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损友》令狐葱

63、第六十三章

　　陈知让把Q Q签名改成了“每当我想起你，世界就变得很安静”，许泽安看到以后有点不爽。他猜测陈知让谈恋爱了。随之他意识到有一个新的男人进入了陈知让的世界，会把自己的分量一点点挤掉。但是他又分得清那是陈知让该有的另一半，他不能去挑剔。就像自己找了女朋友，高的矮的、美的丑的，那都是陈知让的嫂子。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在Q上假装随意的说：哟，这是想谁啊。
　　陈知让发了个企鹅怪笑的表情，说“你啊”。许泽安以为他只是不想说所以开玩笑，就没再问了。
　　因为实习的原因陈知让很久没回C市，平时短信和上网的时间也被压缩到很少，连王洁都心疼起来，甚至说出后悔让他当医生，当初高考完的选择太仓促了的话。
　　陈知让笑着安慰他妈，说以后不行还能去卖药，也不一定非得当医生。
　　王洁这种在医院工作一辈子的人是看不起做药代的，虽然也知道现在药代很挣钱，可终究在他们眼中是不如做医生的。她嗤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其实陈知让最近心情十分低落，不光因为实习的压力巨大，更多的来自罗烨无声的拷问。他们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冷战氛围，就是两个人见面也不说话，但是罗烨仍旧很关心他，对他的起居生活都照顾到很小的细节。他想拒绝，又找不到说话的机会，罗烨总是能机智地躲开，或者找好一个第三者在场，让人开不了口，就好像知道他会说点让人伤心的话，便提前规避伤害一样。
　　陈知让不想平白无故地接受这种好，但是因为之前已经接受了很多，现在矫情起来又颇为做作，他只能在心里烦躁，什么也做不了。
　　5月20号，以前也从来没听过这是什么节日，但是现在商户逮住一点机会赚钱就大肆宣扬，陈知让也知道了这算是个野路子的情人节，便脑子一抽买了票回C城看许泽安。
　　当然，粗线条的许泽安并未意识到这个日子多特殊，他又没女朋友，自然也没人告诉他。
　　陈知让的忽然造访自然是叫许泽安很开心的。
　　他在后厨的更衣间一边换衣服，一边哼歌。和他一起准备提前下班的同事就忍不住打趣他：“这么高兴，约了老妞儿？”
　　“有个屁的老妞儿，我朋友从外地回来了，我回去弄点卤菜晚上好看球。”
　　“看球啊，一起嘛。”
　　“不了，我朋友比较认生。”
　　“哎哟，哎哟，肯定约的是女的朋友！”
　　许泽安胡乱地挥挥手，不想回应这些调侃，又支支吾吾不想说透。他也不小了，总没有女朋友确实让人有点儿尴尬。许泽安的同事到二十出头就结婚的比比皆是，比如现在跟他搭话的这个，也就比他大一岁多点儿，今年老婆都怀孕了。
　　回了出租房，许泽安手脚麻利地做卤排骨和猪尾巴，又煮了一锅毛豆和花生，还打电话叫超市送了冰啤酒上楼。
　　跟他合租的人闻到味道就探头问：“安哥，好香啊，给我来十块钱的卤排骨嘛！”
　　“滚滚滚。”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许泽安是个大方的人，等卤肉好了他还是给合租的大学生弄了一碗端过去，把人感动得当场跟他来了个飞吻。

　　陈知让飞机晚点了，许泽安在机场等了半天，没等到陈知让反而等到了林艺杨的电话。
　　说起来之前酒吧里打架那次之后林艺杨就没搭理过许泽安了。两个人原本也没有复合的迹象，很快就变成了陌生人。但是后来波哥的网吧被查封，倒闭了，他转头弄了个小酒馆，中式装修挂了红灯笼那种，算是卖点情怀。虽然不如当年网吧挣钱，但是好歹客人不少，算是个营生。许泽安也带了自己在酒店的同事们常常去消费和帮衬，算是还了波哥当初收留他的人情。
　　林艺杨在外头卖啤酒也挣不上多少钱，还常常遇到之前那种事。最后她也来波哥这里跑堂，换身旗袍，扎俩丸子头，跟cosplay一样，还怪招人喜欢的，好多男的来喝酒也就是为了跟她搭搭话。
　　波哥从中窥见了商机，立刻找了三个美女，和林艺杨一样的打扮，各色旗袍配假发，弄的妖妖娆娆的，一下子酒吧生意就火了。年轻人、大学生也爱来了。波哥不看动画片不懂那些人激动个啥，每次来了都要找服务员合照。反正他就是管收银，别的不管，就由着林艺杨指挥几个女的折腾。
　　林艺杨电话刚接通劈头盖脸就说：“大安，有人在我们店里砸东西，你过来帮帮忙！”
　　“怎么了？”
　　“他叫微微坐他大腿上陪喝酒，靠，微微脾气爆给了他一巴掌，就闹起来了。快点来，他们好几个人，拿了棍子在砸东西。”
　　“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警察还没来！你快点来！波哥脑壳都给打流血了。”
　　许泽安给陈知让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了自己去的地址，叫他到了打电话联系。他赶到波哥店里的时候民警也到了，正在处理。
　　行凶的一伙人有四个，他们倒是理直气壮，说波哥店里卖酒，999一瓶，说是可以让女服务员陪着喝交杯酒，他们才点了两瓶。结果女服务员不坐大腿还动手打人，他们才闹事的。警察也是无语，先是批评了波哥这个擦边卖酒的行为，又警告他要让物价局来查查他的酒怎么卖的。但是到底还算公平，把闹事的几个人行政拘留了，说要和解的话得赔钱，叫波哥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许泽安也不想评价波哥自己搞的这些狗屁促销活动，他不好说朋友太low，但是心里是看不起的。
　　受了委屈的微微在许泽安身边打转，林艺杨挑了一下眉毛转头当做没看到。
　　波哥去了医院，他就只能暂时留下来帮忙整理店面。铺子里全是女的，体力活都归许泽安一个人了，他忙上忙下，心里惦记着陈知让，想着这飞机到底飞哪儿去了，怎么还没落地。
　　陈知让打车直接去了波哥的酒铺，下车就看看到林艺杨和另外一个穿着黑色丝 袜超短旗袍的年轻女孩儿在门口抽烟。
　　“陈知让？许泽安喊你来的？”
　　“他人呢？”
　　“在里面做清洁。”
　　陈知让顿时就想发火了，许泽安又不是老板，他在里面做清洁，这俩女的在外面抽烟聊天。但是陈知让不想和林艺杨多说话，抬脚进去了。
　　进去后面，看到一个穿得更暴露的女的围着许泽安，像两口子似的，一个人递酒瓶一个人放。
　　陈知让顿时觉得自己醋意翻腾，想把这里再砸一通。
　　他就站在那里，仿佛在等许泽安的心电感应。
　　说来也怪，他才看了许泽安两秒钟，许泽安就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一下子看到陈知让，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下了飞机也不打给我。”
　　“你不是在忙吗？”
　　“走走走，我不忙，我们回去了。”
　　微微拉住许泽安，“你帮我们弄完再走吧。”
　　“我兄弟饭还没吃！我也没吃！你们几个自己慢慢清一下嘛，大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
　　“波哥回来之前你别走啊，我们这一个男的都没有。”
　　“把门关了就行了嘛。”
　　许泽安想要甩开微微拉着他的手，但是又觉得不礼貌，于是只能僵持着。
　　林艺杨在外面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脸上挂着冷笑，假装没听见。

