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红绒》季安年

2、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等相遇的缘分

　　迈进新教室时，我几乎想要夺门而出。看着教室后面一群高声聊天的彪形男同学，我几乎对这个班级没有了一丝的好感。在我的个人评定表上，我的老师曾经送给我这样的评语：淡漠。当时十四岁的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了解一个中年女人对我的看法。开学第一天，当时在我眼里其丑无比的班主任把身材瘦弱我安排在了倒数第二排。

　　“看着你个子蛮高的，怎么走起路来像没吃饭似得。”这是我身后的男同学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看你个子不高，怎么就到了最后一排。”我连头都没有回。这看似再没有余地的开场白竟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个星期后，我就被班主任调走了。原因无非就是上课经常犯困，下课不停聊天之类的。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干涉课余时间。但是一想到班主任看着我的评价表狐疑的样子，心里也有点窃喜吧。的确，或许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情。一旦熟络起来，就会无话不谈，大概就是这样吧。

　　被各科老师一致批评的我，只能调到乖宝宝秦山前面了。以好学生的风气，来改掉我的恶习，老师们的初衷是好的。

　　“呀，怎么还有人叫泰山呢……”

　　“是秦-山-”我捡起笔记本抬头的一瞬间，目光正撞上这个永远穿着白T恤的男生。很干净的眼睛，一点不像老师口中的书呆子。但是更让我吃惊的，是声音吧。

　　“没关系吧，其实你也没必要难过啊，只是你并不适合打篮球啊，不用太在意。”在我抱着双膝，坐在篮球场边哭的时候，是这样一个声音递过来一张纸巾。可等我抬起深埋了太久的头的时候，擦干眼泪，他却被队上的女孩子们团团围住了。

　　是啊，不适合。在篮球队因为技术永远不好而备受欺侮的我，终于在那个傍晚退社了。那天放学我兴奋的踏上脚踏车，在一片晚霞里回家了。太阳下山之前回家，几乎成了我十几岁的执念。想到那个温柔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就笑了。

　　是啊，就是这个声音，这个无比温暖熟悉的声音。当时就愣了，极其不自然的把本子扔给他，就回过头来。

　　“唉唉，你这个人，什么情况。”耳边传来秦山的咕哝，想象着他默默生气的样子，竟然觉得脸上发烫，可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那是十四岁豆蔻年华的我，第一次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