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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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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咱们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偷偷去找。”阿罗只觉得心惊胆战。
“当初那个老婆婆没留下照片来?”
“没呢,那个时候都穷,哪有什么功夫照相去。婆婆年纪大了,也看不出年轻时候什么长相,虽然是孙子陪着来的,到底也太年轻。过了这些年,四十多岁的年纪......不过一家人老了的样子应该也差不离。”
任青迟疑着顿了顿,他明白阿罗是什么意思,只怕他们要找的人看起来是不只四十多岁。
拐来的女人.....外表比真实年龄老上一倍都是有可能的。
“任老头临走前提到过的老屋你去看过几回了”阿罗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三次了。”
“老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那个老爷子,我在院子里也没找到什么东西。”任青把书放好,给俩人倒了杯热茶。
任青一直以为任老头提到过的这个看起来奇怪的屋子,肯定会跟丢掉的女人有什么关系。虽说是叫他顺便来看看,但任老头这人说话做事玄而又玄,一生就没得什么平白无故牵扯到一起的事,哪怕只是顺口提起的事儿,任青阿罗他们也是要仔细对待。
“屋子锁着没敢进,院子挖也挖过了,土里干干净净的土连个砖头瓦块都没有,不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这老屋青瓦青砖的,还满身的青苔瓦松,直愣愣杵在一排排整洁朗利的新房子里,甭提有多显眼了,好像是兜里揣满了金子的二傻子一样,浑身上下都在叫嚷着:快看我,快看我!老子可有钱了!
任老头这辈子,女人骰子烟土一样不沾,只有一大癖好——藏宝贝,各式样的、任青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全都有,从竹简到金银珠宝,只有任老头不稀罕的就没有任老头没藏着的——还老是往土里面藏,要么是不怕水土的直接埋了,要么是封在什么容器里直接埋了。任老头对大地爱的深沉,也许是觉着没人会想着自己每天踩着走了几十上百遍的、只能拿鞋底子挨着、碰一碰都嫌脏的泥土里,会埋着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至少任青是这么想的——自从他刨地瓜的时候从地窖里刨出来一把猫眼石之后,他就不大敢谁便动锄头铲子了。
不过一番翻找下来,任青只觉得那些果树挺好的,樱桃个大味足。那树底下挖也挖过了,的确是没有埋什么东西的。
这么看来真的是没什么线索了。
纹身店的生意本来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俩大小伙子初来乍到的,又不能天天往店外跑,日子过的无聊的紧。
这里的民风也算是保守,上门问的不少,一亮家伙什就都开始吱吱呜呜的不愿意了,一来没什么生意,二来也没头绪,两人只好在那大眼瞪小眼的发呆。
这样耗着也不是事儿,该干嘛呢?
“阿罗,你想吃鱼吗?”任青忽然想起来上次在河里看见的那些河蚌什么的东西,自己捞了一个看起来还挺肥的,也没什么特重的泥腥气。万泉河河水虽然清鱼腥味却不淡,估计鱼虾之类的也不会少。
“干嘛?钓鱼去?”阿罗挠挠头,想去找找房东有没有留下什么捕鱼的工具,毕竟是临河而居的街市,家里应该都会有一两件捕鱼的东西。
“走走走,收拾一下,祭一祭五脏庙去。”阿罗还是有点孩子气的,想到好玩的几乎就要蹦起来。
河里的鱼虾的确是不少,可能是因为没有多少人捉,都傻愣愣的不怕死还往人边上凑。
阿罗直接脱了鞋想要下去,被任青扔过来的一个小石头子就砸了回去,“你个瓜娃子,脑筋缺了几根,光脚下去踩河蚌上有你好受的。”
阿罗觉得自己可能是憋在屋子里憋了几天,连智商都憋得发霉了。河蚌壳不比刀子钝多少,要真是一脚踩下去,见血见肉都算是轻的,划断了筋骨的也是有的。河水本来就不干净,踩在脚下的淤泥不知道是多少腐肉化成的,划开伤口的零碎上头沾着的那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都足够折腾死一个人了。
特别是阿罗这样的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缺,任青默默在脑子里补了一句。
阿罗在河边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看到了不少半露面的小洞穴,以他的经验,这些都是螃蟹河虾之类,极其适合煎炸烹调的食材的窝。
可能是傻人有傻福,任青斜眼瞧着阿罗拿一把小花铲子吭哧吭哧的刨起洞来,不一会就挖了小半桶的螃蟹河虾,任青略微僵硬的转回视线,正前方他的鱼漂像是生根发芽了一样一动也不动。运气,他安慰自己,钓鱼,看的都是运气。
阿·好运气·罗挖满了一桶虾蟹之后,就坐在一边盯着那个对这片河床爱的深沉的鱼漂看。看了半天,他觉得应该安慰安慰一下任青,哪怕是替这尴尬的气氛着想,“任青?这河里是不是没什么鱼啊?”
话音还没落地,两人面前幽幽的浮起一片黑影,在水面上划开一小片涟漪以后又很快的潜了下去。
阿罗:.......如果我没瞎的话,那黑影应该是一条鱼吧?而且还是一条至少一尺有余的大鱼。
原本就对任青不友好的气氛更尴尬了。
“任青?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冷呢?”
