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山缘》白简凝霜

4、第四章

　　思考着余晓晓没有留意到她跟着前走的刘志远停了下来，一头撞了上去。
　　余晓晓还来不及惊呼自己酸疼的鼻子，就听到刘志远先惊呼一声，往侧边窜去，同时双手环胸慌张的道：“你，你要干嘛？”
　　那样子就像是要受到欺负一样，如果不是余晓晓此时鼻子疼的眼泪直冒，她定要哈哈大笑几声不可。
　　好容易鼻子酸疼过去，余晓晓对着眼前莫名有喜感的人道：“我能干什么？我不就是进去吃饭吗？”
　　刘志远舒了一口气，好像也意识到了他的失态，从新挺起胸膛，对余晓晓斥道：“吃饭就吃饭，走那么进干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男女授受不亲？
　　这叫男女授受不亲吗？难道这不是事故吗？
　　原来这个时代女子受伤，不是得到安抚，而是纠结是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好吧！她接受这个，余晓晓连忙远离刘志远几步，咬牙道:“您老看着距离可以吗？”为了花婶她忍了，谁能想到花婶口中那个风光齐月的儿子竟然还是个老学究。
　　刘志远却是很认真的看看彼此的距离，见她也没有要移动的迹象，才满意点点头又继续抑扬顿挫道：“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你看看你做到几条？平时要多……”
　　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这是要给她上课了的前奏，不要吧！不说她过了这个年纪了，她学也不要学这些呀！她想花婶了，哪怕更是花婶骂她一顿也好。
　　也许上天听到了余晓晓的乞求，这时候花婶端着盆子从外面回来了。看到站在门前的两个人花婶笑了，爽朗的道：“晓晓回来了，饿不饿，今天你志远哥回来了，中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看得出来，儿子回来花婶很开心，开心到了忘记追究余晓晓回来晚的事情。
　　余晓晓飞快过去，要从花婶手中的木盆，花婶侧身躲过，道：“你不要端这个，这个沉，让你致远哥端”
　　花婶从来不溺爱儿子，刘志远也很是很听母亲话的人，所以他读书的同时还是做了不少家事的。
　　刘志远在早已在看到母亲回来时默默走到母亲身边，接过母亲手中的盆子。
　　而余晓晓则是趁机挽上了花婶的手臂，亲热的蹭蹭花婶的肩膀，撒娇道：“婶子，我饿了”
　　花婶忙道：“饿了？回来怎么不先吃饭？饿坏了怎么办？锅里给你温的有饭，婶子这就去给你盛”
　　听了花婶的话的余晓晓则是示威的朝刘志远看看，看吧！娘对我多好，你不要再得罪我，要不然我把你的母亲抢走，到时你就做不成一个孝顺的人了，想着余晓晓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脑海中好像出现了一种画面，她带着丁氏花婶住在一个雕梁画栋的大宅里，家里的丫头经常来禀报，外面有自称她儿子的人要见花老太太，而老太太则每回都是很有气势说‘不见，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让他不要再来了’而她则是躲在大门口，望着那位青年听到丫头回话满脸失落的时候从旁边窜出来，指着男子道‘对待老人要孝顺！看看谁家家某某某，还有谁家的某某某人家那才是孝顺，回去要多读读孝经’说着她就笑了，笑的越来越大声，哈哈哈……
　　而此时端着碗的花婶，还有那个正在晾衣服的刘志远则都惊诧的瞅着那个笑的发疯的人。
　　后知后觉的余晓晓才发现她脑补过头了，她尴尬的摸摸鼻子，道：“那啥，我就是想着今天上午老妇人收我为徒了，我高兴的，嘿嘿”
　　“什么？老妇人收你为徒了？山上的老妇人？”花婶把手中的碗胡乱的塞给刘志远，晃着余晓晓问道，样子很是兴奋。
　　“真的”
　　当得到余晓晓肯定答案的时候，花婶连忙拉着余晓晓进屋，边走边说道：“来，我们进屋，你给婶子仔细说说，老妇人是怎么收你为徒的？”
　　院中
　　望着相携进屋的二人，刘志远一手端着一碗饭，一手拿着件湿衣服，微风中显得有些凌乱，他这是被遗忘了？
　　看来余晓晓脑补的画面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屋里
　　余晓晓认真的给花婶讲了师父收她为徒的经过，花婶一边听一边唏嘘，道：“这也是你心好有好报，要是别人，谁能想到要陪陪老妇人”
　　“可花婶，我并没有想过去学什么医术，我就想着，找个好的活计，让你和我娘过生好日子”
　　“傻孩子”花婶摸摸余晓晓的头道:“你想找什么活计？不说这世道对我们女人有多苛刻，就是你现在找活计能找到什么好的，而你学会医术就不一样了，那是很受人尊敬的，你看你师父就知道了”花婶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要学这个医术的是她才好。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想挣钱让我和你娘过上还日子？屁！不要说我和你娘还年轻，能干着里，就是你真去找个活计又能挣多少钱呢？傻孩子，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急挣钱认认真真的学几年医术，等你有了你师父那一身医术，那不是想赚多少钱就有多钱，那时候，再说让我们跟着你享福也不晚，还有就是你娘一会半会也回不来，你就是想现在赚钱孝顺她也是不行的”花婶在劝余晓晓的同时，还带来了丁氏的最新消息。
　　“怎么回事？”
　　不是说伺候完刘大江女儿田氏就会撵丁氏出来吗？
　　“谁知道呢！或许田氏良心发现，或许是那个家里还需要你娘，总之刘大江儿女都走了，也没有听到哪里有什么动静，所以你不要担心你娘，安心的跟着你师父学习，就是到时你娘真的又被田氏撵出来了，她就是做些绣活页也能养活自己，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婶子我吗？”花婶向余晓晓保证道。
