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记事（女尊）》大鱼青桐

87、前路未卜

　　“姐姐，此去前路未卜。”

　　二人坐在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内，虽有些颠簸，但一路疾行，还算顺利。

　　宋婴对妹妹笑道：“在这凉州陈地，尚有野心勃勃的王女们。你我身为皇女，怎能甘心在此庸碌一生？”

　　虽然姐妹二人刚刚重聚，但时不待人，沧都的皇位更是不容怠慢。

　　宋婴接受了陈王蟠的示好，朝歌带来的兵力尚不足以支撑她们安全离开陈地，更别说进入沧都了。

　　如今宋成储君之位还未坐稳，梁王蟜反，继后新立。此时不回，更待何时？

　　“姐姐教训的是。”朝歌有些惭愧，为自己突然的不安和恐惧。毕竟沧都的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而她们之前收到的消息，除了陈王告知的、就是红尘楼传出来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好在如今跟庄氏探子联系上了，消息来源有了保障，她们也好做准备。

　　“不想秦是桃竟有这般本事。”朝歌暗道自己看走了眼。

　　“秦是桃是柳青衣的师弟，非寻常歌伎。”宋婴倒是不奇怪，毕竟当年赵王都在秦是桃手上栽了跟头。

　　“那他对姐姐——？”是有预谋的了？

　　宋婴却不在意：“左右我从未同他透露过甚么。眼下看来，他原是梁王的人。”

　　“梁王。”朝歌恨道：“枉姐姐还对梁王一腔信任，她却自个儿生出夺嫡心思，平白耍弄我们。”

　　宋婴摇头道：“梁王也是母皇的皇女，自然有这个资格，我只没料到她竟为得到柳氏子，隐忍许久。再说，我何时信任过她？天下能全心信任者，唯你一人耳。”

　　朝歌猛地抬头：“姐姐....”

　　宋婴凝视着她，叹道：“我亦希望，我们姐妹能永远如此。”

　　“那是自然！”

　　宋婴得了妹妹的肯定，觉得沧都也不是那么棘手了。

　　“姐姐，我总觉得陈王蟠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朝歌又想起凉州的那位新陈王，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她看人很少有偏差。

　　宋婴沉吟半晌，道：“分封诸王，本就有——”她看了妹妹一眼，还是说了下去：“本就有乱天下之嫌。”

　　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

　　这是将皇室宗亲分封的本意，可前朝藩王拥兵自重、分踞一方的形势成为皇帝心腹大患，只因南晋皇室受控于世家，无力再打压藩王。

　　如今大晋的藩王，虽然数量不多，却都是高宗皇帝之后，离皇室正统已经比较远了。无论宋婴姐妹几个谁为新帝，都会降爵封王——而一旦降为郡王，便要被收回封地、或失去封地的直接管辖权。

　　朝歌道：“皇祖母的皇女不少，却被母皇清理大半。如今近支的皇室，竟只剩吴、燕、代三支。”这吴王武、燕王发、代王景作为雍平帝信任的、也是仅存于世的姐妹，分别掌握幽州突骑、冀州强弩、延边虎贲三支强军。

　　宋婴笑了笑：“这么一看，藩王的权利是大了些。”

　　论谁，也不放心把兵权放在同样有资格登上皇位的姐妹手里啊。大晋这个“不封异姓将”的规矩是该改改了。

　　“姐姐...”朝歌嘴动了动，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姐夫他......”

　　按照庄氏传来的消息，晋王后已经逝去近一个月了。

　　宋婴微怔，心里说不上是甚么滋味。结发之夫，若说没半点感情，定是不可能。只是他们的结合便是互相算计，毫无真心可言。阳城——阳城为她生育了嫡女和五个王子，早先麟儿、阿吉先后夭折，这下连他也离开她了。

　　“姐姐，如今阳城姐夫没了，代王还会支持姐姐么？”

　　宋婴一愣，这才明白妹妹是何意。于是颔首道：“代王姨只南漳郡主一子，阳城又是郡主的独子。代王便是为了天鹿他们......”

