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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三章 ...

  •   第三章
      傅管事接到命令有些疑惑,跟随主家这些年,他哪能不清楚老夫人的性子,这领回来的女孩儿即使不要说现在身世可叹,即便她父亲害死大爷,按说老夫人也不会牵连一个孩子,他想不明白,便直接去寻了二爷。
      “如今府中人心纷乱,都在议论老夫人为何这般对待一个孤女,以后难免有落井下石之辈,二爷看这般情形下去,不是好兆头。”
      “你只管听老夫人的话,其他的事儿别管,只暗中记下那些人的作为,咱们也该整肃下内院了。”想到母亲今日的吩咐,傅柏也是颇犹豫,只他是个孝子,如此若能让母亲心里好过些,做就做了吧。
      “好吧,哎,只盼老夫人出了这口气,身子能好些……”念叨着出了书房。
      傅柏想着这两日母亲的变化,摇摇头,但愿如此吧。

      芝兰见午后阳光不错,想着晒晒太阳补钙,于是让人把暖榻搬到院子里。丫鬟杏子扶了芝兰躺好,又盖了层薄被,自己端了个绣墩子坐一旁绣花。
      芝兰时不时与小姑娘聊几句,她是想着打听脂粉行业的现状,得知如今市场上多是敷脸的粉,腮红,油膏,种类有限,只看制作的成分,傅柏的算中上等,每日进账有限,这几次拿出的银子,也不知他怎么周转。想着自己知道的现在护肤品化妆品,可以一点点在身边丫鬟改良,这样不会给人太突兀的感觉。
      正想的起劲,院子门口突然走来一人,提着个扫把,低着头,可那美人尖实在特别。芝兰见她看了眼院子里的情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哎,又要开启容嬷嬷模式,真累。
      转头对一旁也看着来人的杏子道:“她住哪儿,有安排没?”
      “啊,回老夫人,应该还没安排。”实在是不晓得怎么安排是个好。
      “我记着厨房边儿上有个煎药的屋子,平日都是做的柴房吧。”
      “是啊,可那儿除了柴,也没个床的。”
      “就让她住那儿吧,哦,对了,她身上味儿没干净前,不准放她进我院子。”
      杏子有些不忍的看了看沈柒,温声答是,这就下去安排。吩咐小丫鬟侍候好老夫人,走到呆立在院门外的女孩子身边,唤她跟着。
      走了一段距离,见离院子远了些,又看看四周没人,这才停下来,犹豫了下,侧身对沈柒道:“姑娘怎么称呼?”
      沈柒顿了顿,还是老实道:“沈柒。”
      “那以后就叫小柒吧,你心里别怨恨老夫人,她往日是个很和蔼的主子,可自去年大爷去了,她一直郁郁寡欢,身子也不好了,上月病了一场,险些去了,只她心里记挂大爷,觉着大爷冤死,放不下。这几日好些了,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带回了你,她虽对你严苛了些,可也只是让你做事,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你,你可明白?”
      “是,小柒记住了,会好好干活。”
      “哎,待会儿我让姐妹们收拾几件旧衣服,你先将就穿着,那柴房,你收拾个地儿出来,我稍后给你寻床被子去,还有浴桶也给你取了来。”
      “谢谢你。”
      “你,平日多忍忍,想来老夫人出了气,也就好了。”说着转回身继续带着她去了柴房。
      沈柒低着头跟了上去,身上的衣服有些大,是之前那叫枣子的丫鬟给她的,半新不旧的裙子,还是素色,也当给父亲守孝了,还好那人顾着脸面,给父亲下了葬。

