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爱看看不看滚

38、黄雀在后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教堂内洋溢着欢乐和喜悦的氛围，前来的客人们三五成群，面带笑容，互相致意。背景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优雅而静谧。随着新娘和新郎的出现，众人停下手边的应酬，一致看了过去。
　　神父神情肃穆，手持圣经，站的端正笔直。一旁的新郎似乎有点紧张，可是眉目之间是难以掩饰的幸福。他面对着众人，看向和岳父缓缓走来的新娘。
　　“阿冉今天可真美。”
　　张烨看着那个低头幸福的笑着的人，她一袭洁白的婚纱纯洁高雅，三千青丝盘在脑后，成熟而高贵。张烨有些神思恍然，好似昨天的冉清还是记忆中那个笑的娇媚的小姑娘，天真活泼。今天就嫁作他妇，结婚生子。一种难以言明的怅然涌上心头。
　　他和宋辞没有入座，两人并肩站在角落，方便锁定目标，以免他逃脱。
　　宋辞听到张烨的感慨，微微一笑，说：“李言也很美。”
　　是啊，身为冉清的伴娘，李言完全没有客套，实实在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喧宾夺主。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稍加修饰更是完美无瑕，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给人冷傲不可亲近之感，像是将要加冕的女王。
　　圭五眼冒桃心，兴奋的拿手机一通乱拍。
　　张烨坏心眼儿的笑着说：“拍了有什么用，等会李言肯定都会删掉的。”
　　宋辞觉得也是，心里为圭五默默哀悼。
　　“秦汉还在外面？”张烨突然问。
　　婚礼还没开始前，秦汉说他堵在出口以免目标提前离开。现在目标还在视线内，暂时没有逃走的打算，张烨考虑着要不要把秦汉叫回来了。
　　“恩，应该是。”宋辞淡淡的回应着。
　　张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目有深意的问：“你看出来了？”
　　“如果是指秦汉对我有好感这件事的话。”宋辞直视张烨，嘴角是礼貌有点疏远的笑，“我看出来了。”
　　张烨有些懊恼，他也是才知道自己好兄弟喜欢宋辞。说实话，宋辞真的是个好女人，要不是因为他不吃窝边草的关系，没准他也会下手。可是宋辞喜欢的是夏暖阳，张烨看得出来。哪怕现在暖阳和陈墨在一起了，他对秦汉能追到宋辞也没有信心。问题是好哥们追女人，自己总不能无动于衷不表示什么吧。张烨现在进退两难。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张烨连忙摆手以示清白。
　　这样再好不过了。宋辞收回视线，不着痕迹的点头。
　　前方的新人在神父的祝福下互相戴上戒指，客人们纷纷鼓掌，祝福这对夫妇。
　　他们在漫天的祝福下，满脸幸福的接吻。
　　掌声雷动，在教堂内回响。张烨性格放荡不拘，居然把食指放入口中，吹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口哨。
　　冉清体会到了张烨善意的调侃，离开丈夫的怀抱，又羞又气的瞪了张烨一眼。
　　张烨以嬉皮笑脸回应。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在台上的那对新人身上，等待着他们的新婚宣言。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摄影师的悄然离去。
　　除了心不在焉的宋辞和张烨。
　　他们面色坦然，毫无异色的看着那个男人拿着摄像机离去。两人对视一眼，故意空了几秒，随即跟了上去。
　　秦汉在门口守株待兔，他们不担心这个男人能逃得掉。之所以现在才动手，是因为不想破坏好友的完美婚礼罢了。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如一只小鸡一样被秦汉死死拎住，动弹不得。他气急败坏的大叫着，妄图挣脱束缚，秦汉面部表情，嘴角冷笑。
　　“放开我！我要报警了！”男人看着逐渐靠近的张烨和宋辞，知道自己行迹已经败露，垂死挣扎。
　　这句报警提醒了他们三个人，现在毕竟在室外，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侧目相视。最好还是找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好好处理。
　　“去停车场吧。”宋辞建议。
