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倾（卷二）》楼楚

22、成亲

　　莺啼婉转，花开甚好。
　　华瑾泠抬眼看着头上那个大太阳，不禁眯了眯眼。
　　“转眼到华宫也快一年了。”
　　一年间，景容自墨国幽宫之后元气大伤，随后不久，弟弟景生继位，听说景容是被活活气死的，生前锦绣前程，死后却草草了事，景生善妒，景容狠辣，自墨国幽宫的遭遇便可可见一斑，倒不如说是没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么？
　　“二公主倒是好情致，如此风云变幻的时档，竟然在晒太阳。”
　　华瑾泠听了，索性闭上了眼睛，真真印证了来人的那句晒太阳。来人见状也不恼，好脾气地说道：
　　“宁国公子率兵攻打卫国。三胜两负，先后夺取了塘州和瀛洲。”
　　卫国在华瑾泠远离庙堂的这三年里，士兵，农业都到达了一个巅峰，卫枫毫无疑问登基成为卫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王。
　　华瑾泠冷哼一声，转了个身，侧卧着望向来人：“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些？”
　　楚晔不理华瑾泠，自顾自的说道：“宁国这些年扩建边疆，手头上的军饷早就透支七七八八，宁赋远其人心狠手辣，连亲生父亲都能亲手杀死，孤想，他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华瑾泠皱眉道：“楚国公，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二公主心知肚明。我要二公主，”楚晔的目光落在华瑾泠身上，一字一顿：“嫁与晔做妻。”
　　“楚国公莫不是健忘了？三年前，本宫落难江湖是托了谁的福？”
　　“二公主，”楚晔面色不改，道：“过去的事是为了更好的得到公主。”
　　“楚国公怕不是说错了，”华瑾泠玉足点地，白杉轻巧的挂在身上，那双被墨展称为清绝孤冷的眸盯着眼前人，道：“本宫并不属于任何人。”
　　“二公主，外面形式瞬息万变，您的相好如今日头正盛，但我想，您也未必会忘记当初盛极一时的华国一半落在谁的手里？”
　　华瑾泠抿唇不语，楚晔接着说道：“二公主擅长易容，用毒，轻功了得，武功不敢说第一，也是能排进前十的，若是二公主不想留，我楚晔也未必有这个能耐留二公主一年。”
　　“楚晔，我不过一个落魄的公主，恭维话就不必说了。”
　　楚晔听了这话，知道华瑾泠心头的戒备有所松动，心中舒了一口气，回身说道：“二公主，楚晔的话，你好好想想。”
　　华瑾泠不说话，却也摆出了送客的架势，楚晔没与华瑾泠有何争执，转身离去。
　　待楚晔开了门，一道黑影落于华瑾泠脚边。
　　“公主。”
　　“笙儿，”华瑾泠喜出望外，“可是有什么消息？”
　　“回禀公主，属下无能。”
　　华瑾泠的喜悦瞬间化作一丝苦笑，道：“我料想着也对，哪能那么快就有玖儿的消息。”
　　“公主，”落笙欲言又止，华瑾泠示意她说下去，这才犹豫地说道：“一年了。”
　　一年了，楚宫的防备未必有如此漏洞，让落笙百般逃脱，就算是发觉，也没有大力搜捕。
　　“这是楚晔的一步棋。”
　　只这步棋好不好，还不好说。
　　“他想让公主知道外面的消息，好答应他的要求？”
　　落笙恍然大悟，却看到华瑾泠抬头眯眼看着透过枝桠的阳光，也不回答自己，只单单地坐在那里，就好像这个世间只有她一人而已，这时，她才有些意识到，当初在武林里陪着苏睿那妖精的二公主好像从来不曾离开过，没有难过，没有悲伤，轻盈地摇着脚坐在树上，垂眸温柔的看着苏睿和什么江湖人斗嘴，那样的公主许久没有过了，许久是多久？落笙不知道，但她也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出声，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落笙思绪断了，再也接不上的时候，落笙听见眼前的华瑾泠似是哼着，似是呢喃，软语慢叙道：“左不过一个秋啊。”
　　左不过一个秋啊。
　　还没等落笙进一步说些什么，只觉得门口处有些动静，一个闪身，又归于黑暗。
　　“哟，这位就是我们楚国的贵客？”
　　来者不善。
　　华瑾泠心下这样想着，不可置否地皱了皱眉。
　　“喂，我们娘娘和你说话呢。”
　　“娘娘，娘娘，”跑过来一个丫鬟，跪倒在华瑾泠身边，哭着道：“娘娘，奴婢，奴婢疏忽，今儿个正午，正好赶上换班，外面的守卫都去吃饭了，一年也没什么变故，怎知道，怎知道今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华瑾泠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想听小姑娘哭唧唧的琐事，抬眸落到眼前人身上，道：“有什么事么？”
