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马西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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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heard that Kane wanted to see me.”
“Kane？ No, you little wolf. It was me. I am the right hand of Kane.”
赛斯似笑非笑，摇了摇头。
他从一开始就彻底看透了斯拉维克，正如斯拉维克第一眼就看穿了他这个人一样。他们的内心的毁灭欲正在蠢蠢欲动，潜藏在温和无害、又或者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表下，永远都不曾停歇。不同之处在于赛斯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而斯拉维克暂时还没有。但她觉得她已经找到了。
“时候还不到，孩子。等你成为一匹头狼，那时凯恩自然会看重你。说不定你还会成为凯恩仰仗的人。”
“我应该怎么做？”
斯拉维克又舔了舔嘴角。
“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他们都明白。赛斯见她的目的。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尽管天赋异禀、然而此时十岁都不到的孩子感兴趣。为什么他看中的人偏偏是斯拉维克。——以及，为什么偏偏是凯恩。
一切尽在不言中。斯拉维克那时候以为自己明白了，明白赛斯、凯恩、NOD还有整个人类的未来，但事实上她没有；很多年后，她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读懂赛斯这个人，但其实她早就懂了。
她就这么离开了意大利，结束了短暂的孤儿院之行。几年后她会重回这个诞生过Tiberius Caesar的伟大国度，去见证另外一个神话时代的起源。但那都已经是后话了。
安塔莉雅·斯拉维克，一周前还只是个南斯拉夫内战中流离失所的孤儿，一周后已经是赛斯亲命的NOD精英成员，a Confessor。她衣锦还乡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前来迎接她，除了那名被任命为她的临时监护人、上级兼教导者的盎格鲁萨克逊绅士，彼时他正蹲在一间地下室的废墟上抽烟，那是斯拉维克的家。他对斯拉维克友好地笑笑，而斯拉维克也向他呲出一嘴白牙。
“I knew you would come back here, wouldn’t you？”
“Yes.”
他又笑。
“I am Marcion. Christopher Marcion, your future godfather.”
斯拉维克皱了皱眉。
“Which god？”
马西昂呆住了，咬着烟卷，好久才幽幽吐出一口烟圈。
“……Kane.”
自然是凯恩，也只能是凯恩。马西昂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一声，好姑娘。
“我听说你其实是个男孩？”
斯拉维克眨了眨眼。马西昂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解开皮带，大大咧咧毫无形象可言，而后从裤子里扔出来一大团棉花，还不忘啐了一口，解气得不行。
马西昂大笑起来，她也跟着笑。
“我不喜欢被人嘲笑说软弱。女孩，男孩……嘁。”
所以当斯拉维克出现在马西昂面前时，那个寸头差点让马西昂没认出来她。马西昂不住叹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斯拉维克倒也乖，没拒绝。
“还是把头发留长吧，就算只是马尾也可以。不然你长这么漂亮，可惜了。”
“为什么？”
“因为真正的强大不仅仅体现于外在。不是说你看上去很威风，你就真的所向无敌了——说到底你越害怕什么，越去掩饰它，别人就越看得出你内里面有多么脆弱。我不认为你应该被这些琐事束缚住。你明白吗？”
斯拉维克的眼神有些迷茫，但很快变得清明。马西昂知道她一定听得懂，她太聪明了，聪明得让马西昂都有些为她担忧。
“……是啊。这些都无关紧要。”
斯拉维克低头，喃喃自语。
马西昂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因为斯拉维克后来变得对什么都不在乎了。甚至当马西昂陪她收拾自己家的时候，斯拉维克都没带走任何东西。包括她父母的照片，斯拉维克只看了眼，就将其一点一点撕成粉末，以此昭示着向过去的告别。
“你不需要如此的。”
“……我别无选择。”
马西昂苦笑。
“你知道吗？本来我是打算推荐你去读大学，当一个研究员的。但是我后来改主意了。”
他敲了敲屋子里的一厚沓旧书。不如说斯拉维克家里除了书什么都没有，她穷得要命，战争让她连填饱肚子都难。这种情况下还能孜孜不倦苦读，除了前途无量，马西昂想不到其他任何词来形容她。
“可你还是把我留了下来。而且赛斯也想让我加入NOD。”
“是啊。加入NOD，成为一名英勇无畏的自由斗士，这是最适合你的人生道路。你身上流着塞尔维亚人热爱斗争的血，你天生就该是个NOD。”
斯拉维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表情难得平静，眼睛里却隐隐透着悲伤。马西昂这辈子只看到过两次，两次中间隔了接近十年。十年都不曾再看到过。
“……塞尔维亚人从来不喜欢战争，没有谁会喜欢。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但是你不一样，孩子。”
马西昂仍然坚称。
斯拉维克低声笑。
“……那就这样吧。”
马西昂一路上又抽了很多根烟，似是在拷问自己的良心。他将斯拉维克带到了队员们面前——天知道这一个星期他们是如何在城市的废墟里分散开度过的——介绍她给他们认识。一众NOD士兵还有些怀疑，觉得这个年纪培养起来的Confessor实在是有些不靠谱，但是在听说赛斯接见过她之后，纷纷闭了嘴。
事实证明斯拉维克不愧能让赛斯都另眼相看。NOD一行在城市里转悠了一个星期，都没能发现游击队，或者说伪装的政府军的指挥部所在，甚至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而斯拉维克只在街上大摇大摆走几圈，就成功聚集起来一帮和她同龄的孩子，其中一人被同伴推举出来，却还是怯怯的，不敢去正视昔日同样落魄、几天不见却大变了样的斯拉维克。就马西昂所知，斯拉维克跟他们关系并不好，她从来都是独行侠，尽管混得不怎么样，却傲慢得令人头疼，至少小伙伴们都怕她是肯定的。
