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施法守则》欧阳狗剩

4、你的意思是他们躺在床上聊了三章，干的全是正事？

　　阿诘特斐铒是他广为人知的名字，当然，如果你不知道这个名字，那你一定不看《观星家日报》、《魔法发展所经历的》和《人型自走炮台图鉴》，也应该不是王国骑士团和法师协会的人。
　　因为阿诘特斐珥这个该死的名字和魔法联系在一起，已经是历史中的一部分。哪怕不提他那个曾用名，他这个名字也足以让众多法师热情追随，让许多骑士提心吊胆，让很多建筑业人员增加就业，让警员沉默加班。
　　因为他是魔法科研最璀璨的星辰，是冰系法术唯一的人类元素精灵，是那个提都不能提的人的疑似弟子，他的成就璀璨如同屡屡发生的爆炸，伴随着掀飞的房顶，腾升的烟尘，还有他那势在必得顶刊数篇的学术成果。
　　他的天赋让人无话可说，他的行为让人发指，他神秘的过去以及高层的缄默让人不安，他就是那个连骑士团也要给他抬担的没礼貌传奇法师，阿诘特斐珥！
　　阿诘特斐铒是个职业者，按这个名字的身份来说，他是一个极为擅长冰系法术的魔法应用家和魔法研究学者，而抛开他这个名字，研究他的过去的经历，那么他是受恶魔眷顾的提亚马特神眷着，术士。
　　按照现在并不完善且没有明确定义的逻辑来说，阿诘特斐铒的种族是个术士，身份是个神眷者，而职能是个法师。
　　“说起来，外面到底炸成什么样子？”阿诘特斐珥忽然问，“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布朗挠挠头，“要让卢瑟卡其大人把资料传送过来吗？”
　　德里克想了想说，“快有十次了吧，爆炸。调查员也说是出现爆炸的频率太高了，几乎是十次有七次实验会爆炸，还有两次特大爆炸。这只是最开始三天的记录，所以卢瑟卡其大人特别忧心。”
　　阿诘特斐珥咦了一声，“更奇怪了，理论上来说只要停在极限数之前就不会啊，没道理每一个实验都要极限数据吧？”
　　兰瑟顿探头插了一嘴，“这个猜想不是一个真理级别元素公式的变量答案吗？虽然你的‘遗嘱’是你证出来了，真理宝石也出现了，但是因为详情没有公布，真理宝石也还需要你去回收，好像外界是挺着急的。”
　　“而且你之前的实验详情也流出去了。”蒙奇发言，“在你们法系和研究的圈子里违法但迅速的传播着。”
　　一瞬间阿诘特斐珥尴尬得想掩面，但是两只手都被捆住了，他只能装作没听懂蒙奇对屋顶升空协会就危险数据传播罪的质控，“唉……这种最前沿的实验本来就有很多人关注的，我做实验之前也不可能私藏啊。”
　　“但有我这次爆炸，又有实验详情参考，不至于个个都要推到极限值，个个都爆炸吧。”
　　蒙奇耸耸肩，“确实有点多，我还以为这是那种答案随着轰鸣诞生的类型呢。一般来说这种实验的爆炸热的不得持续个一两个月，按算法来说这三天，只是起了个头，高峰期还在后头呢。”
　　“什么算法？”阿诘特斐珥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啊！不是那玩意吧？你们真投钱了啊！不要啊！是他吗？”
　　蒙奇十分冷漠的点头，“就是他，艾比·尔巴，虽然在你强烈建议下魔力起源没有通过，社会研究院那边也碍于一些个别人的建议只给了少量的钱，但尔巴最终说服了卢瑟卡其，他给这个项目批了五十万的经费。”
　　阿诘特斐珥大叫，“五十万，这么大的数字足以惊动卢瑟卡其阁下吗，五十万，五十万巴尔就把我们大家都卖了啊？！叛徒！”
　　蒙奇也大声质问，“他果然也是你们屋顶升空协会的人！你就是会长，你和谁我们呢？！跨国非法组织头目！”
　　“好了好了……阿诘特还伤着，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兰瑟顿试图缓和气氛。
　　“还有你也是，兰瑟顿，你到底哪边的，你三年前也被他炸上天过！”蒙奇听了更气。
　　两个卢瑟卡其派来的人根本不敢说话，布朗试图把录音石捂住不让声音录进去，德里克悄悄把影像魔石抬高，录得更全面些。
　　“唉，在孩子面前你吵什么嘛。”兰瑟顿又劝架。
　　蒙奇深呼吸，“那你是怎么觉得有异常的，有思路吗？”
　　阿诘特斐珥在魔晶显示器上写下一组数字，“这是我知道有条件在短期内就可以复刻我之前分享的方案的人数，而这其中，有几近四分一的人不会立刻就重复我的实验，尤其是在发生爆炸的前提下，我受的伤越重，他们越不会进行实验。”
　　蒙奇说，“目前你的情况保密级别很高，对外只说你需要整理资料。”
　　兰瑟顿却说，“但是人事调动，我觉得有些人还是心里有数的。特别是圣眷骑士空缺。”
　　“对，”阿诘特斐珥肯定到，“所以这个数值并不是那么精确的，但还有一个，就是尔巴的一个公式依据。”
