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火海（修改版）》令狐葱

8、第二章 一顶绿帽（3）

　　开车的小齐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向黎淼打听的强烈冲动，将人送到了周局长安排的酒店。
　　小齐跟着周局长也四五年了，所以对于领导的私事是知道不少的。但是他能一直做周志勤的司机而没有被换掉，也是有原因的。小齐虽然很八卦，但是对于车里听见、看见的事情嘴巴是很紧的。
　　黎淼去到酒店房间，跳进浴缸，一边放水一边泡着，他现在很需要一个冷水澡彻底清醒一下。
　　脑子里不断地回放他和谭丽芸的过去，还有自己可爱的小女儿，今年才六岁。
　　黎淼的骨子里也不算特别矫情的一个人，但是偶尔也会那么伤春悲秋一下。可目前他的状态绝对不是矫情，他已经有点失控了。这一点自己也感觉到了，所以黎淼不断地提醒自己要自控，即使婚姻失败，自己还要做人，外面的世界出不得一丁点儿差错。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谭丽芸的事情，去想想局里的事情，可脑子怎么都不听使唤。
　　周志勤下午上班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但是他掩饰得很好，别人来跟他打听黎淼的事情，他也三五句地敷衍过去，看起来没有任何不正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决定彷徨不已。
　　周志勤活到四十二岁，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愿意去爱一个人，因为他爱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去爱别人。但是事情到了黎淼这里似乎有些奇怪，要说英俊无比，黎淼也只是个耐看的帅哥而已，要说聪明能干，黎淼可就比周志勤的段数差得太远。周志勤自问是看不上这样的男人的。但是每次见到黎淼那个样子，他又忍不住去逗弄人，心里像是有个属于黎淼的开关一样，只要黎淼一笑一皱眉，那个开关就会被一只不安分的猫爪按下去，周志勤身体里的某个奇怪机能就开始转动了。
　　一开始，周志勤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逗逗，也够他开心了。但半年过去，他又有点不满这种浅尝辄止的状态。周志勤在欲望和情感问题是个相当简单粗暴的人，但是他很清楚面对黎淼却不能用这一套——黎淼不光是个好看的人，还是自己的手下。
　　驱车到酒店的时候外面下去了小雨，周志勤故意没有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而是走了一段才到酒店里，身上淋湿了些。
　　他上楼的时候黎淼正从冰冷的浴缸里爬出来。人上了年纪，早经不起折腾了，又不是想自杀或者自虐，黎淼在里头躺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疼，于是爬了起来，裹一件浴袍，叉着腿儿毫无形象地坐在床沿看财经频道。这时候他的情绪平静许多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对于无法挽救的婚姻他也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这年头，离婚又不是被判死刑，多少人还不是迎来了第二春、第三春。
　　周志勤拿着前台给的房卡，没有迟疑地打开了819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黎淼白溜溜的腿忽然合拢的情形，虽然只是一瞥，看得不够真切，但对于周志勤来说已经足以让他肾上腺素亮红灯了。
　　周志勤强迫自己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自然地走到黎淼面前，轻声问：“心情好点儿了？”
　　黎淼微微一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虽然周志勤知道这很可能是假的，但也受用。
　　在对面床坐下来，黎淼这时候才注意到周志勤身上湿了。
　　黎淼立刻跳下床，去浴室给周志勤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外面下雨了？”
　　“刚下的。晚上准备怎么安排？”
　　这样的询问以前可都是黎淼巴巴地去问周志勤，如今第一次这么倒过来，周志勤来问他想怎么安排，黎淼立刻受宠若惊，搓着手心，紧张起来。
　　没等黎淼说什么，周志勤指了指他的眼睛，又继续道：“我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别出去晃了，到时候弄得满城风雨不好。叫点东西上来吃吧。一会儿再叫两个人上来，陪你玩一会儿。”
　　黎淼立刻想歪了，叫两个人上来一起玩儿？这是要一起“嫖”吗？黎淼自问和周志勤的革命友谊还仅限于金钱交易，没有深厚到可以一起扛枪一起那啥。所以他一哆嗦，没管住嘴，就问了：“这样不好吧，周局？你回去怎么和嫂子交代啊？”
　　周志勤本来的意思是说叫两人上来炸金花的，让黎淼赢点钱，爽一下。一看黎淼那想歪的表情，周志勤抬脚踢了一下黎淼的小腿肚，笑道：“你这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啊，我是说让李晓他们来陪你炸金花，你不是最喜欢玩儿那个么？”
　　“我的，我的，是我想歪了……”黎淼挠挠头，表情有些羞涩，周志勤看着他那样，心里就有些小花苞在不断地勃勃开放。
　　“怎么，想找人发泄一下？”
　　“哪能啊，我现在看着貂蝉都能当母猪。”
　　“你这张嘴啊，坐。”周志勤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站着的黎淼坐了下来。
　　黎淼肩膀松弛，没什么形象地坐下来，白色的浴袍微微敞开了些，这居然让周志勤的手心溢出一点汗水，他没想到自己在黎淼面前居然这么能联想。活到这把年纪还这样的周志勤开始默默鄙视自己。
　　沉默让两人之间气氛显得很神秘，周志勤心猿意马，黎淼则在努力地集中精力对付领导。
　　“你现在准备跟她离婚吗？”无法忍受这样气氛的周志勤主动打破了沉默。他今天的话有点多，黎淼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
　　黎淼对周志勤这点坦白还是有的，他的口气透着点无奈：“肯定会离婚的，不过我想孩子跟着我。”
　　“你家是女儿，跟着你可容易宠坏了。”周志勤没说的是——你现在这个工作性质，根本不适合带着孩子。
　　“我不能让汐儿跟着她妈，我懒得恶心一辈子。”
　　“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伴儿是不会缺的，你过一段日子就放宽心了。”
　　黎淼抿一下嘴唇，手掌在膝盖摩擦，这是他烦躁时的小动作，周志勤自然也看在眼中。他故意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握住了黎淼的手。
　　这一刻，黎淼竟然感觉到周志勤在安慰自己，而不觉得他握住自己的手的动作突兀。
　　黎淼的眼神落在两人覆盖的手上，最终还是感觉太怪了，把手抽了出来。
　　周志勤神情泰然，所以黎淼也没多想，只是轻轻叹口气。
　　“你看你这个样子，在办公室发火的事情传出去，多影响别人对你的看法。我上次去北京，听说北方几个省的省局都设了财务总监的职位，我们西南这边也快了。”
　　脑子一团粥的黎淼一听这个，两眼立刻放射出微微的绿光。
　　周志勤不紧不慢地说：“男人到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奔事业。你看我，不怕告诉你，我对着女人根本没办法做，但是我照样有老婆有儿子，老婆还没给我戴过绿帽子。你别把家庭生活要求那么高，既然跟小谭过不下去了，就拉倒吧。”
　　“啊？”黎淼嘴唇张开，一脸吃惊地看着周志勤，他脑子里除了阳痿两个字就再也没有第三个字了。他没想到周志勤竟然是个阳痿！枉费他长了那么大个块头，看起来那么男人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