      这边刚安顿好,那边就有管事传话让她去账房,想是平日那管事办事儿的地方。
      傅管家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跟自家孙女儿也不差多少,遥遥头,虽有些不忍,可老夫人吩咐下来了,他也只能办,至于怎么做,这里面就有说头了。
      “刚有丫鬟报上来,正房老夫人那儿不算,大房二房院子加上花园子和一些走廊,一共二十三处地方不洁。”见女孩儿低下头,想是有些怕了,管家接着道:“伸出手吧。”
      见那双有些瘦削的双手,自己把袖子挽了上去然后伸到面前,管家叹口气,拿了桌上的细条,对着手腕处打去,前面力气用得大,后面慢慢就弱了下去,只打了十次便停了。
      “念你第一次做事,也不排除打扫之后有人弄脏的,下面的就算了,去厨房帮忙吧。”
      “是,小柒这就去。”抬头看看老管家,掩了情绪出去了。
      沈柒看着手臂上左右各十条伤,大多集中在手背处,不拉开衣袖,倒是看着挺多的,又回头看了看门里那老管家。转身快步去了厨房。
      许大娘见个陌生女孩儿过来,犹豫了下问,“你是新来那个?”
      沈柒看看厨房有五人,除了问话这大娘,都是些小丫鬟,听到问话,忙回,“是,今日刚来,老管家让我来厨房帮忙,我叫小柒。”
      “许大娘,就是那个家了里犯事儿的千金小姐,姓沈吧,据说咱家大爷就是她家连累的。”一个绿裙丫鬟忙插话道。
      “竹子,没人问你,干你的活儿。”许大娘呵斥了那丫鬟,见人缩回头不再开腔,这才又看着沈柒道:“我们都在准备晚膳了,你这瘦得,也没个力气,去抱柴火吧,就在转弯那处屋子。”
      “嘻嘻,大娘,她知道,人家现在住那儿呢。”另一个丫鬟接口道。
      “是吗?那儿哪能住人呀?”许大娘疑惑。
      “没办法,老夫人亲自吩咐的,杏子姐带着去的。”
      “这,算了,那你去取吧,也不用多,堆那丫头身后的位置,够两日用得便成。”指着烧火的丫鬟道。
      沈柒见正是说话的丫鬟,点点头,转身去了。
      许大娘见人走了,看着厨房里几个丫鬟道:“她家遭了难,已经很是难受了,你们平日留些口德,若做了那落井下石之辈,那我只有禀了大夫人换人了。”
      几个丫鬟见许大娘沉了脸,有人不甘道:“可老夫人不喜欢她。”
      “那是主人家的事,你要做那逢引拍马之辈,我这儿好歹有些脸面,便立即送了你去老夫人跟前。”这话有些不客气了,几个小丫鬟立马老实多了,只认真做事儿不提,之后待新来的沈柒也就平淡了许多,倒给了沈柒一个栖息之地。
      沈柒本就有武艺在身,耳聪目明的,将几人的话听了个清楚,嘴角露出一丝笑影儿,再不停留,忙着干活去。

      芝兰歇了个午觉,睡醒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喝了口茶,丫鬟杏子回禀沈柒已经送去柴房了,又说傅管事罚了她二十细条,手都肿起了愣子,又让她去厨房做事儿。
      芝兰听了没什么表示,见丫鬟欲言又止的,出声问:“还有什么事儿,说吧。”
      “大夫人来过,见您正在休息,便没打扰,说是晚上想与您一起用膳,还有大少爷也来过,似乎是听了些不好的闲话。”
      “哦,让大夫人把大房里乱嚼舌的下人打发到外院,少爷要看书,不能受这些人影响。”
      “是,那晚膳?”
      “我想清净些,今日就不用了。”
      “好。”出房门吩咐守着的丫鬟一声,又转身回了芝兰身边。