　　“那便好。”

　　“姐姐，还有一事。司琴他.....”朝歌忙将司琴是柳氏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并劝姐姐休了司琴，改立王太女。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

　　“姐姐！”朝歌急切道。

　　“我现在不能没有庶女。”宋婴拍了拍妹妹的手：“如果是那样，我膝下只明生、蛰儿两个孩儿。”再说，她并不很相信传闻。毕竟自己也流有柳氏血脉。

　　如今王太女、五王女、六王女都是司琴所生，除了侧君严氏肚里不明性别的孩子和出身低微的四王女，姐姐确实只剩一个庶长女。可她不明白姐姐为何不喜明生。

　　“明生现在养在我府上。”朝歌挑着几件事将明生夸了夸，试探姐姐的反应。

　　宋婴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明生这孩子，心思太重。”

　　“那姜儿呢？”

　　“姜儿只能是我们的皇妹。”宋婴正色道。姜儿的身世她不能确定，再者、她也不希望谢昭然受到牵连。

　　朝歌见姐姐这般坚定，只好不情愿地终止了这个话提。回去是该给姐姐物色几位庶君了，不过——待姐姐登上帝位，再扩充后宫也不迟。

　　沧都·东宫

　　皇太女宋成阴沉着脸，听着手下的密报。

　　“殿下！咱们何不趁着晋、魏二王还未回都——”御史台大夫尹青云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户部尚书苗榭不满道：“尹大人是文官，竟如此鲁莽？”

　　赵王倒台后，苗榭立马舍弃了赵王，改投宋成名下。虽说宋成并不是苗氏所出的皇女，但苗榭已经将几位苗氏嫡子送到她府上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

　　“苗大人倒是谨慎。要不是贼子梁王反了，苗大人这会儿还举棋不定呢？”

　　苗榭一窒，手指着尹青云怒道：“你、你休要乱言！”

　　宋成冷声道：“够了！”

　　她心里自然明白苗榭曾更偏向于梁王，毕竟赵王被废黜为庶人，跟她也有几分干系。而梁王跟苗氏无冤无仇，膝下又无亲生王女.....

　　可惜她必须要忍下这口气了。

　　六部之中，吏部尚书乐阳大人刚正不阿，是忠于母皇的人。

　　礼部尚书李正卿因女儿的事，她已经无法拉拢。

　　兵部的王宿，软硬不吃。

　　刑部....那是老六的人。

　　至于工部的郭得意，宋成想到她就一肚子火！她好好的女儿硬是被王后郭氏养废了，还妄想改立皇太孙！？

　　太女正君郭氏是郭得意的次子，可他入府多年未曾生育。抱养了生父亡故的三王女，故而一直视宋成的侧君周氏为眼中钉肉中刺——周氏育有两位王女，其中长女便是皇太孙。

　　宋成对皇太孙宋晟向来满意，更何况女儿是大晋第一个被立为皇太孙的。至少这一点上，她多了几分底气。先前她随手赏了一个侍人给女儿教导她人事，听说很快便有了身孕。如果凑巧的话，这可是雍平帝第一位曾孙。

　　偏生郭氏眼界小，容不下晟儿。

　　宋成因此也不敢过于依仗郭得意，只好对苗榭多了几分容忍。

　　苗榭擦了擦汉，对宋成拱手道：“太女殿下，如今皇太孙已立，殿下就是陛下所选之女。梁王在这个关头反了，殿下只需要顺陛下意而除之。至于晋王婴，臣这里有一庄秘闻.....”

　　宋成感兴趣道：“哦？这宫中的事儿，苗大人倒是比孤还清楚。”

　　苗榭神色一紧，忙道：“殿下说笑了，以后微臣便是殿下的眼睛、殿下的耳朵。”

　　“唔，继续说来。”

　　“此事——”苗榭看了看剩下的人，很多人立刻面露不满。

　　“苗大人这是打什么幌子呢？”

　　“苗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行了，你们下去罢。”

　　“............”

　　“现在可以说了罢。”

　　“是，殿下。”

　　..........

　　宋成来回走了几步，面露兴奋：“这么说，老六染指了兰贵君，十二皇女并非——？！”

　　苗榭恭敬地弯着腰恳切道：“殿下所言极是。”

　　“可有证据？！”

　　苗榭面露迟疑：“这——”

　　“嗯？”宋成的笑淡了几分，没影儿的事竟敢拿来忽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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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回沧都了，宋婴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