　　许泽安之前一直住宿舍，最近忽然出来租了房子。陈知让也是刚知道，有点儿疑惑，但是他害怕问了就听到什么交女朋友在宿舍住不方便之类的回答，于是掩耳盗铃，没有问。
　　“吃什么？”
　　“卤菜，我给你炒个蛋炒饭。你先啃着排骨。”
　　“多加点葱花。”
　　“好。”
　　虽然陈知让半句不好听的话都没说，但是许泽安就是觉得他情绪好像不太高，眼角拉得平平的，跟平时见到自己的样子不一样。
　　他在厨房里高声问：“你热不热，热就先去冲个凉。”
　　陈知让没说话。
　　许泽安这下更确定陈知让不高兴了。
　　晚上是拜仁慕尼黑打切尔西，许泽安是拜仁球迷，今天又是决赛，他看得很投入，和陈知让说了几句话就被比赛吸引了主意力。
　　陈知让一个人喝闷酒，一瓶接一瓶，早就过量了，许泽安也没发现不对劲，还下意识地给他剥煮花生下酒。
　　“你也吃啊。”
　　许泽安剥开一颗新的，先给陈知让嘴里喂了一颗花生，另一颗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陈知让打了个酒嗝，把头歪着看许泽安，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荧光照着两个人，许泽安高挺的鼻子、好看的下颌线都被蓝绿色的光源照耀得更加迷人。
　　比分一直焦灼，拖到了下半场结束还是未能分出胜负。
　　加时赛的时候陈知让觉得尿急，就站起来翩翩倒倒地去卫生间。
　　见陈知让进去卫生间半天没出来，许泽安在外面喊他，“你掉坑里了？”
　　“尿不出来……”
　　许泽安放下啤酒，站起来去卫生间，脚下也有点儿飘。他看陈知让脱了半截裤|子，靠着墙，憋得满脸通红，忽然就乐了。
　　“咋了？喝多了尿不出来？”
　　“嗯。”
　　“我帮你嘛。”
　　他也是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完其实就有点儿后悔，但是又觉得越避嫌越像是嫌弃陈知让似的，他不能让陈知让误会，便伸手要去扶陈知让的鸟，给他把|尿。
　　陈知让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甚至挺喜欢这种奇怪的亲密接触。
　　但是随后他在许泽安身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很淡。陈知让特别肯定就是那个丝|袜都被人抠破了的女的身|上的味道。他忽然就怒气冲上心头，张嘴就吼：“脏手拿开！”
　　许泽安后知后觉，还以为他嫌弃自己剥了花生米的手不干净。
　　“你撒个尿还要好干净嘛！来，嘘嘘——嘘嘘——”
　　陈知让反手用力一推，撞开了许泽安，提起裤|子就不尿了。
　　“别拿你的脏手摸我！”
　　“你啥意思？！”
　　“你一天到晚和那种不知道是不是ji的女的混在一起，别有病传染给我。”
　　“啥子鸡？老子哪儿就脏了？！”
　　“我不晓得，你走开，别碰我。”
　　“神经病！”
　　“是，同性恋就是精神病！”
　　“妈的，你发什么酒疯。”许泽安去拉陈知让，可陈知让却像一头小牛一样，怒气冲冲地就走了。摔门的声音把合租的大学生都惊醒了。
　　许泽安走出去，看到电视里正在打点球。
　　他抓起钱包和手机准备去追陈知让，结果切尔西进了一个关键的球，赢了比赛。
　　“操！”他骂了一声，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空啤酒瓶扔进垃圾桶，也没去追陈知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