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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薛木青夜会观自在(从本章开始倒V) ...

  •   灯火如豆,不过照亮了方寸之地。

      薛木青和观自在四目相对,薛木青问:“可要给观道长沏茶?”

      观自在:“不必,修道之人,分不清茶水好坏,就不糟蹋薛娘子的茶了。自襄州一别后,数日不见,薛娘子依旧风采动人。”

      “不敢当。”薛菀解下斗篷,拂了拂坐垫上的灰,坐到观自在对面,“不知观道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观自在眼眸一眯,看向薛木青:“白日里听闻玉枝公主来了,才惊觉有故人住进灵宝观。故人到此,贫道要是不来探望一二,岂不太失礼了?”

      薛木青目光落在摇曳的灯火上,微微一笑:“既然观道长来了,少不得要与道长秉烛夜谈,唔……不如我们便从襄州谈起罢。”

      薛木青并未关门,此时外头北风骤起,卷裹着寒意进到门内,吹得灯火摇晃不停,也映的薛木青和观自在的面孔忽明忽暗。

      薛木青伸手护住灯火,低笑出声:“不知道太子心腹观道长,为何会在襄州与辽人相交?”

      “还能为何?”观自在反问道,“辽人对北方虎视眈眈,找贫道自然是希望贫道能够成为他们的耳目喉舌,与他们共谋大事罢了。”

      薛木青颔首:“道长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作何抉择,薛菀便不多言了。”

      观自在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口蜜腹剑的本事,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薛木青低头仍是一笑:“不敢当。”

      “不过是仗着顾家的威风罢了,薛菀,我对你一再忍让,你为何揪住我不放,还追到汴京来了?”

      薛木青抬眼:“当日在三危山,观道长以震天雷挟持三苗寨,带走大巫,就该料到有这一日。更何况,那日听观道长谈及傩术与落洞女,似乎对三苗秘术了解颇多。我曾因缘际会,见识过傩术的神奇,对此亦十分感兴趣,自然不肯轻易错过道长。”

      观自在面色有几分难看,薛木青抿唇笑道:“没想到,越了解观道长,越发现观道长的经历可称得上传奇,自然更加舍不得放弃。”

      “薛菀,不要以为有顾家保你,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薛木青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观道长多虑了,我一直就知道,观道长若是想杀死一个薛菀,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道长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在襄州时,你就想借辽人之手除掉我,可惜被顾郎君坏了好事。不过,想来,现在我还是安全的,毕竟观道长还不想这么快和顾相公翻脸。今日观道长,不过是来警告一下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罢了。”

      观自在俯身捏住薛木青的下巴:“你好好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薛木青垂着眼角,也不挣扎,只是叹息一声:“观道长,道教讲究阴阳平衡,你不觉得,以性别框定一个人的行为,是一件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吗?”凭什么她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本事道理,最后也要落得个绣花相夫教子的下场?

      每个人都应该有平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

      自青溪镇与江慎初等人作别,已有四月余。这四个月的时间,她经江陵府,去过永州、虔州、苏州等地,见识了各色风物人情。住过黑店也上过当,运气颇好,倒没有遇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唯一一次遇险,还是在襄州,但也得顾珩之出手相救。

      她非常喜欢这种游历和漂泊。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薛家子弟每到一定年龄,都会出门游学。薛蕴并不赞同读书人只知圣贤道理,却不知稼穑艰辛。读书为的是治世,不仅仅是出仕,更不是出世。

      当初冲动之下跟随江月度偷跑出来,她也有后悔,偷偷给外祖父准备了许多人参养荣丸,就怕薛蕴被她气出病来。可真当她在红尘里走过一遭的时候,却再不觉得后悔,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山河浩荡,便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那种磅礴汹涌。

      只是多多少少对外祖父心怀愧疚,若非在襄州出事,她必然要回渝州同薛蕴过年。可她既已招惹到观自在,便不敢把祸患带回家中,牵连家人。只能等事情全部解决,她再回家向薛蕴告罪。

      观自在刚准备松开捏住薛木青下巴的手,却不防变故突生,一柄折扇横空飞来,砸到他的手腕上,又一个回旋飞回来者手中。观自在的手腕瞬间青了一块,他揉了揉手腕,面色不善地看向门外。

      顾珩之与江慎初一前一后匆匆赶来,脸色皆不大好看,尤其是看到薛木青下巴上两道乌青的印子——顾珩之觉得他刚刚下手还可以更重些。

      顾珩之打开折扇,温文有礼地朝观自在颔首:“方才一时手滑,扇子掉了,还望观道长见谅。”

      观自在斜眺了眉眼:“不碍事,被顾郎君的扇子砸中,也是贫道的缘法。只是不知顾郎君和江郎君二位深夜来我灵宝观,有何事?”