      晚膳刚用完,傅明珏就来了,芝兰见最喜欢的大孙子到了,忙招手让他过来,“今日晚膳可合口?”
      “祖母安,今日晚膳用得不多。”
      “哦?怎么,可是有心事?”
      “是,今日有人传祖母不喜一个孤女,却因为父亲的缘故买了回来,但……”
      “但很是苛刻,不慈?”
      “孙儿心中,祖母自然有想法,只这般下去,府中人心不稳,且有碍祖母名声。”
      “嗨,祖母年纪大了,名声这个东西,你们年轻人才在乎,只要你紧守本心,祖母一个半边身子入土的人,也就欣慰了。”
      “那,那个孤女……”
      “别管人家怎么说,你做你的,你看我可阻了杏子她们做事儿?”
      傅明珏闻言看着祖母含笑的眼睛,突然也跟着笑了,“孙儿懂了,这便放心了。祖母开心就好,明年孙儿要上场考试,这便回去了。”
      “好,回去吧,也别看太晚,伤眼睛啊,注意身体。”
      傅明珏行礼后出了祖母的正房,边往回走边想祖母的话,虽不知祖母有何用意,不过既然她老人家有主意,即便是错的,自己也会为她担着。
      想到母亲还在担忧,加快脚步回了自己院子。

      晚膳盛给主子们后,厨房的人才能用饭,又累又饿了一整天,沈柒不敢多吃,怕伤了胃,吃了一碗就停箸不动了。
      许大娘见了没说什么,吩咐沈柒和一个丫鬟洗碗,留一人烧热水,准备主子们洗漱用。
      洗完了碗,沈柒接过烧火丫头的活,对方高兴的跑了。
      许大娘检查了厨房,一转身,见沈柒顶了烧火丫鬟的活,叹口气,想想之前听丫鬟们说她要扫完府里的地方才能吃东西。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在,从蒸格里取了两个馒头放袖子里,走到沈柒身边。
      “你明儿起那么早,怎么还帮那丫头做事儿?”
      “大娘,我新来,多做点也没什么。”
      “哎,你这孩子。”拉了她手过来作样子查看,一只手将袖子里的馒头递过去。“瘦得这般厉害,吃了不少苦吧。”跟着又悄声道,“明日一早吃吧,吃了再去扫地。”拍了拍沈柒的手,放下后就出去了。
      沈柒收回手,望着许大娘出了门,转回头继续烧水。

      第二日芝兰用过早膳后,吩咐杏子陪着自己去街上逛逛,想买些东西,车夫老袁虽然纳闷老夫人连着两日都出门,还是尽职尽责的套好马车等在门外。
      芝兰被杏子扶着经过前厅时,见沈柒在扫地,哼了一声继续往门口去。
      “我感觉自己有恶霸的潜能。”
      “主人,等完成任务就好了。”
      “年年呢,准备好了吗?”
      “姐姐,好了。”
      “嗯,这两日注意安全,路上留下记号,别迷路了。”
      “好,记住了,到时候我会回到出空间的地方。”
      芝兰临时让车夫驾车出一趟南门,说是想去看看十里亭,那里是大爷曾经外派为官时,老夫人送行的地方,车夫和杏子都没多想,待老夫人下车在亭子里默默坐了一会儿,又左右看看,便扶着杏子的手上了马车往回赶,路上车夫靠边停了下,芝兰见是衙役压着几个被枷锁捆缚的犯人占了路,也没多看,直接让车夫去集市最大的书铺,吩咐杏子去买闲话本子,选卖得好的。待杏子抱了一大摞回车上,又一起回去了。

      这边年年在十里亭等了一会儿,就见芝兰说的人犯到了,她一路叼着个荷包跟在大部队后面,走一段就留下个记号,还真是怕迷路,这世界她谁都不认识呢。姐姐说那人明天才动手,千万不能跟丢了啊。

      在上一个小世界,芝兰一开始忙着挣钱,后来铺子不再需要她忙了,她有时间也看话本子,就跟现代人没事儿用手机看小说一般。
      这辈子比较郁闷,老眼昏花了都,看了一会儿眼睛就不舒服,想是有些老花眼了,没办法,只得让杏子几个识字的姑娘给她读,这年代话本子喜欢描述得精致,带有很浓的文学色彩,芝兰表示太深奥,还好这老夫人当姑娘时请了先生启蒙,不然她可能真听不懂人家写了啥。

