着曼迪走了。
两个女孩子又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下人们也拎满了东西，看起来浩浩荡荡。
白景把东西一一拿给程可臻过目。程可臻看见蝴蝶酥忍不住感叹：“我多少年没吃过了，上次吃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呢。”
曼迪拆开一盒递给程可臻：“姨奶奶您可不知道，阿景听说您喜欢吃，特地去排队买了好多。”
“您可别听她胡说，她也去了的，这样说功劳都让我一人占了。”
程可臻笑地皱纹都出来了：“你们两有心了。”拿起一块蝴蝶酥吃，“嗯！还是这个味，多少年了都没变，真怀念啊。”
养子宋子如走进来看见满屋子的温情氛围，眼底出现一丝不屑，很快恢复了神色：“妈。”
“快来，子如，尝尝这蝴蝶酥，阿景她们专门带来的。”程可臻伸手去招呼。
宋子如才把目光落在早就注意到的白景身上：“阿景到了啊，路途还顺利？”
“都还顺利，多谢小叔关心。”白景答。
宋子如捏起一块蝴蝶酥尝了尝：“真是巧，今天我看见少帅提了盒蝴蝶酥，也是上海大饭店的。”边吃边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景。
“啊，那还真是巧啊，这上海大饭店的名气可真不假。”曼迪打着哈哈笑得不尴不尬。
宋子如吃完，舌头吮吸着手指：“真不错，这蝴蝶酥果然不错。”
白景只笑笑，没再接话，她下意识的不想多和宋子如打交道，他看她的眼神滑腻腻的，就像看一块美味的点心，白景觉得恶心。
北地的气候不似上海养人，白景开始水土不服，省了出去吃饭见到宋子如的借口，白景躲在房间里看淘来古籍，倒也清闲自在。
这天白景看罢书，突然感觉到肚子饿了，看天色还早，打算烤一点黄油蜂蜜小饼干，陪姨奶奶喝下午茶时吃不错。
软化好的黄油加盐和糖打到蓬松，筛入面粉和粘米粉搅拌揉成团，再擀薄切片，放到土灶炉里去烤。新来的小厨子最近接触了西式糕点很是入迷，看白景做饼干就有种看到亲人的亲切感，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景，光明正大的偷师。白景拿新烤好的饼干让他尝，他不顾烫直接抓了塞嘴里，不住吹气说好吃。
白景给姨奶奶送去一些，又看着老人家，怕年纪大了消化不了，不给多吃，白景哄她：“姨奶奶，好吃的还多着哩，等我一样一样做给您吃！”
白景吃了几块就没了胃口，依旧怏怏的，程可臻看着心疼：“阿景啊，要不你去外面走走？闷在屋里这么多天了该晒晒太阳。”
白景也觉得闷坏了，就回屋去换了衣服出门了。
满脸疲惫的宋子如从外面回来，一面脱了外套一面解衬衫扣子，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最近军部忙的厉害，学生也特能折腾，看见了桌上的小饼干，拿起吃了两块，觉得味道不错，他就把剩下的让人包起来，拿了就往林聿衡处去了。
下人禀告程可臻，程可臻气道：“这小东西！”又想到是养子，管太过招人议论，只好作罢。
白景也不知道去哪里，出了门漫无目的地走着，回想哥哥发来的电报。
清查人员却无意中发现原来钟伯突然离世是被人所害，妄图篡取贸易行，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人员的名单，但更核心的人太过奸猾，暂时还不能确定。
白景有些担心哥哥，想要一同想办法解决，又在思考要怎么把幕后操纵的人揪出来时白景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哪里，街道上商铺不多，行人也很少。白景远远的看到前面一家铺子挂着老酸奶的招牌，就走过去。
酸奶盛在一只只黑色大肚陶罐里，面上蒙着一层油纸，可以选想喝的罐子，再盛出来浇上果酱。白景选了一只罐要了一碗，店家舀了糖桂花，味道竟很不错。酸甜的味道勾起了白景的食欲，她准备再选一个罐子喝一碗，蹲在地上仔细挑。
林聿衡的声音响起来：“白小姐。”
白景回身去看，“欸，是你呀，真巧，快来尝尝这酸奶，”又对着店主人说：“老板，多加一碗这个。”得到美味她迫不及待分享。
白景看林聿衡手里的纸包，林聿衡解释：“别人送的小饼干，说是自家做的。”然后打开纸包请白景吃，白景看了眼不由笑了出来。
“巧了，我刚刚做了饼干，竟和这一样。”
