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应劫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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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婴看着碗里有些浑浊的茶水，心中茫然：阿吉——就这么没了，这样小的孩子，还没有学会叫阿娘、爹爹。这让她想起第一个孩子长宁，也是这么大没的。像是生到人间和双亲打了个照面，便匆匆回去了。叫他的亲人来不及疼爱，留下的记忆又太少，痛苦仅能维持一段时间，很快他就会被人忘记了，连同将他带到这世上的阿娘和爹爹。
将这碗廉价的茶水泼在地上，祭她夭折的幼子。
待校尉怀疑老婆子有问题时，已太晚。一个年轻的执金吾捂着胸口疑惑地摸了摸嘴角流出的血迹，刚要开口，张张嘴便趴倒在桌上。
宋婴被这声音一惊，立刻就听校尉声嘶力竭喊道：“护驾！！！”
宋婴顺手抽出佩剑，转身便见到几个吐血而亡的执金吾。方才农人装扮的四个茶客此时都阴沉沉地将众人围在中间，谨慎地盯着她们。
校尉护在宋婴身边，心已经凉了：不知下了药的是茶水还是面食，如今能提剑的不过六七人，只自己用得晚，现在还未有反应，也不知能撑多久。暗恨自己犯下大错，咬咬牙道：“你们可知我们是何人！”
消失已久的老板现身了，此刻她步伐稳健，哪像甚么老人。
宋婴慢慢走到校尉面前，向老板道：“若是为了钱财，大可不必如此。”
老板并不回话，只静静盯着她们。
是在等毒发？宋婴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校尉也马上反应了过来。
“上！”
令她们震惊的是，四个茶客身手狠辣，不但拳脚了得，还时不时使出几个暗器，执金吾们很快就落了下风，只仗着人数优势争得一线生机。宋婴本就受伤未痊愈，躲过几个奇形怪状的暗器。飞快猜测：秦王如何会跟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勾搭上了？或者只是她们倒霉，恰逢黑店？
“唔！”宋婴捂着肩膀苦笑，一伤未愈、一伤又起。
校尉心中悲凉，如今只望将功补过——
“保护晋王殿下！”
宋婴见茶客们神色未变，心中叹气：必然和她们脱不了干系。
校尉飞身扑到宋婴身上为她挡下几处暗器，护着宋婴向前杀去。几步杀到那老婆子面前，令她微微吃惊的是，那老婆子仓皇避开几步，很快有茶客冲过来。
看来这老婆子身上没功夫，宋婴同校尉二人对视一眼。
校尉提刀向老婆子砍去，宋婴几步冲到骕骦马跟前一剑砍掉了缰绳，默默感激锻造宝剑的匠人。
两个茶客护着老婆子一分神让她跑了出去，但很快有一人追出来。骕骦马嘶鸣一声向前奔去，而校尉和余下的几位执金吾死命杀向老婆子，她们不要命的表现让茶客们很是棘手。
一个茶客头子模样的人闪到老婆子身后一掌将她击杀了，执金吾们愣了一愣，更是毛骨悚然。可毒发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几个执金吾先后倒了下去。
校尉也察觉到痛楚，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佩刀甩向了扑向宋婴的茶客，那茶客未防之下被击杀了。
茶客头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走到了倒地的校尉面前，一脚踩断了她的脖子。
校尉睁着眼死死瞪着茶客头子，死不瞑目。
宋婴跑出去一会儿便察觉几个茶客追了过来，听着声音有些疑惑，很快便反应过来：执金吾的马都是认主的，她们这下只能使出轻功追击。只是人力终究不如马的四条腿，很快将茶客甩在身后。宋婴在用缰绳把自己固定好昏迷之前，又一次感激了她的马。
等再一次睁眼，宋婴下意识摸了摸嘴边，嗯，有血。这又是甚么毒？
从马背上爬起来，这是哪儿？
