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掌》小札钱钱

11、取名难

　　11）
　　跳下公车的时候雨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前天天气预报说昨天会有雷阵雨，今天天气晴好。昨天没有下雨，就没有带伞，结果雷阵雨今天姗姗来迟。
　　在公车上的时候狂风暴雨了一阵，以为它会很快的停歇，却转成了中雨，空气阴冷。
　　一场秋雨一场凉。
　　马路上积了水，车子过往溅起一片水花。站在公车站牌前张望，阴沉的天气，视线昏暗。
　　会迟到吧？
　　因为天气情况迟到的话情有可原。
　　下雨天，于乐他们也不用辛苦的训练了吧，他一直都盼望着下雨天。
　　“淼淼。”扭头，看着站在63路公车前的邱泽，没有想到在这样倒霉的天气遇到他。他撑着一把蓝色的伞，没有穿校服，白色的衬衫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天空下格外的明显。“没有带伞吗？”
　　看周围的人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我点头，撇头看着去往学校方向的长街有些后悔，如果冒雨跑过去的话说不定已经到学校了，也不会这么狼狈的碰到邱泽。
　　“一起走吧？”
　　“不了，我已经给于乐打电话了，他会接我过来。”我找借口拒绝，邱泽没有恼，微笑着从书包里掏出另外的一把伞：“给你，快走吧，要迟到了。”
　　接过伞撑开慢慢的跟在他身后。雨滴密实的打在伞上，声音在耳边无限扩大。秋风瑟瑟，身体不经意的战栗。抬头，我看着走在前面的邱泽。
　　他穿着雪白的运动鞋，小心的挑拣干净的路面走，身体纤细瘦高，总是一副温雅的书生模样。可是，在运动场上他也可以媲美豹子的速度，就是这样的男生，在高中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全校的女生都知道五班有这样一个温柔的王子。
　　校园里面是大大小小的水洼，没有人走动，显得格外的寂寥。沉默的跟着邱泽的步子我抬头，一路上他一句话没有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糟糕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不过，这就是当初我想要的选择，绝对的自我放逐，将邱泽这个人永远的剔除出我的生命里。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渺小的可怜。如掌心的纹络那般错综复杂，相互交织在一起。

　　水泥地板上是大大小小的水滴，晕成一片，像开出的络绎不绝的花朵。伞收在手里，不停滴答着水。外面是雨点打在叶子上的轰鸣声。
　　“给你伞。”将伞递过去我扭头看着外面的雨幕，“谢谢。”
　　“拿着吧。天气预报说雨会一直持续到晚上。”邱泽的声音温暖，扬溢着笑意，“你总是喜欢晴天带伞，不带伞的时候天气总是不给面子的下雨。”
　　刺耳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我扭头，邱泽还在面带微笑的说话，嘴一开一合，我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铃声过后，耳朵嗡嗡的响，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提着伞和他擦肩而过。
　　已经上早自习了，教室里乱哄哄的。从后门进去，黎城摊开英语书，伸着脖子和陆仟说话，于乐则趴在桌子上睡觉。把滴水的伞放到窗台上我看着满是灰尘的玻璃外面的天气，乌云翻滚，也许正如邱泽说的，雨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雨绵延到放学的时候，学校死气沉沉的静默在这漫漫丝雨中，上课变成了聊天打瞌睡的时间，扭头看窗外滴答的雨水，目光落在窗台的雨伞上。邱泽他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呢。
　　下课，人烟开始骚动起来，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看着外面的人。身后的于乐昏睡了一整天，终于在下课的铃声中振奋了精神，懒散的挎着书包靠在窗外前似笑非笑。
　　被他诡异的笑脸看的毛骨悚然，提着伞我望着他，昏暗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像那种在光线明暗的交界处拍出来的照片一样的精细的轮廓。“你怎么还不回家？”
　　“嘿嘿。”拿过我手里的伞撑开旋转，于乐笑眯眯的说，“水水水，我送你回家。”
　　白了他一眼我走出教室，与窒闷，空气污浊的教室里不同，外面的空气辛凉，还有一股微甜的味道。“你只是没有雨伞回家而已，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为什么不和黎城一起回去？”趴在围栏上看黎城撑着伞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我识相的闭嘴。
　　“你也看到了，再说我们都不顺路。”
　　睐了他一眼往下走我反驳：“我们好像也不顺路。”
　　“顺路。只要到公车站就好了。”
　　于乐的个子很高，每每站在他身边都会觉得压抑，不像邱泽，淡淡的温和的气息会舒缓这样的气势，况且他总是用衣着来掩饰自己过分修长的身形。将伞紧贴着头顶，于乐把伞撑得低低的。
　　斜风细雨，小腿上落满了细碎的水花，凉凉的，潮湿氤氲。
　　在这样寂寥的街道上，我忽然惆怅了起来，雨天总是会勾起人类心理的阴暗一面，那些想忘记的，不想被记起来的东西，都会在这潮湿的要发霉的绵雨天忽然被忆起。