　　“那就是，在这群人中，有大概五分之四的人，是不会去冒险的。他们一部分是那群等我出结果再做的人，一部分就是不会进行到爆炸那个地步的谨慎人士。”
　　蒙奇有些惊讶，“这个比例这么高吗？”
　　阿诘特斐珥的目光有些黯然，“奇瑟猜想，是曲谱之线，律动之环，是魔力浓度和元素活跃度在最饱和情况下得出的真理，只要有一次机会，施法者能接触到最终的曲谱，都能提升一个阶段，而且，这是元素化的门槛。”
　　兰瑟顿问，“元素化，就是像那些恶魔一样，变成元素形态？”
　　蒙奇沉默着没有说话。
　　“嗯，奇瑟是元素形态的门槛，对法师来说这是很有诱惑力一件事情。”阿诘特斐珥说，“所以一百年来，法师们对他趋之若鹜，任何和魔法有关联的人都会关注它的。它直接关于元素的本质，是唯一的宝石。”
　　“这又是最可怕的实验，因为要证明，或者说要看到些什么，我们人类必须要在一个魔力极端浓郁，元素极端活跃的地方。
　　“目前的魔力浓度极限值是10M，这个数值是设备的极限，而对元素活跃度的检测的极限是251A，这个1还是我觉得250不好听加上去的。剩下的就是，无人去到过的未知领域——这是现在的条件，而且是最顶尖最极致的条件，除我之外没有人能达到这个极致，而且是在任何方面都不会有人能超过我。
　　“魔力浓度太高，施法者会‘淹死’，元素太活跃，施法者会‘烧死’，两者兼备，一切都会爆炸。□□，灵魂，魔力种子，一切，都会变成空白，真空爆炸。但要去窥探元素本质，要感受曲谱，要触摸魔法之神的王座，非此不可。
　　“这么多年，甚至做这个实验本身就有一个硬性门槛，考了证才能合法的进行这个实验，而不达到这个门槛的，不谨慎的，不在魔能前低头的，就如同我的半身，那些人，全都葬身在真空中。
　　“所以到现在做这个项目的，都很谨慎。
　　阿诘特斐珥翻过去又看了之前写下来的实验详情与概述，“其实人人都知道怎么去做，这就是一个用最大力气把砖头抛飞的活计，但要紧是怎么活到最后，我技巧最好，所以我看到了，我最能活，所以我能活着把这些告诉他们。”
　　他又翻回去，在那些数据中写下十几个名字，“又多愁善感了，哎，这几个实验室还在私账里欠我钱呢……劳烦你们去确认下这些人的情况，向卢瑟卡其要爆炸的具体情况，还有，蒙奇，我能交给你吗，去查一查。”
　　阿诘特斐珥没有说查什么，但是蒙奇点了点头，“我需要叫点人过来轮班。”
　　“随你。”阿诘特斐珥疲惫地说，“我觉得兰瑟顿就够了，就算是耶绛提过来也打得过。”
　　布朗犹犹豫豫地开口，“阿诘特斐珥阁下，能不能劝他们先不要实验呢？如果有问题的话，能不能先禁止实验？”
　　德里克扯了扯布朗的衣袖，什么都没有说。
　　阿诘特斐珥笑，“卢瑟卡其有你们还真是省心，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们，让皇帝陛下签署临时禁令。你们和蒙奇一起，真的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来找我。”
　　“那就这样吧。”兰瑟顿一锤定音，“蒙奇，你既然要出去的话顺便帮我协调一下前线的事情？”
　　“这可不是顺便的事。”蒙奇抱怨了一句，“那我和他们一起走，你们两个注意着点，兰瑟顿，你能撑到明天晚上吗？”
　　“我可以做到。”他如此回答。
　　房内没有窗户，但是透气的缝隙中能稍微窥见一些夜色，而四野寂静，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兰瑟顿看着一直运作的抽魔泵，看着那些渗人的管子蔓延在洁白的床上，被厚实的被子盖住。
　　兰瑟顿的呼吸轻不可闻，他拿了滴管吸了点温水喂到法师的嘴里，又拿棉签蘸水擦了擦他的嘴唇。最后他拉起被子，在那一瞬间，他看清了胶晶管在法师身体上的终点，平静的把被子盖好，替睡着的人掖了掖被角。
　　房间内的元素活跃都被人为压低了，一片黑暗与静谧中，唯有兰瑟顿还睁着眼睛。他一手握着阿诘特斐珥露在外面的手，一手搭在圣剑上，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于是整个房间里只有阿诘特斐铒均匀的呼吸和兰瑟顿暗淡的碧色眼眸。
　　每一根胶晶管的接驳处都刻着细密的符文，那上面的每一个字兰瑟顿都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认出接驳器的另一端的是ban-7型抑魔植入钉。
　　一款强效，使用繁琐但过于强效，违背施法者公约的强效抑魔器，由于它一些略微涉嫌虐待的效用，也被称之为“法师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