      江慎初看了一眼薛木青,指了指放在她身旁的斗篷:“薛娘子斗篷上的东珠掉了,我与顾兄在路上捡到,顺手归还。”

      薛木青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她看江慎初和顾珩之分明要同观自在算账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道:“今日我与观道长秉烛夜谈,观道长不愧是大家,关于道法的见解,让薛菀深有所感。”

      观自在乜了薛木青一眼,那模样仿佛在说:贫道要你解围,难道你以为贫道怕了那两个毛头小子不成?

      薛木青对着观自在露出个笑来。

      顾珩之拱手:“今晚叨扰道长了,我二人与薛娘子还有些话要说,道长不如早些休息罢,下次我等再与道长切磋道法。”

      观自在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拂尘,眼皮耸拉着:“也好,贫道就先走了。”

      薛木青起身相送:“今日对不住道长,不过,薛菀还要在灵宝观借住一段时间,道长下次有空再来,薛菀必备上好茶,扫洒相迎。”

      观自在不怎么耐烦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薛木青:“你还要在这儿住?”

      薛木青笑吟吟地点头。

      观自在嗤笑一声:“也好,你自便,左右贫道不收你房费,爱住多久住多久。”

      眼看着观自在手持拂尘,消失在夜色里,顾珩之和江慎初合上门,面色更难看了。

      薛木青同他们俩干瞪眼了一会儿,摊了摊手:“二位怎么会过来?”

      江慎初气极反笑:“顾珩之在这里留了两个人,及时告知他观自在深夜来访,你恐有危险,顾珩之便赶来了。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顾珩之,便与他一道过来。只是,薛菀,你还准备在这里住?”

      薛木青不解地看向江慎初:“我在灵宝观住的好好的,为何要走?”

      “你……我说你什么好。”江慎初无奈的很,“你可知最近汴京失踪了多少人口,京兆尹一直没有查出来凶手是谁,你住在灵宝道里,我怎么能放心?”

      薛木青到底是明白江慎初在关心她,刚想解释,却听见顾珩之也道:“江兄说的有理,薛菀,你若是担心银钱,可去顾宅借住。顾宅大得很,里头只有我和义父两人,义父又常年住在政事堂,忙得很,你若住进来,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江慎初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他又想找顾珩之打架的冲动,他怕薛木青松口答应,忙道:“江宅不大,但给阿菀住的地方也是有的。更何况我阿姊也想念阿菀,届时阿菀以我阿姊在渝州时的朋友的名义住进来,也不用担忧旁人嚼什么舌根,到时候,还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年。”

      顾珩之笑了:“你也不怕薛菀住进来被烦死?且不论江家长辈俱在,世家大族,规矩严苛,就单说江相公提交了辞呈,少不得今年江家的门槛要被那些个官员们踏破,哪里是个适合住的地方。”

      薛木青点头:“你说的有理。”

      江慎初也笑:“那总比顾宅要好,你未婚,薛菀未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你家,你二人的清白都不要了?更何况,我祖父乞骸骨后,难不成你顾家的门槛不会被那些官员们踏破吗?”

      薛木青复又点头:“你说的也有理。”

      江慎初和顾珩之二人皆看向她,齐声问道:“那你住哪里?”

      薛木青想也不想便答道:“灵宝观呀。”她朝江慎初和顾珩之一揖到地,诚恳地道,“两位郎君的好意薛菀都心领了,只是我在灵宝观住的不错,没有必要搬去别的地方。二位若是有时间,不若早些把那汴京失踪人口一事查明,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顾珩之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固执的可怕,难道你就不怕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可不能保证次次及时赶到。”

      薛木青摸了摸下巴的淤青,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笑着又向顾珩之道谢:“今日多谢顾郎君了,观自在道长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江慎初和顾珩之今晚总是听到一句顺心的话,他二人满意地道:“不错。”

      薛木青:“可观自在道长也不是什么坏人。”

      江慎初和顾珩之俱是一愣:“不错……嗯?”

      薛木青笑笑,看向江慎初和顾珩之,问:“二位郎君可知道二十年前的梧州起义?”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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