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番花有信》上鹿下言

3、第二章 年少——1

　　六年前，林玊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Y市第一中学，成为初一十八班的尖子生。那一天，是她花信般年华的开始，也是她所有梦的来源。
　　她认识了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女生是她的同桌，叫何慕安。她的自我介绍是“你好，我叫何慕安，我爸爸姓何，我妈妈姓安，慕是取爱慕之意。”
　　林玊当时在埋头整理书，耳边便传来这脆生生的声音。这名字真美好，这是她的第一感觉。于是她抬起头，用她最灿烂的笑迎接她的同桌。“你好，我叫林玊，噢，我的名字没那么美好，是我外公取的，玊是指残缺的美玉，他说人生总还是要有些遗憾的。”林玊给何慕安的第一感觉是惊艳。
　　她们就这么成了朋友。
　　多年后，林玊回想起这句话，会默默在心里说，其实啊，我什么遗憾都不想有，因为只要有你们，我的人生就是最完满的了。
　　至于那个男生，的的确确是个意外。她们相识第一天就结伴去食堂，林玊很快发现何慕安是那种胆子特别小、处处小心翼翼的女孩。她看到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有些心疼，便挽住她的胳膊，对她一笑，并肩同行。可是何慕安仍然是低着头，于是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一个疾行的男生。
　　碗里的饭菜将洁净的地面弄得不堪入目，何慕安吓得连声尖叫，不停的说“对不起”。那男生倒是没有发脾气，只是说“没关系”。林玊有些无奈，“要不我帮你再买一份吧。”
　　那男生这才看向林玊，林玊也看清了他。高个子，面容清秀，校服穿在他身上倒格外有气质。林玊脑子里蹦出四个字：温润如玉。
　　“谢谢，不用了，我们是同班同学吧，我刚才在班上看到过你。”男生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顾清让，先走了。”
　　保洁人员很快来清扫地面，林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痴了。尽管她没有什么歪脑筋，也没有什么早恋的想法，可那就像一颗种子，就这么无影无形地落进了她的心田。
　　何慕安，顾清让。那天开学，她只记住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微风拂面，随着夏天的影子渐渐消失，林玊也彻底融入了新的环境。初一一共十八个班，林玊在唯一一个特别强化班，这个班治学最严，人数最少。她想象中的初中生活与这完全不同。她必须每天六点起，十点睡，全封闭式管理让她有些不自在。可尽管这样，她都没有屈服，更没有向父母抱怨过一声，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一声，她父母会直接向学校要求特殊待遇，她真的不想丢这人。
　　还好，她与何慕安在一个宿舍，她们俩因为是同桌的缘故，很快就熟捻起来，在陌生的环境，会心的一笑是彼此最大的安慰。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两个人经常窝在一起，感受来自彼此的心跳和温度。何慕安总是抱得很紧，林玊有些无奈。她一定是很缺乏安全感，林玊想着，不由也将何慕安抱紧了些。
　　不同于林玊的大家背景，何慕安来自郊区，自幼父母在市里打工，她与邻居阿婆住在一起。阿婆是空巢老人，她是留守儿童，这相依为命的感情也就十分深厚。
　　她学习上刻苦异于常人，也借此得以考入市一中。她对林玊说，她初中三年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在中考后仍然留在一中。她底子完全是靠着后天的努力补上的，在特别强化班里有些吃力，林玊每天都与她一起做作业，她若速度慢了下来，林玊就耐心地等她，不时在草稿纸上帮她理清思路。
　　林玊很喜欢她努力的样子，说实话，自己从小到大凭借天资聪颖基本上没吃过什么苦，能认识何慕安这样的女生并和她成为朋友，是她的幸运。看着何慕安倔强的样子，林玊会忍不住跟上去，压制住自己想要放弃的欲望，或许这便是她开始变得坚强的第一步。
　　林玊的后桌就是顾清让。
　　她很喜欢和顾清让说话。因为顾清让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全世界在他讲话的那一刻都消失。当然，平时他们是没多少交集，也就是传个作业本、递个试卷的交情，习题在林玊看来根本不叫问题，她也不至于去问顾清让。可就是在每天众人齐读课文的时候伸长耳朵听他的声音都让林玊觉得，这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顾清让永远是一块温润的玉。他不爱运动，不爱下棋，唯一的乐趣就是捧着数独本填数字。林玊侧耳听着铅笔在纸张上刷刷刷的声音，便觉心头荡漾。她也很喜欢数独。但是她还有别的乐趣，比如看漫画，数独只是她睡前的消遣。
　　而某天晚上，当林玊第一次因为一道数独难题卡住了半天没思绪而又不得不关灯的时候，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不如明天去问顾清让？她几乎瞬间就决定这么做。
　　于是立马找来一张纸，将原题完整地抄下来，她也想看看顾清让的实力。但她又隐隐地担忧，万一顾清让连她的水平都不够呢？
　　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多余的想法。顾清让看见林玊笑眯眯地递来一张纸的时候，的确是楞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接过去，眼底闪过惊喜。“你也玩数独？”
　　“呃，是，”林玊有点尴尬，“只是睡前写着玩玩，放松思维的。但这题我昨晚卡了很久，看你天天玩数独，就来请教你了。”
　　顾清让在班上有“大神”之称，因为他的数理化算得上逆天，相比之下，林玊顶多也就算老二，她更拿手文科类的。
　　林玊喜欢玩数独，这着实给了顾清让一个惊喜。“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写作文看书。”
　　林玊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看到我那么无聊了，那叫天赋好吗？“我还是比较喜欢思维发散一点的，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研究汽车啦。”
　　顾清让正一边解题一边听她说话，闻言抬起了头，微微一笑，“嗯，难以置信，你的气质很温婉。”
　　林玊感觉自己在顾清让心中的形象已经从就像那种特别温和的小白兔变成了凶狠的大灰狼。她只好“呵呵呵呵”尴尬地笑。
　　顾清让没让林玊失望，他们说话的功夫顾清让就解出了题，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林玊对顾清让的好感值瞬间暴增，心服口服地顺应潮流喊了声“大神”，顾清让淡淡一笑。
　　身旁的何慕安微笑着看着林玊，她觉得林玊很好，很可爱，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