　　“大胆。这位怎么说也是个贵人，由得你在这放肆？没权没势，真是该打，”说罢，作势就要伸手打上来。
　　身旁那个面目都是骄傲的贵人，挑了挑眉，道：“罢了，本宫又不是在这里教训下人的，也不与市井村妇一般见识。”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谢谢贵人？”
　　这是哪个宫的小白莲，华瑾泠心下嘟哝着，侧身卧在软塌上，缓缓闭上眼睛，开口道：“那就多谢贵人，贵人请回吧。”
　　“嘿，你这无理之人，我楚宫是如何进来你这样的人的？”那位贵人气得牙痒痒，直跺脚，眼泪都快出来了。
　　“娘娘，你可不要动了气，动了气对王子不好。”
　　原来是朵有了孕的白莲花。华瑾泠一双柔荑撑着头，直看着眼前这位贵人在这瞎折腾。
　　“哼，”那位贵人转头直抹泪，道：“本宫不走了，小翠，你去请王上过来评理。”
　　那被称作小翠的侍女停顿了一下，小声劝道：“主子，这样不好吧，好歹也是咱们闯进来的，王上，王上怕是会怪罪……”
　　“你这小妮子还敢顶嘴？”贵人瞪了她一眼，伸手就揪住小翠的耳朵，使劲儿的掐着，掐的小翠直呼不敢了。
　　地上跪着的小丫鬟也不敢出声，低着头跪着，华瑾泠轻叹了一口气，十足的无奈。
　　“这位姑娘，不，贵人，既然动了胎气，我想楚国公……”华瑾泠顿了一下，开口道：“王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不然你先回去歇了，改日再来讨教？”
　　贵人瞪了一眼华瑾泠，啐道：“你是怕王上护不了你这贱人，所以叫我宁阮琪灰溜溜地回宫？做梦。”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华瑾泠的目光越来越冷，看得宁阮琪心头一跳，后退了两步，叫喊道：“你要干什么？本宫可告诉你，你要敢胡来，本宫叫王上第一个扒了你的皮，然后就是扒了你宫里这个小丫鬟的皮。”
　　“我以往嫌着吵闹，只留了一个丫鬟，倒不曾想今儿个就这么好运气，碰到了，宁国的公主，你说这世上怎么就这么巧？”华瑾泠话毕，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一把匕首就横在宁阮琪的脖子上，轻声说道：“宁阮琪，你来，怕不是你的王上授意的，所以你敢这样大模大样在我面前走过，但是也是你命不好，你的王上不想要你，也不想要你怀中的孩子。”
　　宁阮琪瞬间瞪大了眼睛，大喊道：“不可能，你这贱人不要胡说八道，挑拨我同王上的关系。你不就是当初传闻震惊天下的华国二公主么？你们华国如今还在我宁国的法治下，你最好不要太嚣张。”
　　“我太嚣张？”华瑾泠附在宁阮琪耳边道：“这楚宫，知晓我身份的，不超过三个人，楚晔算是一个，他身边的宦官大抵也是知道的，而另一个就是我，你说，是谁，让你来送命的？”
　　“我，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个疯女人，”宁阮琪猛然挣开华瑾泠的束缚，大吼道：“楚国与宁国几代的交情，楚晔不可能杀我，何况是为了你这个亡国公主？有什么用处？”
　　华瑾泠听完突然觉得一丝可怜，弯起嘴角：“我没有什么用处，你一个弃子未必比我有用处，我今日突然不想杀你了，你回去吧。”
　　“你……”
　　华瑾泠没等她说完，又说道：“不过我不杀你，你的丫鬟带来的人也会杀了你，你可以现在走，或许未来能留个全尸。”
　　“华瑾泠，你这个贱人……”
　　“你说谁是贱人？”一声极尽威严的声音降临在在场的每个人头上。
　　宁阮琪面上一喜，回身，扭捏地说道：“王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楚晔嫌恶地盯着她，道：“你不知道这里，孤下了诏谕，不可以任何人来么？”
　　“王上恕罪。”宁阮琪跪了下来，脸上凄凄然，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道：“王上，是臣妾有罪在先，可是这贱……可是这里的主人也让臣妾好一顿出丑。”
　　“宁阮琪，孤可以无视你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但并不代表，孤王可以任由你无视孤王的旨意，”楚晔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高声道：“来人，给我把宁贵人拉下去，打入冷宫。”
　　宁阮琪震惊的抬起头，脸上的悲愤化为狠决，一边被侍卫拖着向后，一边撕心裂肺的吼道：“楚晔，你竟然敢利用我。”
　　楚晔回头，面向华瑾泠，轻柔地问道：“你没事吧？”
　　真是一手好棋。
　　华瑾泠转身，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
　　“我同你成亲。”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