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町》马贰水

19、你在等谁（一）

　　我迷迷糊糊醒来，身体渐渐有了力气，一股若隐若现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子里，长长的头发接触着我的脸。
　　\"谁？\"
　　我的右手筋脉被人用二指按着，对方再给我传输灵力。
　　\"杨名洹先生，是我，天女魃。 \"她轻声说着。
　　\"没逃出去吗？\"我长叹一声：\"抱歉。\"
　　她略略摇头，说：\"我们走了才是不应该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身上伤痕累累，黑暗中我看不清到底有多重，只是估摸了大概。
　　\"毕方呢？\"
　　\"睡着了。\"她收了手。
　　逆着微弱的灯光我才看到她大体轮廓，她背对着我，但已经把斗笠抹下。枯黄而稀疏的头发在末端扎住，头顶一寸的位置确实是秃头。
　　我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名洹怎么样。\"我喃喃着，活动了胳膊，天女魃刚才先给我正了骨又给我用灵力立马修复好。
　　\"没想到你还会治病啊。\"我说。
　　她低下了头，说：\"雕虫小技而已。\"
　　\"杨先生。\"她转过了头，我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脸。细眉宽额，嘴是畸形的，兔唇，不可不谓\"难看\"。
　　\"对不起，是我给你带来一切的麻烦了。\"她给我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我摇摇头，坐了下来，问：\"我可以问一问你找谁吗？\"
　　她敛了敛眼，说：\"蚩尤。\"
　　？
　　\"这个事情说起来有些难以开口，但我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您了。\"她说。
　　她天生相貌丑陋自带高温，没有兄弟待见她，父亲也避着见她，所以天女魃很早就开始在外生活。
　　她走走停停，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至多不超过三天就得离开该地，不然民不聊生，会给他们带来痛苦。不过她也偶尔用习得的医术采摘草药去换生活所需。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一座山上摘草药，山岗上忽的出现一个年龄相仿相貌堂堂的少年。他叼着草吊儿郎当地朝她走过来，这时候天女魃戴着最普通的斗笠。
　　\"我采我的药，他走他的路，原本好好的，没想到他是为了我来的。\"天女魃把脑袋放在弯起的膝盖上看着我。
　　[我听闻最近这一片百姓说气温反常。]少年和天女魃距离越来越近，吐了草说着。
　　天女魃没有回应，想的是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可你不是我这个部落的吧？]少年弯下腰看着低头采药的天女魃，坏笑道。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头埋在双膝里，不让少年看见自己长相。
　　少年打趣着说[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丑八怪。]
　　还真是丑八怪。
　　天女魃抿着嘴唇，站起来打算现在就离开这里。
　　少年爱使坏，把她头上的斗笠一取，想欣赏欣赏面前这欲推还休的娇俏小娘子，结果一个秃头兔唇的丑姑娘捂着脸，丑陋的她怎么也是用手遮不住的。
　　其实天女魃本不就是什么坚强的人，一有人欺负自己就会哭，她立马红了眼，连草药都不要了丢下就跑。
　　[诶，等等！]
　　少年原本还在追自己，不知怎么的慢慢停下脚步。
　　天女魃心慢慢缓和了下去，幸好幸好，没有追过来。
　　被嘲笑次数太多了，天女魃已经害怕与人相处，她除了求饶之外什么话都不会说。
　　\"求你了，我不想再对别人说‘求你了’\"天女魃想着，看到一个小石洞，就钻了进去，打算休憩一晚上。
　　天刚蒙蒙亮，睡在硬石头上的天女魃就醒来了。
　　外面有脚步慢慢靠近，天女魃立马蜷缩成一团，想让自己和洞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别看见我，就这样走过去吧。\"
　　洞里黑暗处原有一条蛇，天女魃一移动，就坐到了没看见的这条蛇上。蛇当即立马咬了一口，天女魃猛的吃痛，她害怕地盯着自己右腰，血已经渗出。
　　\"昨天……\"
　　\"抱歉了。\"
　　少年的声音响起，在洞外。模模糊糊天女魃看见他把猎物放在洞口。
　　\"诶，也没在这里吗？\"少年失望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来他是沿路一个一个洞口来道歉的。
　　天女魃感觉右半身已经麻木了，她发出呜呜哭声，虽然用手捂着但细微声音还是惊动了少年。
　　他探进身体看见缩在一角的天女魃和她奇怪的姿势，他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一把拉天女魃出了石洞看见被蛇咬的伤痕。
　　少年在腰间的小包掏了掏在嘴里嚼了嚼，敷在姑娘腰上。
　　\"最后我才知道那是无毒蛇，之所以麻木是因为坐着的姿势不正确。他还故意骗我说要敷上九天毒才可以解。\"
　　\"真是个温柔的人。\"我笑道。
　　\"是啊。\"天女魃笑着说：\"还是个有点坏心眼的人。\"