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掌》小札钱钱

1、禅说

　　追逐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金钱，权利，纯真的爱情，我们画地为牢。
　　1）
　　出了大门，山路蜿蜒而下，松涛阵阵，伴随着远处海风携带而来的鱼腥和渔船漏出的汽油的味道，摆脱了七月夏季的酷暑难耐，清凉的空气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这里真是安静，闭目聆听，死寂的似乎连飞鸟都没有，难道它们也感受到了这绝望的气息？
　　靠近山脚下，空气闷热起来，人烟稀少，这里是城市的边缘地带。公车站那里仅有几个人在等车，黝黑的皮肤，流淌的汗水，邋遢的衣着，这个城市里面随处可见的为了生活背井离乡的人。靠在站牌的座椅上我掏出手机看时间，下午两点二十整，一天最热的时候，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被世界遗忘般的孤寂。
　　其实，我从来不害怕孤单，始终有一个影子在光明之下陪伴着我，除了不见五指的黑暗，但是在那个时候我是最安全。
　　下了公车，全身的汗。路上的私家车拥挤不堪，没有车需要公车代行的人还是如此之多。上了三楼，打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我犹豫了半天张嘴：“我回来了。”
　　冲完凉擦拭头发时门口传来几声闷响，是麦子，她敲门从来不用门铃，徒手砸门。
　　“你去干嘛了？打你电话都不接，热死我了，有没有喝的？”门才打开一半麦子就闯了进来，蓬松的酒红色头发烦躁了整个夏天。关上门，看她蹲在冰箱那里啃一块西瓜，因为考上了职中她欢天喜地的把头发烫成了酒红色，如她一样热情的颜色。
　　“在公车上没有听到。李建呢？”
　　“唔。不知道，一天没有看到，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他不见了你问我做什么？”西瓜皮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抹了抹嘴麦子全身舒畅的倒在沙发上。
　　“因为他是你的跟屁虫。”
　　“屁呀。”不屑的翻身麦子忽然问，“你去看了一中没有？”
　　“没有。三年的时间会看到厌烦的，你去了？”
　　“去啦。离我们学校十分钟而已，很近。听说不是封闭管理的学校，好像食堂的饭菜还很便宜好吃，以后有时间找你去吃饭。听说，邱泽也考进了一中。”
　　听说？那是必然的事情，中学的时候他成绩就很出众。“哦。”
　　“哎呀，早知道当初就不要闹的那么糟糕了，我甚至连‘引狼入室’的四字成语都用上了，要知道在中考作文里我都是平白直叙的说话。”
　　“嗯。”
　　“切，真是冷淡。”把腿搭在茶几上麦子手指梳理着头发，“你刚才去哪了？”
　　“海边。”
　　扭头，收回腿坐端正她问：“还好么？”瞧她认真的模样我心情大好，头发滴下来的水落在脖子上，很凉。“还是老样子。”
　　手指不停的敲打着大理石桌子，麦子半天才说：“我妈说今天过年的时候让你去我家，如何？”
　　夏季还没有过完就已经在期待春节了么？其实，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我一直觉得南方的春节真是差强人意，不像北方，踩着白皑皑的雪，红色的鞭炮碎屑点缀在上面，还有孩子们冻的通红的脸，在最寒冷的绝望里迎来春的温暖。
　　“不了。”甩着半长的头发，我摇头，“今年春节我想接她回来过年，魏叔叔也是这样想的。那个地方呆的时间久了，尤其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特别的安静，让人绝望，会把人逼疯的。”
　　“哈！她本来就……”麦子大笑了一声后骤然停下，耸眉看我，最后无奈的瘫倒在沙发上哀嚎，哀叹，“淼淼，你知道我讨厌她，尤其是在我面前把你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麦子的声音低沉阴冷，像某部大片里面每逢战争场面从天边飘过来的飘渺的送葬曲。“哎，淼淼，你真可怜。”
　　可怜？我一点都不可怜。

　　出生取名字的时候，爸爸请了有名的术士来推算，术士把我的生辰八字推算了几遍之后说，我五行缺水，于是取了名字叫水淼淼。其实，我不讨厌这个名字，只是觉得悲伤了一些。
　　淼淼，她总是习惯这样叫我，除非是生气的时候她才会神经质的凄厉的喊我：水淼淼，你怎么不去死！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死？因为那个人你连我一并也讨厌了么，我不是你拴住他的心的唯一的工具么？当初，赐予我生命的人不是你么，为人母的喜悦什么时候被恨蒙上了灰尘？
　　“喂，发什么呆？”踢了我一脚麦子扔了毛巾过来，“出去逛街怎样？”
　　“天很热。再者，你有钱么？”视线掠过暖色的窗帘，外面的光明亮刺眼，氤氲了麦子红色的发。
　　“一会阴凉处就不热了。谁说逛街就一定要花钱买东西呀，走啦。”
　　无奈被麦子扯着出了门，楼道里阴凉，出了楼道呼吸一窒。炙热的空气舔吻着皮肤，毛孔像缺水的鱼都张开了嘴。我沉默的跟着麦子听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感觉皮肤沁出了粘腻的汗，
　　出了小区走上人行道时一辆黄色的跑车疾驰而过，麦子迈出去的脚触电般缩了回来，盯着车子后面挺立着胸膛站立的雄狮标志她大骂：“靠！没长眼呀！绿灯行，红灯停，你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呀！有钱就了不起呀！靠，软骨头的富家子！有钱你怎么不去西部捐建一条路啊，看那些孩子吃糠咽菜你于心何忍！”狠狠地对着空气踹了一脚，麦子狂躁的揪着头发啐道，“最恨有钱人！”
　　麦子很少暴怒道这种程度，距离她十步之遥我好奇的看着那些围观群众的表情，等麦子走远了才小跑的跟上去。
　　狂轰滥炸了一翻，麦子呼吸不匀，额头滑下的汗花掉了她的妆，用纸擦着，她嘴抿的紧紧地，半天才消气的抬头问我：“淼淼，我们去哪里？”
　　“……不是你拉我出来逛街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