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雨》寻沧汐

3、Three

　　天亮了天晴了，她拉开窗帘，对新的一天说“Hi”。看那个街角，那个人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等早点。
　　唉，明明是个混□□的，怎么闲得跟普通市民一样呢？
　　她静静地看着，等待他抬头一瞥，在他看向她的那一刻，向他挥手笑得灿烂。
　　他怔怔地站在那，看着楼上他的女孩向他打招呼，阳光明媚如向日葵。
　　他简直有些手足无措。
　　然后他平静，对她温柔微笑。
　　他感觉他此一生都没有如此温柔过。
　　灯红酒绿里，十八岁的姑娘大胆地灌着酒，被同龄的伙伴们送回来。
　　她看见他。
　　也就是那天，她说：“我想跟你玩个游戏，我们两个，谁先爱上对方，谁就输，怎么样？”
　　他心想这姑娘也太大胆，却忍不住开玩笑：“这不是和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一样吗？”
　　一二三，木头人。
　　谁先动心谁就输。
　　她哈哈笑了，酒气似乎带着她身上的清香：“你是木头人吗？”
　　他确实是木头人。
　　一个人，这样麻木地来来往往行走了多少年呢？
　　“好。”
　　时光在他们身上终于有了明目张胆的重合。
　　却也残忍地敲响了离别的钟声。
　　-
　　一二三，木头人。
　　一？
　　“那么这个游戏的意义在哪呢？”
　　她看着他笑，眼睛黑白分明：“我要想赢，就要让你爱上我，也就是要接近你展现我的魅力；但是我又不能在你爱上我之前爱上你，那么我就要远离你。”
　　他听着她毫无逻辑的阐述，拧眉：“所以？”
　　“所以很好玩啊！”
　　他其实很想问，为什么是他？她那样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愿意与这样的他玩这种游戏？
　　青春期的胆大妄为？
　　这个姑娘，太自以为是了。
　　-
　　一二三，木头人。
　　二？
　　那天半夜，他路过偏僻的巷子，却听到撕心的尖叫。
　　是她。
　　有人想要凌辱她。
　　看到那些肮脏的男人的瞬间，他整个身体的血液都逆流起来。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在她面前一向安静的他遏制不住近乎崩溃的愤怒。
　　“你们他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天空阴沉沉的。
　　他独自一人，不顾一切地打，红了眼睛。打倒了几个，最后一个畏惧他不怕死的架势，撂了一句“算你狠”，拖着几个哥们跑了。
　　然后他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血，回头看他的姑娘。
　　她蜷缩在那里哭，恐惧无助得像只小动物。
　　他捏着她单薄的肩，朝她吼：“以后半夜不准出门，听到没有！”
　　她哭着使劲点头，任凭他将她猛地抱进怀里。
　　-
　　一二三，木头人。
　　三？
　　他想，他再怎么高尚，还不是生活在阴影里不见天日的□□？
　　于是有一天，雨终于下的很大。
　　“我跟父母说了那天的事，他们叫我回家住，不要再在这里这么嘈杂的地段租房子了。”
　　他叼着根烟，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皮鞋和她干净的白色坡跟鞋。
　　他看见她说着说着湿润了双眼，拿手背擦眼睛。
　　如果她是象牙塔里跑出来的公主，那么他是什么呢，他算个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去肖想她这样的女孩？
　　“那，那个赌约呢？”
　　姑娘哭得别过脸去，哽咽：“就当，我输了吧。”
　　她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想也知道她的父母在听说了他之后，会怎样地极力劝诫。
　　他转身，烟头从嘴里落到地上，他慢慢踩灭。
　　“好，那就，不要再见了。”
　　那个姑娘在他身后哭，蹲在地上捂着眼睛，抽泣的声音听得他疼。
　　怎么办呢，总不能耽误了这么个纯得毫无瑕疵玷污一丝一毫都会有深深罪恶感的清澈璞玉吧。
　　他在雨中走过，远去。
　　再也没有然后。
　　输的人，一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