　　秦汉从令如流，粗壮的手臂紧紧的把男人抱在怀里，胁迫他跟着自己脚步走。张烨则是夺走了他手中的摄像机，动作熟练的从里面拿出储存卡。
　　张烨挑眉一笑，晃了晃手中黑色的卡片，笑意很深。
　　男人愤恨的瞪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暂时屈服，顺从的跟着他们，不再有反抗的动作。
　　宋辞在一旁静静的大量着这个男人，他一身黑衣，穿着普通。五官平平无奇，连周正都算不上。体型微胖，身量不高。这种男人放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属于那种不能再路人的路人。可就是这种见了就忘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存在感不高，适合躲避在暗处偷窥和查探，获取需要的情报，卖给买方。
　　宋辞知道有这种行业，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接触。
　　四个人很快走入了光线较暗，偏僻安静的地下停车场。秦汉选择了一个死角，猛地把男人甩在墙上，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
　　“叫什么？”
　　男人被甩的有些痛，龇牙咧嘴的回复：“王守业。”
　　宋辞心里有了一丝微妙的感觉，这个男人连名字都是如此的普通，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特别的印象。
　　“做什么的？”秦汉继续发问。
　　王守业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对面来势汹汹的三人，“摄影师。”
　　张烨觉得有些好笑，出言讽刺道：“你要是摄影师的话我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小子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他收起笑容，眼底冰冷，“别浪费爷的时间。”
　　宋辞一直听李言说张烨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在她眼里，张烨顶多乖张了一些，自由放荡而已。再说平日相处完全看不到丝毫这方面的倾向，便只以为李言形容的夸张了些。直到刚才听张烨所说的话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才觉得李言说的有些道理。
　　王守业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了，面色犹豫，他右手紧紧扯着衣角，紧张的舔着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秦汉走了过去，宽大用力的手捏住王守业的头，砸到后面的墙壁上。他是军人，凝结在骨子里的铁血气势爆发出来。王守业吃痛不已，一时头晕目眩，连忙求饶。
　　秦汉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像是在看一只捏在手上的蝼蚁。
　　“我真的是团队里的摄影师，认出了百又，就是那个最近很红的百又。”王守业跪坐在地上，神色诚恳的出言解释，“我就想拍点照片卖给八卦杂志。行业内求她消息的特别多，我最近手头不是很宽裕，就动了心思。”
　　他拍夏暖阳照片只是临时起意，只是为了钱而已。这段解释毫无漏洞，令人信服。三人听后都是沉默，理由很完美，他们没有可以反驳的点。
　　可是宋辞觉得哪里不对，这个解释没有丝毫缺陷，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哪里出了错，有一丝令人无法忽视的怪异感。她深思着，从头开始滤清思路，试图找出是哪里出了错。
　　秦汉看宋辞低头沉思，就问张烨：“怎么说？”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相机。”张烨把储存卡重新插入摄像机中，打开机器，查看着保存下来的视频和照片。
　　“别过来！你们这是强取豪夺！”王守业不住的往墙角里缩，很显然，之前秦汉的那一手已经深深吓到了他。对于不断逼近的秦汉，他的心里只有畏惧。
　　再怎么畏惧也抵挡不了秦汉的进攻，他只能面无血色的看着衣服里的手机和相机以及录音笔被通通拿走。
　　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相机和手机都很正常。只是录音笔......
