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知不知》璟行

26、错过（五）

　　于是就这样，原本只消休息上几天就能好转的身体硬是让他拖得晕倒住院。尹秘书几次想到夏知公司门口堵夏知，他直觉只有这个女子能够让程渊停止自虐，但没两次就被程渊发现了，程渊皱着眉威胁他如果再去找她便不用再来公司了，他方才作罢。

　　夏知见程渊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紧紧锁住她的，那里面似乎有百转千回的情绪，又似乎只有一潭沉寂。她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神，解了安全带，便要下车。

　　“待在我身边。”她听见程渊沉沉的声音从她耳侧传来，震得她耳朵发麻。待在他身边？四年前她求他留下来的时候，他没有说这句话，婚宴前两人稍有温存的时候，他没有说这句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在她知道他已有妻室的这个时候……

　　夏知的心里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澜，直要将她的心给淹没了去。她的灵魂好像突然脱身出来，看着几年来这个傻傻的放不下的自己，这个自尊心极强的自己，卑微地试图挽留过他，又可耻地贪念他的温柔。她觉得一个人怎么能作践自己到这种程度，她的灵台清明一片，眼底却模糊起来。

　　强忍住就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夏知冷了脸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笑出声来。她本就生得俏，冷冷的笑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意思，程渊的眼皮不知怎么突突一跳，下意识地拉住夏知的手臂，仿佛有预感她就要离开他。

　　“待在你身边做你的什么？小三还是备胎？还是你婚后生活的调试器？”这就几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直直剖进夏知的心里，她从前不愿承认，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喜欢程渊喜欢的多一些，但至少程渊对她也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可是现实总是给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击，几年前咖啡的苦涩仿佛又回到嘴边，舌根的苦味将她整个人狠狠包围起来，她都快要窒息。

　　如今他逼她，她只能说出这个事实。

　　程渊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不知里面包含的情绪是慌张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只是原本泛白的脸颊更加没有血色。

　　“小知，你听我说……”他第一次失了冷静，连话语都有了波动。

　　夏知却已等不到他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的眼泪快要撑破眼眶，心口也绞痛得快要麻木。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来，一下挣开了程渊的手。

　　程渊手里失了握力，下意识还想去抓她，夏知侧身躲了一躲，他抓了个空。

　　“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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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市是个二线城市，因着周围几个一线城市而获得了很好的发展。这里的生态旅游业发展得不错，人们的生活状态也是闲散舒适的，因此一到夜晚，这里的夜生活倒比S市还丰富。此时的程渊正在一家酒店会所的大堂里，点了酒兀自喝着。他从前与人应酬常常需要出入这种地方，但是也从来不在大堂逗留。

　　但今天的他根本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大堂里，喝着特制的酒。酒精下肚，迷朦的感觉或许能让他想明白夏知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放过？

　　什么叫放过？

　　放过是让她离去回到博弈身边还是让他从此以后不要再纠缠于她？现在的他的一言一行，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程渊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猛灌的一口酒精让他空空的胃火辣辣地疼痛起来。自从婚宴那天之后，他就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直到住院。在医院的那几天，他偶尔会做之前一直做的梦，他梦见那个夏天，太阳光亮地晃人眼，夏知一头大汗地跑过来，问他是不是要出国。他至今记得闪着那样强烈的期冀的光的眼神，在他一句否定之后迅速地蒙上了泪水，连泪光都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她小声地求他不要走，说她喜欢他。

　　那样小的声音，却让他震耳欲聋。

　　这些年，他赌的就是当初她的这份真心。

　　原本他还在病中，江司雨来看望他，无意间聊起来，程渊细心地察觉到江司雨处处在旁敲侧击夏知的消息。她是知道夏知的，程渊觉得既在这时候聊起她来，那想来两人是在楼道碰了面了。想到刚刚夏知冷笑着说的一番话，想必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了。他不敢细细揣测夏知的想法，这个在商场上无论关系多么复杂都能自如应对的人，面对这一重又一重的误会，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大抵关心则乱，说得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呢？”软软的声音传来，程渊没侧头，便有一个香氛味浓重的身影靠过来。程渊身体本就没恢复完全，又加上从S市不停不歇地赶路到Z市，疲乏自不必说。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女子看来是常在这种会所混迹，顺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帅哥~你看我今天这身裙子好不好看？”

　　渊眉头皱得更深，稍用力将那女子甩开了，那女子还想再往前来，程渊冷冷看了她一眼，那女子没讨着什么好处便悻悻走开了。

　　不知是酒精还是这会所炫目的灯光，他竟觉得有些头疼。程渊晃了晃脑袋，想起李科新就在附近的地界发展，便给他打电话。电话接起来一片嘈杂，能听到女子轻巧的笑声。依照李科新这花花公子的性子，程渊立刻想到了电话对面花天酒地的情景。但他今天心里实在是烦躁，也不顾着会不会破坏人家的一夜春宵了。

　　“过来陪我喝一杯。”

　　“你在哪儿啊，你就让我过去，你喝多了吧！”那边一点吃惊的语气都没显露出来，“你要喝多了，我就给你找个代驾，实在不行找个妞儿也行……”

　　话还没说完，程渊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