许久之后,阿罗突然打了个寒颤,手上的脏泥在上衣上留下一片污渍。
任青嫌弃的瞟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居然有脸说自己冷?想回店里也不该编这么个借口。
然而阿罗是真的觉得冷,原本白净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红彤彤的酒晕。
任青拿额头抵了抵阿罗的额,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之后,果断的收起家伙什,招呼阿罗提起桶跟上。
“好像是真的有点冷了,快走,赶紧回去。”
“噢噢。”阿罗一身泥点子的跟在任青后面,老实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任青暗地里骂这傻子缺心眼,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阿罗只说自己冷,并不肯承认自己生了病,虽然吃药吃的很积极。他不肯歇着,任青更落得自在,有个人帮忙干活多好。
这间小院子空了很久,积的灰尘不是一点半点,任青跟阿罗打扫了几天才彻底安定下来,打扫的时候还翻出来不少单看起来就很旧的盆盆罐罐。房东当时就说这是他同门的亲戚家留下的房子,人都没了空下来也没有什么用,有什么能用的就让他们俩收拾收拾用着,年轻人打拼也不容易,出门在外能省则省。
看荒地里那么多的废旧窑子,任青估么着这里以前应该有不少烧窑的,河边上还有不少的烧窑用的土呢。
“这么多咱俩一顿也吃不完,要不先扔盆子里养两天?”阿罗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深的陶盆子,提了水洗净,“就养这里面得了。”
“没泥鳅鲶鱼吧?”任青正忙着洗螃蟹河虾呢,头也不抬,“有的话就挑个大肚小口的坛子,那些家伙黏糊,嗖一下就窜出来了,不好倒腾。”
“哎你还别说,我还真逮了一条不小的鲶鱼,呐你看,光看着它这鲶鱼须也活了不少年岁呢。”
“来来来,我瞅瞅。”任青伸长了脖子,对阿罗赤手空拳弄到的鲶鱼十分好奇,“哎呦还真不小,行啊你小子。”
卧槽!
话还没说完任青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光顾着看阿罗捉到的鲶鱼了,忘了手里还捏着一只青壳大螃蟹,“阿罗快来帮忙!”
“干嘛呢?”阿罗还在喜滋滋的看着他逮的鲇鱼,丝毫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我被螃蟹钳子钳住了!”任青拽着那只青壳螃蟹,冷汗嗖嗖往下淌,这钳子......这滋味.....不敢想象。
“你还真是......了不得。”
眼疾手快一把拽下去,咔嚓一下钳蟹应声分离。“怎么样,钳子松开了没?”把手里的螃蟹扔回桶里,阿罗探着脖颈看任青。
任青正捏着自己被螃蟹夹的青紫的手指头,感慨世事无常欲哭无泪,“还好没出什么血,碘伏还在老地方?我抹点碘酒去。”
“先去用冷水冰一下,止痛快。”阿罗提来一桶水,放在他手边,“泡一下,洗干净再涂碘酒。”
好兄弟,患难见真情,任青倒吸着冷气接过小桶料理伤口。
晚饭自然是阿罗准备的,伤员任青举着自己肿起来的青紫的右手艰难的用左手捏起一只虾嚼,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阿罗,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破地方,当真是坑人。
“任青,你吃醋不?”
“不用了。”
“哦。”阿罗蘸了醋嚼的更欢快了。
这边两人吃的正痛快,另一边俞清急得要上火。
“咪咪——”
俞清掂着脚扒着墙小声的喊着花猫,“咪咪——快点出来,咪——”
俞清家养的花猫丢了几天了,刚才找着它,却连口饭都没吃就跑了,俩小姑娘一路追着,居然来到了刺青店。
“喵————”
“我好像听见花猫叫了,你听见了没?”小慧在后面放风,“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去?跟主人家说一声。”
俞清说好,“一起去吧,我刚才也听见了花猫在叫,跟他们说一下,咱们赶紧找找,不然花猫跑人家家里捣了乱可不好收拾。”
“任青,你看那树上跑来一只大花猫,啧啧,好胖一只猫。”阿罗洗刷完把虾蟹壳子用树叶包起来放在桌子上,咪咪的叫着想把它引过来。
“咿呀,怎么不过来,猫不是都喜欢吃河鲜的吗?”阿罗又把树叶往前推推,胖花猫喵了一声开始舔爪子梳毛,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有人在吗?我家猫好像跑过来了,我能进去找找吗?”俞清跟小慧手拉着手,心里一阵怯意,这两人怎的这么高,直接就这么进来不太好吧?
“是你家的猫吗?呐,在那呢。”任青看看两个小孩子,扬头虚点胖猫的位置,“来了有一会儿了,挺安分的。”
俞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怕万一惊了胖猫会在生人面前惹出什么乱子来,“咪咪,过来,听话,奶奶这么久没看见你,你要是再丢一次她就该着急了,”
胖猫依旧不紧不慢的在梳毛,视众人为无物,悠悠天地间只剩身上柔软蓬松的毛发和脚下陶翁中鲜活的河鲜。
“喵喵,花猫,快来,奶奶着急找你呢,快点我抱你回去,乖啊。”
俞清摸到了花猫脊背,轻轻的顺了几下,趁着它仰头眯眼的机会把它抱到了手里,唔,这猫真胖,都快抱不动了。
“小慧,快走吧。”俞清抱着花猫,腾不出手来牵着小慧。
小慧伸手给花猫顺顺毛,“俞清我来抱抱花猫好不好。”
“小心点,别揪着它的毛了,爪子利着呢。”
俞清?难不成是俞生的那个妹妹?任青听到那小姑娘叫一旁抱猫的姑娘俞清,心思不由得有些乱,那个抱猫的小姑娘他认得,就是在河边见到的任老头说的那个人,现在看来她不只是任老头说的纹了图案的人,还是俞生的妹妹。
俞生当年就是在这里找着家了吗?
不过他转眼又想想,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不也遇到过有女子与自己一般姓名的,说不定也只是同名同姓,并没有没什么关系。
不过,若是俞生当真就在这里,他该如何是好?
任青有些发愁,毕竟当初都说好了不再见面,最好老死都不相往来。现在自己忽然跑过来,虽然来得时候自己并不知晓会遇到他,但也总是不太好看不是。
唉——
想到这,任青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