林聿衡握着酸奶的手一顿：“宋子如你可认识？”
白景有些诧异：“认得，我姨奶奶的养子，算是小叔叔。”说完就明白了。“罢了，做来就是吃的，你觉得他居心不妥可以丢掉的。”
“是你的手艺，扔了可惜。”林聿衡没有对宋子如评价什么，捏起一块吃，刚烤好的饼干很酥很香，又忍不住吃第二块。
喝完准备离开，林聿衡叫住白景，食指就碰到白景的鼻尖，然后很快离开。“沾了奶渍。”白景不自在了，方才指尖的温度像是灼伤了她，她觉得鼻尖那处烧得厉害。“谢谢啊。”白景先出来。
林聿衡得知白景水土不服，就带白景去了北地饭店。北地饭店有个很厉害的厨子，据说是前清的御厨，白景仰慕已久，一直没机会来。林聿衡点了几道豆腐做的菜，白景笑道：“这要成豆腐宴了。”林聿衡解释：“这是偏方，说是吃了本地产的豆腐可以缓解。”果然，白景吃了觉得胃口大开，人也精神很多。白景摸着肚皮打趣：“今天多亏你啊，尝到大厨这么好的手艺。”
林聿衡笑：“喜欢下次再来。”
出饭店时遇上一人，像是林聿衡很熟，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揶揄：“晋松，哪家的小姐啊这是，这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带姑娘来吃饭啊！”然后又对着白景很礼貌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岳林成。”
林聿衡没理会岳林成的戏谑，对白景说：“别理他，这是我发小岳林成，性子就这样。”
白景笑笑，把手递给岳林成：“岳先生你好，我是白景。”简单握了一下。
岳林成哪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看发小的大新闻：“听白小姐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对，从上海过来探亲。”
岳林成听到上海，就笑了：“原来你就是蝴蝶酥小姐啊，久仰久仰！”
“蝴蝶酥？”白景不解。
岳林成要解释，林聿衡看不下去，拉着白景走了。身后岳林成还在喊：“蝴蝶酥小姐，下次见！”
白景还是很好奇，问林聿衡：“什么蝴蝶酥小姐啊？”
“咳，没什么，别在意。”林聿衡有点语塞。
车子开到到程家路口，林聿衡下车送她。白景道谢，林聿衡说：“白小姐不用那么客气，喊我名字好了，先生先生还是听不大习惯。”
白景笑：“那好，林先。。。林聿衡，既然这样你也别叫我白小姐，叫我白景吧。”
“好，进去吧，再见，白景。”
“再见，林聿衡。”
“阿景啊，我想过段时间给你半个跳舞会，你觉得怎么样？”程可臻看白景恢复了神采，和她商量道。
“舞会？姨奶奶您不是不爱这场合吗？”白景不解。
“你们兄妹刚回国，商场上肯定会有人使绊子，我多介绍些我的老朋友给你，你们也多个路子，在生意场上好走些，我老了，只能帮你们这些了。”程可臻说着语气变得有些伤感。
白景很感动，伸手抱住程可臻：“姨奶奶，您帮我们的够多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您了。”
程可臻伸手摸摸白景的头：“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图什么报答？”
程可臻有心支持白景兄妹的归国举动，所以派出去的邀请函包圆了整个北地上流圈子。日子定在下个礼拜天晚上，就在程家。佣人们每天忙活地脚不沾地，张罗着添置东西，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连白景也不例外，被刘妈逼着穿鱼骨衣塑形，然后和曼迪一起熟悉邀请名单，忙的热火朝天。
舞会如期而至。
程宅灯火通明，花园里随便一个转身就能看见前不久才在报纸上出现的商界大亨、政要官员和电影明星。他们三五人一群，天南海北的说着客套话。
此时的白景正躲在房间里和曼迪吃小灶。鸡汤面，配了一碟渍笋丝。鸡汤馥郁的香气让两人食指大动，吃完出了汗妆花了，下人们又去绞了热帕子擦脸。
“快快快，要开始了，姑奶奶们你们可快些哦。舞会就要开始了。”派来催促的管事妈妈急得要上火。
白景一行来到幕布后：“都准备好了吗？”
“都好了。”
“那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