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儿子也要谈恋爱》夏致如梦

5、【1-05】

　　【1-05】
　　不知过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是陷入了一个安详的梦境了。
　　他听见耳边有人在唱歌，比他所听过的任何一种声音都要动听，那清脆优美的声音，仿佛万里大海深处最温柔清澈的碧蓝，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仿佛在温柔地呼唤他醒来，仿佛在抚慰他永远地在梦境里安眠。

　　皎洁月光，温柔地照耀在海面上，凌凌波涛仿佛闪动的细碎钻石，金黄的沙滩此时也是一片温柔的银色。海风冰凉，此刻的沙滩是那样的寂静、人迹罕至，阿尔贝一边小心地躲藏在礁石的阴影里，不让月光照到自己，一边小心地留神着躺在他身旁的少年，他从海上救了他的性命，把他带到了沙滩上，却又模仿着姐姐的曲调为他唱着歌，要少年不要害怕被大海夺去生命。
　　这是阿尔贝第一次浮上海面，而他还未满15岁。尚未发育完全的娇嫩肌肤暴露在阳光下，那种滚烫的灼烧感，让他疼得倒抽凉气。过于刺目的光线，让他眩晕，眼前一片空白，要不是为了救这个少年，他几乎难以坚持下去。
　　而此时，月光冰凉而温柔，这让阿尔贝感觉好了一些。
　　他细细地打量起那个少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人类少年，他皮肤是温热的，但又不会像太阳一样灼痛阿尔贝的肌肤，他的胸腔在缓慢地起伏，他在呼吸，他看上去是那样鲜活，他修长美丽的四肢，那小麦色的皮肤下隐隐露出的血管，那在血管中奔涌的热血，那声声不息的心脏跳动声，他不是冰冷沉默的海洋生物，不是美艳绝伦却索然无香的海底花朵，他是一个人类少年。
　　阿尔贝痴痴地看他，甚至那个少年睁开了眼睛，也没有移开视线。
　　可是那个少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注视，看起来那么神定自若，仿佛他就理应这么平静。阿尔贝从来没有暴露在人类的视线之下过，他也没有害怕躲闪，甚至像这个人类少年一样平静。月色温柔地流淌在这不可思议的宁静里。这片宁静，就像是初吻的嘴唇若离若即的那一丝缝隙，柔肠百转无言以对。仿佛即便真的要有什么值得惊讶，那也只有惊艳。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劫后重生，有千百种开场白可以打破这片宁静。可是，却始终都是一片沉默，即使少年甚至看不清躲在阴影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却始终没有说话，他看见阴影里伸出一只小手，那小手脱离了阴影便笼罩上了淡淡的月光，那只雪白而线条优美的手，那柔软纤细的手指前倾，穿过沉默与空间，缓缓地向他伸来，。
　　沙滩上响起一声犬吠，随着犬吠的不断接近，那片宁静便无声而迅速地碎掉了，随之那只伸向少年的手，也如触电一般快速地抽离了，咕咚的水声，一朵小小的浪花溅在礁石上。少年看见远处有晃动的灯光，有人被那只狗带领着往他的方向走来，而那片礁石的阴影里，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