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掌》小札钱钱

10、取名废

　　10）
　　班主任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的中年男子，面容依旧保持着年轻模糊的痕迹，略微挺着肚子，看起来是一个好好先生。
　　日子终于沿着正常的方向发展了。
　　麦子曾打来电话询问了我对于一中的印象，脑子里除了出现了一个昏暗走廊里尖锐的剪影之外什么都不存在。我摇头，听她在电话里说职中的校风是多么的宽松，职中的学生是多么的洒脱，另类，还听说他们学校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有钱多金的王子。
　　但是，关于她和李健的话题却只字不提。
　　放下电话我趴在腐蚀严重的围栏上俯视下面红绿间隔的操场，麦子在职中的生活已经可以预见，快乐，甚至是疯狂。她有把平凡的生活弄的鲜活的魔力。
　　走廊上喧哗，到了新的环境的欣喜和刺激还没有消退，七班是走廊的尽头，这边的人并不是很多，所有的人都堆积在了走廊的中间说笑嬉闹。
　　“水水水，你在笑什么？”点着自己的嘴角于乐盯着我看，乌黑的眸子是无时不在的笑意。指尖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我扬眉：“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我在笑？”
　　“一个人独自揣着的快乐是不会永远快乐的。”
　　“那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水水水，你如果不告诉我，上课揪你的头发。”
　　“你恫吓我？”
　　“不是。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独自面对于乐的时候我总会有很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比单枪匹马面对不认识我的伊的时候还要强烈。
　　“邱泽！”
　　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喊，我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走廊里并没有看到邱泽的人影。上学已经两个多星期了也没用在走廊里见过邱泽。虽然每天上学会经过五班的教室，但是主动的扭头去寻找邱泽这件事现在我还做不出来。
　　对于邱泽的感情矛盾的连我自己都理不清楚。
　　“哎呀，是那个家伙。”听于乐不屑的声音我好奇的看过去，问：“你认识？”
　　“在球场上碰到过。”身子后仰，于乐打了一个哈欠，“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穿着白色衬衫打篮球，完了身上一点汗渍都没有，他是死人还是吸血鬼呀？”

　　“他是人。”不过爱干净罢了。小学认识邱泽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爱干净，其他的同学都穿着难看的肥大校服，就他穿着压制的平整的白色衬衫鹤立鸡群的走在校园里。
　　那个时候麦子对他很不屑，却没有想到最后成为了朋友。
　　邱泽的衣服都是他妈妈打理的，每天都会把自己的儿子装扮成王子模样的女人应该很温柔吧？她会温柔的抚平他衣领上的褶皱，轻轻的掸去裤子上的尘土。
　　从未感受过伊的温柔的我，在那个时候万分的羡慕他，所以才轻易的允许他进入自己的生命里。
　　殊不知，人生的错落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你和他很熟？”于乐狐疑的问，伸着脖子在走廊里寻找邱泽的身影。撑着下颚我开始思考我和邱泽的关系，似乎比我心里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摇头，我看了一眼一直等待答案的于乐：“大概不熟悉吧。”
　　“水水水，你在说谎。”
　　于乐说话的语气很肯定，笃定到叫我开始诧异我自己是否真的在说谎。“为什么？”
　　“你每次不说真话的时候左眼睛的眉毛就开始往上挑。”指着我的眉角于乐眯眼，平日里随意嬉笑的模样换上了认真的神情。
　　摸着自己的眉角我开始想，认识于乐以来我是否说过违心的话。似乎没有，他之余我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之类的关系，我不会随便的说什么。我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教学楼里每一层都有打铃器，二楼的打铃器安装在走廊的尽头，每次都是慢其他楼层一拍的响起。
　　踏着姗姗来迟的铃声，于乐长手长脚的率先钻进了教室，趴在桌子上瞪着乌黑的眼眸盯着我入座，然后将修长的腿进过桌子，搭在我的凳子上开始又一节课的沉睡。
　　于乐和黎城都是以体育生的身份考入一中的，否则以他们差强人意的成绩就是职中也进不去。学校对于他们这些体育特长生的学习成绩不是那么的苛刻，就连上课睡觉这件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得过且过。
　　每天早晨上学经过操场的时候总会看到在飘着淡淡晨雾的操场上，于乐和其他的体育生挥汗淋漓的运动，锻炼。明明是那么凉的天，他们身体周围却环绕着一层白白的烟雾。
　　脑力劳动者和体力劳动者不能相比，但是我想他们也不是那么的轻松。
　　偶尔听着身后的人打起的节奏均匀的小呼噜心里总会有一股淡淡的愉悦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也不清楚该怎样消除。
　　如那位女词人描述的哀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忍不住的总想勾起嘴角微笑。