　　“水水水，你在想什么？还是完全沉浸在了本大爷华丽的绅士姿态中？”
　　其实，在这样愁闷的雨天，有一个人及时的送来一股别样的气息也是很不错的。睐了他一眼我说：“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早晨就在下雨，你没带伞是怎么从公车站到学校的？我记得你身上一点被淋湿的痕迹都没有？”
　　于乐得意的笑了起来，全身如筛糠一样抖动起来，甩了一下半长的头发他低头，乌黑的眸在这样湿润的天气里也晕上了水汽。眼角扬起，他笑：“当然是有美女给撑伞呀。我可是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美男啊。”
　　“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水水水，你干吗说的这么刻薄？过来一点，雨都溅到肩膀上了。”身体靠过去，胳膊碰到胳膊，他的皮肤细腻冰凉，完全没有他给人的感觉那样热情。
　　“水水水，你又发呆。”
　　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说话，距离公车站近了，人也多了起来。站在最外围，不经意的看到了邱泽和另外一个很好看的女生在说话，他表情带着淡淡的笑容，曾几何时，我记得这样的表情只有麦子我们几个人才见过。
　　“你在看谁，表情好沉重。”于乐脸凑过来，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你果真认识他。”
　　“谁？”看一辆75路停在路边，我装傻的问。
　　“邱泽呀。”
　　“我在看那个女生，很漂亮不是吗？”和邱泽站在一起很相配，用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成语才能形容。
　　“她叫魏佳，五班的班花。”抽了一下鼻子，于乐嘟囔，“她肯定对邱泽有兴趣。”
　　“为什么？”其实，从初中开始，对邱泽有兴趣的女生就很多。高中的话，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男生开始蜕去稚嫩的外壳，日臻成熟，那么无形中的魅力也就显露了出来。
　　第一次见到邱泽的温柔微笑的时候这样的结果就能预见了。
　　“魏佳明明是有伞的。早晨的时候我就是和她共撑一把伞来的。女孩子呀，真是喜新厌旧的动物。”
　　白了他一眼我反问：“你们男生呢？还不是喜欢漂亮的女生。你手机里面不是存着一年级看得过去的女生的全部号码吗？”
　　揉了一下鼻子于乐正义凛然的说：“我这是高尚的精神出轨，才不是肮脏的□□沦陷呢。”
　　反正都是背叛不是吗？看11公车慢悠悠的开了过来，我夺过于乐手里的伞凉凉的说：“再见了。”
　　“水水水，你生什么气吗？”站定，看着淋雨的于乐，视线里是一片氤氲。天气真冷，身体都开始打冷战了。摇头，看了一眼皱眉的于乐：“我没有生气，只是要回家了。拜拜。”
　　车门关上，将清新的空气阻隔在外，车里面的热气污浊难闻，有些想吐。车子慢慢驶过，从满是水雾的玻璃上我又看到了邱泽微笑的脸。
　　那张脸，像是似水年华的印记，不论怎样的模糊老去，都像是血液流淌在血管里，所带来的热量，温暖的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