　　宋辞把玩着细长小巧的录音笔，对着恐慌不已的王守业亲和的笑了笑。
　　录音笔里并没有什么内容，打开播放也只是一段杂音而已。宋辞并不失落，起码证明了眼前的男人并不是真正的所谓的摄影师。她在此时突然明悟了刚才那一丝怪异感是怎么回事。
　　那个理由太完美了。完美到像是之前就预料到的，排练过的一样。
　　宋辞眼眸暗了暗，把目光投向张烨手中的摄像机。
　　镜头中规中矩，有教堂，有迎宾的张烨和秦汉，有来来往往的客人，可以说是良好的素材。唯一奇怪的点就是夏暖阳和陈墨出镜次数比较多。或者说，摄影师有意无意的往夏暖阳那里看。他很在意她。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戒备。
　　秦汉默默递过来他收缴来的相机。
　　镜头下的陈墨和夏暖阳相视一笑，情愫缠绕。拍照的人把握的很好，把两人亲昵的关系以及互相爱慕的眼神都抓拍到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从这张照片里猜到她们的关系。
　　宋辞抿了抿唇。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窥视了，这个男人明显知道了暖阳和陈墨的关系，还拍到了证据。百又目前风靡一时，风头之盛可比一线明星。这张照片一旦曝光，百又就会遭到无数质疑和谩骂，尽管现在社会已经对同性恋宽容很多，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公司好不容易凭借百又吸取了大量的资金开始准备征文大赛，资金链也只是刚好够，百又决不能出事，不能在这一时刻掉链子。
　　宋辞看了张烨一眼，张烨点头，把摄像机和相机里的储存卡都拿了出来。
　　宋辞想了想，加了一句：“机器也留下吧。”
　　张烨点头，继而对今天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说：“相机连同内存卡，我买下来了。”
　　他掏出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亲切的塞进了王守业的口袋里，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对他咬牙切齿的表情视而不见。
　　“卡里有5万，我想应该够了。”张烨站了起来，嫌弃似得拍了拍手，“不要让我见到你第二次。”
　　问题解决，宋辞，秦汉和张烨手持战利品相继离去，只剩下王守业在角落里面色阴霾。
　　待到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他脸上的阴霾之色也渐渐退去，变得平淡而淡漠。
　　间或有人路过这里，奇怪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靠在墙上的男人后，大步离开。
　　王守业视而不见，掏出口袋里的卡，笑了笑，又放了回去。紧接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他抽出一根，叼在嘴角，将其点燃，深吸了一口。
　　瞬间烟雾缭绕。
　　任务比他想象的还顺利，而且还赚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王守业吐出眼圈，眼里有些笑意。
　　摄影师的工作是临时找来的，相机什么的也是工作室的，并不属于他。身份也是假的，还在婚礼现场工作的同僚们不会找到自己。目前他还差一件事就可以走了，他在等一个人，等这个任务的买家。
　　自从步入这个圈子后，王守业见过形形色色的买家，接过五花八门的任务。最普通的莫过于监视某人的老公，看他有没有出轨或者包养情人。惊险一点的也有跟踪商人或政客，拍到他们贿赂的证据。奇葩一点的就是偷拍当红明星的床照。可从没有一个任务像今天这个这么简单，这么奇怪。
　　买家只想知道一件事，百又爱的人是谁，长什么样。
　　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前，王守业是不知道百又的。大隐隐于市，他在这个忙碌的城市也有正经工作，无暇关注年轻人的喜好。所以在接到任务后，他开始搜索百又的信息，发掘她过往的经历，得到的只是一张张俊秀的照片而一些零碎的只言片语。
　　有人将她藏得很好，藏得密不透风。
　　越有挑战性的任务越让他兴奋，他混入百又的粉丝圈，和粉丝的领头者打好关系，总算是知道了百又的住址和她的一些好友。
　　高档小区他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守株待兔。可惜百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连几日都不出门。于是他只能一边等待，一边从她的好友那里着手。
　　费了点功夫和财力，知道了她的好友即将结婚。
　　潜入摄影工作室也不难，他瞄准了工作室内一个体弱瘦小的男人，婚礼前一晚雇人在他回家路上打断了他的腿。然后毛遂自荐，作为临时工加入了摄影师团体。
　　一切都不是很难，他成功的拍到了百又和她爱人深情相拥的模样。虽然被发现了有些可惜，但任务还是完成了。他记忆力无比的好，而且擅长素描，那个女人，那个红发美貌的女人，他一会儿就能画在纸上。
　　王守业掐灭手中的烟头，从衣内的口袋里拿出纸和笔。
　　一个漆黑矮小的身影逐渐接近，王守业一点都没在意，继续龙飞凤舞。
　　纸上的人和记忆中的女人逐渐吻合，王守业笑了笑，停住了笔，把这张纸递给了面前的人。
　　这是个男人。他躲在黑色的连帽衫内，身形矮小，看不清容貌。这都很正常，圈内的买家大多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唯一让王守业有点心惊的是，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死寂的气息。令人心颤。
　　“任务完成。”王守业平静的说。
　　“钱已经打到你卡里。”对方的声音有些喑哑，晦涩。
　　拿到了酬金，也是时候离开了。他站起来，毫不介意身上的灰尘，抬腿就走。
　　“确定是她么？”擦肩而过时，买家轻声问。
　　王守业皱眉，他从这个男人话里听出了杀意。职业道德让他照实回答：“确定是她。”
　　“真好。”买家笑着说，一丝疯狂的味道弥漫开。

作者有话说

　　马上开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