　　中午放学的时候接到了麦子的电话，她说她在我们学校的门口，只要出来就能看到她。
　　走过长长地走廊，捕捉到了邱泽说笑的声音，穿过空旷的操场，我看着站在栅栏门外朝我挥手的麦子和李健。
　　麦子的表情很灿烂，酒红色的头发稍微的褪色成红黄的颜色，像秋天飘落的枫叶。李健跟在她身边，明明是很高的个子，陪衬在麦子的身边总给人直不起腰来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缩减了自己的影子委曲求全吗？
　　给了李健一个询问的眼神，他还给我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我知道，关于爱情的话题我们要开始只字不提了。
　　麦子吵着要吃牛肉面，三个人在大街小巷里找了半天才觅到一个环境尚可的面馆。要了三份牛肉面，我目光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逡巡，麦子说着最近版半个月的见闻，尤其是喜欢谁，讨厌谁。
　　李健安静的听着，偶尔露出一个笑容算是苟同。
　　风扇在头顶呼啦啦，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屋子里飘荡着浓烈的大蒜的味道。手里摆弄着一双一次性的卫生筷子我开始幻想麦子嘴里所说的人物。
　　“淼淼，在学校里面见到邱泽了吗？”麦子突兀的问。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重新捡在手里我摇头：“没有。”更多的情况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多一半的原因是我不想见到他吧。
　　如果真的有一天在走廊里面线路相逢的话，该给他怎样的表情我还没有想好。
　　牛肉面上来，满满的一大碗，上面飘着红艳艳的辣油，浓郁的香气，透明的面条里夹杂着几片薄薄的牛肉。
　　将香菜挑出去，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看对面，麦子已经将李建碗里的牛肉消灭干净了，然后意犹未尽的在自己的碗里挑拣。
　　看着李建的行为我很无奈，书上说的那句话没错，先爱的人先输。所以注定要被折磨的伤痕累累。
　　把麦子他们送上车，看公车摇晃着笨重的身躯驶过斑马线我转身往回走。

　　“水水水。”抬头，于乐单脚撑在地上，身体靠在墙壁上，上下打量我半天，他龇牙笑，“刚才的人是你朋友，有一个美女哟。”然后掏出手机摇晃，“有没有号码？”
　　看了他一眼我侧头，长街的尽头还可以看到黎城几个人离去的背影。“不行。”眯眼，我没有表情的看着他，“麦子已经名花有主了。”
　　不确定的因素不要随意的插入我们的人生里。
　　啪的一下扣上手机，于乐满脸的失望，大咧咧的跟了上来：“水水水，你真是冷淡。”他说着头凑了过来，形成一个暧昧的弧度，轻语道，“莫非，水水水，你在吃醋？”
　　“一般来说，我比较喜欢酱油。”
　　沿着法国梧桐的树荫往回走，于乐开始不说话，风低缓的走过长街，推着被遗弃的垃圾袋往前走。于乐追过去，指尖勾起来把它卷进垃圾桶，然后叉腰站在路边露出白牙问：“我是不是社会主义阳光照耀下的大好青年呀？”
　　他的模样很嚣张，却意外的叫人想笑。
　　盯着我的脸，于乐笑的愈发灿烂：“水水水，你笑了哟。”
　　收敛了笑意我撇嘴，继续往前走，再拐过一个街角就是学校冰冷的大门了。“你真无聊。”
　　风卷起尘沙，抬手遮挡，我望着马路对面的于乐，红灯亮了起来，他没有跟过来，只是拿着手机蹦来蹦去，自我感觉潇洒的样子。车一辆接着一辆，路过的人好奇的看着他，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莫名其妙的掏出手机，在车流的间隔里看着镜头里一直跳来跳去的男生。那是街舞吧，中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麦子疯狂的迷恋跳街舞的男生，于是李建去学了。
　　可是，当他学有所成的时候麦子已经不喜欢街舞了。
　　“你在看什么？”于乐踩着斑马线跑了过来。没有回答他我扣上手机晃了晃：“不着急吗？快要迟到了。”
　　“迟到算什么，我还旷课呢。水水水，不如下午我们去逛街吧？你给谁打电话？”
　　“老师，我请假试试看，就说是你怂恿的。”
　　“水水水，你真不讲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