“指挥部在哪里？”
斯拉维克晃着枪。精巧而崭新的格洛刻，那是赛斯送给她的礼物，为随时随地处决任何叛神者而用。
“我……我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看看斯拉维克背后的NOD众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其他孩子尽管也害怕，暗地里却也都捏紧了拳头。这些家伙手里面的火神炮擦得锃亮，包括斯拉维克在内、统一穿着面料上等的黑色制服，看着就像上个世纪军队里的贵族老爷。而他们都是穷人，就算刨去这点，红色帝国的末裔跟资本主义的爪牙也绝对不会是一路人。他们不信任她，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叛徒二字，让斯拉维克很想发笑。
“放心。我们不是敌人，是神的使者。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传播神的福音，让神拯救我们的国家。”
斯拉维克一边将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一边在他面前“温柔”地细声呢喃。
己方一众人为之侧目。马西昂背过去抹了把脸，心想，赛斯究竟教了她些什么。
言语恐吓最终起了作用。他们七拐八拐，在废墟里找到了该地区政府军的总部。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军事首长亲自接待了他们，还没寒暄几句，就直接问起了马西昂一行的来意。得到的回答不外乎是斯拉维克先前所说那套，于是他抬起眼皮，饱满深意地看了这个塞尔维亚同族一眼。
“你们要知道，五十年前苏联号称要解放全人类，但他们带来的只是灾难和杀戮；十年后同盟国也说过这话，五十年后，北约说的还是同样的话。你们觉得塞尔维亚人还会相信这一套吗？”
“但是神不一样，神爱世人，他会带领塞尔维亚走向解放，仅仅靠我们自己的双手。神是不会用好处引诱追随者的，如同苏联和同盟国那样无耻阴险；他只会向我们揭示正确的道路，但这要我们自己走下去。”
“哪个神？”
“凯恩。”
斯拉维克坚定不移地说。
他犹豫了。大人的世界里没有好与坏之分，他们从来只看得见利益，饶是斯拉维克也明白这一点。空口无凭，因此她将谈判的任务归还给了马西昂，这本来就是马西昂此行的目的。但是马西昂的眼神告诉斯拉维克，她做得很好——好过了头反而有些滑稽。
斯拉维克并不为之担心，而是自豪地咧起了嘴。马西昂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商谈的结果是，他们在这里住下，明日继续商谈。晚上，马西昂粗暴地破开斯拉维克房间的门，闯了进来。斯拉维克正坐在床上一丝不苟地擦着枪身，对他只笑笑。
“赛斯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
马西昂明白自己不该管的。即便他是斯拉维克的教父，老师，但他充其量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队长罢了。斯拉维克不一样，她是被赛斯选定的人，未来的NOD领导层之一。马西昂只能教会她战斗乃至战争所需要的知识，而她接下来的人生道路只能由她自己、由赛斯和凯恩完成，但他觉得自己至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我不骗你。”
“你可以骗我，至少能让我知道你并不蠢。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现在就很蠢了。总而言之……不要自作聪明才好。”
马西昂喝了口水，按捺下激动的情绪后说。
斯拉维克嗯哼一声，扔下枪，对马西昂招招手。教父无奈地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
“我倒是有些东西想问你。”
“说。”
“赛斯究竟是什么人？”
马西昂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斯拉维克的表情很认真。
“……他是凯恩的副手。就我所知，十年前他就已经坐在了现在的位置上，或者可能更早。凯恩信任他，他们一起打拼，为了解放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和消除歧视而努力。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就像同样没有人知道先知凯恩的历史。不过，他倒是比凯恩好接近的多，因为赛斯会亲自接见那些被兄弟会看重的新人，就像你。”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
“但你是特殊的，没有谁能在见过赛斯之后像你一样被他自己，而不是被凯恩留下。至少目前没有。”
斯拉维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还没有见过先知。”
“大概是因为不够成熟吧，所以赛斯会先引领你成长，直到你能够独当一面，有实力成为凯恩的左膀右臂为止。”
斯拉维克挑了挑眉毛，笑容很是耐人寻味。
有什么正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马西昂知道。但他对此无能为力，从他将收集到的斯拉夫小狼的情报上报给赛斯、而非凯恩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被改变了。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为什么呢。他想。斯拉维克会成长为和赛斯一样的人物，成为凯恩的左膀右臂。她会带领兄弟会走向一个光辉的未来，凯恩会成为全人类的神，而斯拉维克自己，则是最接近神的那些圣徒之一。马西昂很希望看到这样的画面，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未来并非如此；在NOD为信徒们描绘的那幅美好的愿景图里，独独却没有斯拉维克的身影。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他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马西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