　　看着真心为她，想的面面俱到的花婶，余晓晓只有拥抱着她来表达感激，她的头搁在花婶的肩上，轻轻的蹭蹭，低声道：“谢谢你婶子，你真像我妈……我娘”
　　“孩子，想你亲娘了吧！要是不嫌弃就把婶子当你娘”花婶拍拍余晓晓的被，温声说道。晓晓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自己一定要看着她，不要让她走了歪路。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花婶估计余晓晓的心情平复，才又讲道：“晓晓，听婶子的话，安心学习，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错过，婶子这就去县城给你准备一份拜师礼，虽然你师父没有讲究这些，可我们不能少了这礼数”
　　“我……”余晓晓刚开口要拒绝，花婶就打断了她。
　　“不要跟婶子说拒绝，你不是还要孝顺婶子吗？那就以后好好孝顺，现在听婶子的，你不是说你师父还让你背书吗？快去背！”
　　“可是婶子……”
　　“怎么了，不想去？”花婶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
　　“不是，不是，而是那书上的子还有很多我都不认识呢！没法背书”
　　啊！
　　显然花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花婶咳了一声，道：“那个，晓晓哇，你婶子虽然养出了一个秀才儿子，可是我自己却是一个大字不识，哎，以前咋没有想起来跟你志远哥学几个字里，要不现在也不会为难……”
　　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的门外。
　　门外，被两个人遗忘的刘志远晾完衣服后，看着那碗被母亲硬塞给他的粥，逐渐变凉，而屋里的两人丝毫没有出来的痕迹，就准备自己把这碗粥喝了。
　　谁知刚把粥送到嘴边，就感觉有两道火热的视线炙热的看着他，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到门口盯着他的两双大眼。
　　刘志远一惊，手中的粥碗一倾全洒在了衣襟之上。
　　而此时花婶却已经走到他的跟前，随手扯过一件刚刚晾上的衣服，把刘志远衣襟上面的粥随便一抹道：“走进屋，有事情要你帮忙”
　　“娘，有什么事情也要让我换件衣服再说，而且余小娘子就在屋里，我怎么能进屋去呢？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不要说同处一室了”
　　“屁！你娘我也是女的，怎么不见你跟我也拉开距离？”
　　“这不一样，你是我娘”
　　“那晓晓还是你妹子呢！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跟进跟我进屋，你妹子好不容易拜了个好师父，你要是敢给我弄砸，仔细你的皮”花婶恶狠狠的说。
　　刘志远虽然迂腐却也听话，母亲都发了狠话了，虽然万般不情愿，他还是乖乖的进屋了，进屋教余晓晓认字。
　　看着分明不愿意却在花婶的威逼之下磨磨蹭蹭进屋的刘志远，余晓晓就想逗逗他，想想她现在还有求人家，她只好安奈住蠢蠢欲动的心，把手中的书恭敬递给刘志远。
　　刘志远看看母亲，最后依旧的紧绷着脸把余晓晓手中的书接了过来。
　　对于读书刘志远是认真的，他们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气氛空前的和谐。
　　花婶看着眼前的二人，偷偷的抹了抹眼角的泪，她那个和余晓晓一般大的女儿如过还在，她和儿子的相处情形应该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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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识字运动一直进行了两天，余晓晓才能通顺的朗读师父给的医书。对此，这个曾经也是上过将近二十年学的知识青年很惭愧，不过好在她可以把这一篇翻过去了。
　　她翻篇了，刘志远也松了一口气，有个好学生，老师压力也很大，有谁见过学习两天就能通顺读书，还能理解意思的人，这是一个被埋没的天才，不由得往后也对她多注意两眼。
　　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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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出当年备考的精神头，余晓晓花了几天时间，把这基本医学入门书背会之后才带着花婶准备的礼品上山去了。
　　山上，师父此时并不在。
　　余晓晓相处几天已经了解师父作息，并没有急着寻找师父，而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找来一把扫把，把屋里屋外，全都清扫一边，该归置的东西归置好，又去厨房，给师父做好早饭，才去了师父经常在的坟包哪里，叫师父回来吃饭。
　　见到余晓晓，师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就带头回去了。
　　不过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师父还是点点头的，看来她对此还是满意的。
　　就此，余晓晓开始了学医生涯，她白天跟师父学医，晚上下山，有时候看天色晚了，她也会厚着脸皮在师父这里凑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