      正房芝兰十分悠闲听有声小说时,女主角沈柒同学正好打扫到了大房院子,结果遇到个找事儿的。
      这话要从昨日说起了,丫鬟桃花是大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因为爱饶舌,不得大夫人喜欢,年纪越发大了,她家里给她相看的人家她都不满意,以前想着大爷是个进士,本有意给他做个妾侍,谁知他去的突然,又有这年龄管着,她也不好去勾搭了少爷。眼看年龄大了,最近父母又在催她嫁人,她心里有些闷气,偏这府里环境简单,两个老爷兄友弟恭,妯娌和气,连少爷小姐都少。
      这时候沈柒进了府,犹如一颗石子丢进了湖里,搅动一池水。桃花是个好打听的,弄清楚沈柒与傅家的关系,忙去禀了大夫人,又与丫鬟说笑当时沈柒进府时的狼狈。恰好让傅明珏听到了。晚上被大夫人叫去训了几句,却并没有撵她去外院,本来不是大事儿。
      今日正好撞到沈柒,桃红忍到肚子里的气总算有了发处,等到沈柒扫完地,她故意弄脏,吩咐沈柒重新扫一遍,如此再三。
      傅明珏本在专心致志的看书,从窗口见有个不认识的丫鬟一直在扫地,都几遍了,他一时好奇,走出去看,地上明显有灰尘,可她都扫几遍了,再笨也不至于啊!
      “你是谁?为何一直在我这儿的院子扫地。”
      “回少爷,我是小柒,昨日老夫人吩咐我必须扫干净全部院子,这里脏得快,所以扫得勤了点。”
      “祖母吩咐的?你姓沈?”
      “是,姓沈。”
      傅明珏认真打量台阶下低着头的女孩子,大约十四五岁年纪,与小妹一般大,前额头发全梳了起来,露出明显的美人尖,没看清容貌,他也不好奇。又想这姑娘说的话,什么叫脏得快。平日里也没什么灰尘的啊!以为是千金小姐做不好,于是道。
      “你去忙其他的吧,这里不用扫了。”说完见那姑娘拿着扫帚的手抖了一下,他眼尖,自然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印子,皱眉却没开口,这明显是细条抽出来的痕迹,看颜色还是新鲜的,家里谁会这般惩罚下人了?
      他本来想直接回书房的,想了想直接去了母亲管家的花厅,一般上午母亲和二婶都在这里理事。

      沈柒见人走了,看了看几处明显的灰尘,叹口气,拿着扫帚出了大房院子,略过正房,去了二房院子打扫。倒是没有再遇到为难,扫完直接去了账房处,傅管家让她等着,不一会儿进去个丫鬟,接着沈柒被换了进去。
      “今日外院有六处,不过大房院儿怎么就有十多处?”说着挥挥手让那丫鬟下去了,看着沈柒,“伸手吧!”
      管家依旧在手腕处用力,只打了十五次。这才打完,正想让她下去,却听大少爷的声音唤他,什么事儿这么急,他连忙站起身,绕过桌子朝门口去迎接,还没赶到,大少爷已经夸进门来。
      “傅爷爷,那个新来的丫头,”才说到这里,就见管家身后站着那个有美人尖的丫头,“您已经打了吗?”
      “嗯?是说惩罚吗?已经打过了,大少爷。”
      “这,哎,算了,那个傅爷爷,今日是我让她不用扫了的,没成想这没扫干净还要挨打的,你明日就扣了我院儿里那些打吧,这,打得也挺疼的,她怎么说都是女孩儿。”
      “老夫人那里,老奴……”
      “没事儿,祖母知道了,就让她罚我,本就是我的错。”
      “诶,好,老夫人是不舍得的,呵呵。”
      傅管家没让走,沈柒不好直接离开,现在见这大少爷特地跑来帮她开脱,抬眼看了看这个说话爽朗的男子,倒是个俊郎的,只一看就是个没练过武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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