骕骦马感觉到了主人的动静，轻轻喷了一口气，跺了跺蹄子，继续低头饮水。
宋婴迷迷糊糊猜测，大概是骕骦马迟迟接收不到主人的指令，自个儿跑到河边饮水。这马也真是神奇，方才虽跑离了主干道，可离河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难道是马儿本性亲水？
宋婴翻下马走了几步便摔倒了，脑袋狠狠砸到河边尖锐的岩石上，脸浸在了水里。
“呵、呵。”宋婴仰面躺进水里喘气儿，从未有如此狼狈不堪过，疼痛似乎都察觉不到了。
骕骦马疑惑主人的动静，走过来闻了闻她，确认她是不是活着。
宋婴摸了摸马儿：“你也算跟着我出生入死了，今天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应劫！”既然在劫难逃，她便应劫而上！
翻身起来，走几步又晃了晃，忙蹲下缓了缓。检查了下右肩处的伤口。宋婴忍不住笑了——看来自己又多了一次认毒的机会。
用匕首隔开肉、挤出血后，解开葫芦倒出几颗药丸，又一次凭直觉吃了下去。又想了想，索性都吃了下去。如今可没有禁卫会救她了，不能冒险。
宋婴将空空的玉葫芦装满了水，看了看溪水中倒影出的自己，发现脸上俱是黑影？待液体流进嘴里，她才恍然——哪里是甚么黑影。方才撞到岩石上，现在满脸的血！
复蹲下去洗了洗脸，血不要命地往外流。宋婴掏出帕子按在头上，想要思索下一步怎么办，却发现自己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脑子像是有浆糊似的，僵硬得很。
“该死！”宋婴踢了下水面，惊到了骕骦马应劫。
应劫用大脑袋撞了撞宋婴，像是在安慰、又像在撒娇。
宋婴拍拍应劫的大脸，示意它：好意就笑纳了，大脑袋还是拿开罢。
应劫不乐意地哼了一声。
宋婴吃力地翻身上马，一手捂脑袋，一手无力地甩了下缰绳：“应劫，走！”
应劫欢快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像是在求表扬一般。
只是宋婴若是会马语，一定会抓住应劫摇两下：你给我慢点！别颠了！头、头晕！要吐了！呕——
应劫很快载着主人又来到河边，自然不是宋婴授意，只是因为它渴了。宋婴觉得她再不下马会被应劫活生生颠死，于是捂着脑袋滚了下去。
该死，以前也没有这么晕啊？还是方才撞坏了脑子？
待看清处境后宋婴一怔——这是？哪来的船？
她看着水边一艘艘无人的货船喃喃道：“应劫，你是跑哪儿来了。这不像是码头啊？”
宋婴觉得自己不能在乘马了，她拍了拍应劫的大脑袋，将缰绳、马鞍之类的解了下来：“我们缘分已尽，去追求你广阔的草原。”说罢，不再理会应劫不满的叫唤，摸上一艘货船便钻了进去。
等进了舱里就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上了艘走私盐的船！这是死罪啊！是在外面晕过去被亡命之徒找到杀死，还是在船上晕过去被抓起来做苦工这个问题，她选择了后者。
不知道捂着脑袋坐了多久，感觉血迹都结痂了，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谁的马！”一个年轻的声音。
宋婴安静如鸡。
“啪！”
“啊！”
“啊个屁！让你们留人留人！你给老娘背后一套？”
“小姐饶命，小的知错了。”
“啪！”
“小姐，能不打头么？打头容易变笨——”
“啪！”
“......”
“哎！马跑了！”
“算了，别追了。看着似乎是个无主的马。”年轻的声音有些不屑：“定是些沧都的纨绔，驾驭不了宝马，被它跑了。”
“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娘子都是娇养大的，比哥儿还柔弱，哪里能跟我们江湖儿女比。”
“闭嘴罢！赶紧叫姐妹们喝完酒过来开船！我在这里守着。”
“小的这就去！”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应劫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